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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认夫君是个柔弱书生_竹为笔【完结】(43)

  那胆大包天的小娘子,不是旁人,正是甜甜。

  张珉掩去自己身份,将事情娓娓道来。

  叶瑾钿看他将木盆的水倒入浇菜的缸里,伸手去拿瓢舀水,觉得他嘴里那位小娘子,的确很有自己一惯风范。

  “我们认识半年就成亲了?”

  她这么急色饥渴,多一年半载都耐不住么。

  怎么她对这样的自己,也很是陌生呢?

  张珉眼睫眨了眨,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心,有点委屈。

  他把菜抖进木盆的动作都大了些。

  叶瑾钿:“……”

  坏了,好像说错话了。

  她挪动脚步靠近他,歪头看他:“不过我家夫君长这么好,性情又这么温和清润,不赶紧下手的确有点危险。”

  张珉撇嘴,把篮子放下,不吭声。

  “要是被别的小娘子抢走当夫婿,我该怎么办呀。”叶瑾钿又挪近一些,用肩膀轻轻撞他,“我要上哪再找这么品貌双全的夫君呀。”

  张珉极力压住上翘的唇,努力平静,小声为自己辩驳:“我又不是货物,谁要抢都能抢。”

  他的归属,只会系在一人身上。

  无论是身还是心。

  永永远远。

  只她一人而已。

  “什么?”叶瑾钿没听清楚,将耳朵靠过去,“夫君再说一遍。”

  张珉说不出那种肉麻的话,只是看着送到嘴边的粉润脸颊,狗胆横生,贴了过去。

  一触即离。

  他低头,拨弄水中春菜:“这也不能算一次。”

  叶瑾钿愣了愣,觉得夫君似乎比先前胆大,不再拘束得如同寄人篱下,随时怕被轰出去一般。

  她倒是乐见其成,笑着凑到他泛红的耳边问——

  “那要不要亲一个能算的?”

  第33章 她夫君那么柔弱,怎么胜任得了!

  张珉喉结滚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从晃动婆娑斑影的浮水上挪开,挪到叶瑾钿饱满的唇上。

  她的唇也很艳,一看就知血气充足,并非弱柳扶风之人。

  她明媚,且清丽,犹如搅弄春意的桃花枝,所有的春光与热闹都奔涌向她。

  张珉的目光亦如是。

  他张口想说“好”,嘴巴启开,却无声,只屏息贴近她。

  这一次,好歹学会侧过脸,不用窘迫地让鼻子撞上、挤压,连气都喘不过来。

  可舌尖蛰伏在嘴里,几次颤巍欲动,想要亲近她,都被张珉强硬按住。

  他只敢含住她的唇轻轻摩挲。

  手浸在水里许久,有些凉,他在腿侧擦了很多遍,等掌心泛起一股热,才托起她脸颊。

  大拇指眷念描摹她的侧脸。

  一遍,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呼吸在压抑中变得无比紊乱、急促,他将手撑在地上,手臂半环着她,让她坐到旁边的杌子上。

  叶瑾钿本不想坐。

  坐在杌子上,高出他一茬,又要低着头。

  久了脖颈很酸。

  “地上有水,凉。”张珉说话也不舍得移开唇,半求半哄,一顿一喘,“娘子乖,听话,好不好?”

  微哑的清润声音,伴随喘息与潮气入耳。

  叶瑾钿莫名觉得腿软,蹲不住了,眼看不坐杌子就得坐到他手上,也只好挪过去。

  张珉仰头追逐她,撑在地上的手掌握住杌子一侧,牢牢掌控。

  掌背与小臂的青筋尽起,绵延其一片没有云遮雾绕的清峻群山,苍劲而凌厉。

  他半跪而起,食指与中指将娘子耳朵围拢,掌侧紧贴她颈侧。

  突突——

  他听到了娘子与他同节律的急促心跳。

  潮红眼眸慢慢睁开,两双迷离的眼睛蓦然对上,都忍不住朝对方弯弯,自眼角宣泄心中载满的笑意。

  叶瑾钿心想,她从前怎能忍住不喜欢他。

  他多好啊。

  她伸手攀上他脖颈。

  天光正好,绿树荫墙角。

  石头伴随桃花根,杏树结果奀(ēn,瘦小)。

  光影浮动,春意萌生。

  他们躲在芭蕉树下忘情亲吻。

  时光忽缓缓。

  好似有春光逗留在侧,不忍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有个大嗓门在喊——

  “唉,你们谁家的饭糊了啊!”

  饭!

  叶瑾钿惊醒,赶紧松开张珉,提起裙摆跑去灭火。

  张珉猝不及防,嘴还往前探去,直直贴上芭蕉树剥离的黄叶,啃了一口虚无的汁液。

  “……”

  他默默擦掉嘴上的碎叶。

  *

  吃过有锅巴的饭,叶瑾钿趴在美人靠上小睡,膝边盖着一本《花间集》,指尖还有一瓣迟迟飘落的桃花瓣。

  张珉轻轻将花瓣捻起,放到花盆里,将薄毯搭在娘子肩上。

  他握着一卷《尚书》,趴在横栏上,笑着看了她整整一个晴朗的午后。

  *

  是夜。

  淡星薄云,明月入户。

  叶瑾钿自箱笼挖出上次的春图,企图从一堆靡艳图画中挖出些纯净点儿的字来,好教教她怎么亲一个人。

  但是没有。

  她左右翻阅,也不过从一张两人挤在窗边的图中,看到画中女子扭转头,舌尖微吐。

  嘶——

  她将春图丢回箱笼,改看《铁工记》。

  今日她到附近各铁铺问过,事实的确如谢昭明所言那般,他在各打铁铺都转悠过,问过许多打铁打得还不错的老师傅,是否愿意帮军器监修兵器。

  可她并不全然信他。

  只不过,卖字画得来的钱太蹊跷,她暂时封箱存在地窖中,先不用,怕有什么蹊跷。

  为了赚补药钱和买肉钱,她决定还是去军器监问问。

  *

  隔壁宅子。

  张珉斜坐堂前,撑起额角看落影,容色半浸暗影,只留红唇下巴露在明光中,完全看不出喜怒。

  堂前静寂。

  落影浑身不自在,干脆解刀跪下请罪:“相爷,我错了!”

  触地的膝盖,发出实在的一声闷响

  。

  张珉刚沐浴更衣,发尾还洇湿大半,有几缕倒贴在修长脖颈上,不肯垂下,卷绕没入胸膛。

  他垂眸不语。

  落影双膝都跪下:“我领三十鞭还不行么!”

  罚抄书……就免了罢。

  这时,张珉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扶风不在,人手本就紧缺,你还领