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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认夫君是个柔弱书生_竹为笔【完结】(16)

  他呼吸一窒,余光盯着旁边微微挪动,似要愤然离座的橙黄阔裤,满脑都是该要如何请罪,才能让甜甜原谅他的过失。

  这些日子翻阅的话本,在他脑海中一页页翻过。

  “哗啦啦——”

  陈词恳求、负荆请罪、借物喻情、厚脸凑上去挨一顿打换取谅解……

  忽地,他僵在桌旁的手指被握住。

  不住翻页的书“啪”一下合上。

  他缓缓抬眸。

  叶瑾钿一手捏住他的手指,一手掏出帕子,轻轻擦拭他沾惹油污的指尖。

  “看到油渍,用帕子擦拭就是了,何必弄脏手指。”她将擦拭的帕子塞进他手里,把脸凑过去,“帮我看看,嘴角还有没有油渍。”

  张珉坠落的心回弹,他收紧掌心柔软的帕子,抬手,捏起帕子干净的一角,小心凑到她唇角上,偷偷觑她眸色,不敢贸然落下。

  桃花眼弯了弯。

  落日碎金在眼角眉梢跳跃,并无愠意。

  她只是安静看着他。

  瞳孔倒映出他怔愣无措的傻样。

  他浓密的黑长睫毛轻轻一颤动,在眼睑处投下小片暗影,手上极轻、极稳、极多耐心地把她唇角汤汁一点点揩掉。

  一小会儿过去,他才不舍收手,将帕子重新叠好,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已经没有油渍了。”

  他屈起有些轻颤的手指,按在腿上压紧,眼眸瞥过泛红的唇角,又有些懊恼自己手重。

  “娘子……”他看着那点浅红,有些愧疚,“疼吗?”

  叶瑾钿哭笑不得:“擦个嘴而已,怎会那么容易就疼。”

  她伸出手,迟疑一下,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入手的肌肤吹过风,微凉,却滑腻丰盈。

  手感委实好。

  叶瑾钿捏了一下就松开,问他:“疼吗?”

  张珉愣愣摸脸:“不疼。”

  “那我也不疼。”她端起碗筷,看他唇角重新勾起来的弧度,也忍不住笑了,伸手给他夹一筷子肉,放在他碗里。

  “多吃点儿。”

  “待会儿还有鸡汤,你喝两……三碗可以吗?”

  张珉一个劲儿点头。

  别说三碗,娘子亲自炖的汤,便是十碗他都能喝下。

  *

  相府。

  落影从地牢出来,天色已黑全,明月繁星高挂,照得青石板如同铺上一层薄盐,晃动出浮白的色泽。

  他信手将染在脸侧的污血,用手背草草一擦,揣着干净的文书往正堂走。

  “相爷可……”回来了?

  话还没出口,就见一群人跟见了鬼似的,从屋里跌出来,七仰八叉倒在廊下,又手脚并用顺着小台阶滚到中庭。

  落影有些嫌弃地躲开:“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略有正形的都找不出来,难怪相爷总是批评他们这一营太过轻浮,不够稳重。

  “丢我面子。”

  他递给属下们一个嫌弃的眼神,绕过倒地爬起的一群人,往里走去。

  “卫……”

  “别喊我,我不是你们的卫长。”落影语气沉重,背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根本不想承认他们是上下属官的模样,抬脚迈进正堂。

  护卫们噤若寒蝉,低下头交换眼神,用眼角余光偷偷目送他进去,满眼都是同情。

  唉,希望卫长不要逃过一劫,与他们感同身受才好。

  被寄予厚望的落影,一入内就呆住了。

  他望着一手强硬掐住自己属下颌骨,一手温柔用帕子给他擦走脸上墨迹的张珉,手中招供的文书,“啪”一下坠地,砸在他脚尖上。

  “相、相爷?”

  他这是要对自己营下的人干什么。

  这是什么新的严刑逼供手段?!!

  被掐住的护卫也是一脸生不如死,慷慨就义的模样。

  对方还企图挣扎:“相爷,要不我还是去领十军棍好了,您老另请高明行不行。”

  大老爷们的,太肉麻了。

  他受不了。

  “不行,全营就数你脸皮最薄。”

  张珉冷酷无情地将他躲开的脑袋强硬掰回来。

  他抬眸瞥了落影一眼,若无其事转回去,继续研究那小小的一方帕子到底要怎么用。

  “我的相爷!”落影扫过躲在窗外不入内的扶风,倒退两步,“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珉将护卫脸上最后一点墨迹擦干净,有些嫌弃地皱眉:“我家娘子的脸皮没你厚,你的脸都擦红了,看来这力度还是不行。”

  他松开手,失望坐下,把帕子丢一边。

  这擦嘴、擦脸、擦眼皮和擦鼻子的力度怎么都得不同,才能做到不把人皮弄得泛红刺痛,又不至于太轻柔,显得过分磨叽。

  太过磨叽,难免透出轻浮。

  他怕娘子觉得不自在。

  此事,真是比杀敌还难。

  张珉神色酽酽如醋色。

  他手一松,落座。

  护卫匆匆行礼,赶紧逃出去。

  “相爷,卫长。”

  “属下今日要轮值,先告退。”

  人已没了影,传来的声音才算落地。

  刮起的风,将落影垂在肩上的发带扬起,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让他愕然。

  “我在做什么,你们问来何用,一群人绷不出一个有用的屁来。”张珉斜眼瞄他,冷哼一声。

  落影:“……”

  他懂了,相爷定是追妻不顺。

  张珉伸手拿过旁边不急着处理的文书,慢悠悠提起笔,“说吧,又审出什么来了?”

  落影这才正形:“昔日,石家军有遗孤未绝,听闻其下两大将领并不死心,一直想寻找机会夺下南都,与大衍抗衡。他们本来是打算离开京师,南下寻石家军……”

  张珉打断他:“石家军的人,见过这群流军吗?”

  落影还在回想,他已忆起自己看过的所有文书,唇角勾起,歪在椅子里支额发笑。

  “不,他们还没见过面。”他笃定道,抬起手,往背后招了招,下令,“扶风,从今日开始,你着人领一支小队,扮成残存的流军,把石家军残党引出。”

  窗外的扶风施礼:“是,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一落,他就没了影。

  落影将审讯的文书递上桌案,道:“相爷,你吩咐的事情已办妥,二娘子与五郎顺利和离,对方愿意到我们的别庄中采桑织布以谋生。五郎需要归还二娘子的全部嫁妆,并赠对方三年‘误流光’之费。”

  自然了。

  按照他们相爷惯来的黑心……咳,好心手段,五郎所贩卖的一件件金器银器,也会有相应的明细落到盛京令手中。

  对方尽可依律裁决此事。

  “那宅子,我们也买到手……”落影从腰间把房契和宅子的图纸掏出来,递给张珉,“相爷您看看,要不要稍稍修缮一下?”

  张珉不太在意:“修缮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将那酸腐发臭的味道洗干净,别熏着我家娘子就行。”

  落影:“是。”

  正事谈完,张珉把文书一勾,提笔几句,丢在一旁已解决的文书上,抬眸扫了落影一眼,盯上他脸颊的血迹。

  落影后脊背一凉,转身冲路过的文官道:“那什么……主簿且慢,我找你有些事。”

  他匆匆告罪施礼,哧溜跑了。

  张珉:“……”

  这厮脸皮最厚,跑什么跑!

  *

  二娘子与五郎和离的案子已布告。

  府衙盖棺定论的事,震惊附近几条街巷坊间。

  不少人前来找隔壁王四娘打探个中细节,腿脚不好的李大娘一看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将院中栽培的菊花都搬出来,摆在小车上售卖,顺便还弄点儿炒豆子之类的小食。

  这年头,战事刚平定,大家荷包里都不太响,没几个能舍得那钱。

  唯有好酒者才会来一把,就酒听传言。

  叶瑾钿路过,也听了一耳朵,被王四娘生动的描述吸引,倒退两步,靠在杏柳下细听。

  坊间人家说起流言,大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偏王四娘娓娓道来,掐在事情要紧处,还跟说书先生似的卖个关子,先喝一口水,丢两粒豆子到嘴里嚼嚼。

  那不紧不慢的模样,能把人看得急死。

  叶瑾钿还算一位颇有耐心

  的听客,只等着,不催促。

  王四娘喝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起五郎打二娘子的事,听得群情激愤,溅着唾沫星子骂人。

  犹其是平日觉得他像个好人的大娘们,往日对其多么赞誉,如今就有多么懊恼,骂得最厉害的就数她们几个。

  “可是……”叶瑾钿觉得很奇怪,“他打人怎么会没声音呢?”

  她就住在隔壁,这些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都住同一街坊的人,王四娘认得她,也知道她失忆的事情。

  宛娘离开之前,除了隔壁那畜生,可挨个邻里都送过鸡蛋面粉,拜托大家多多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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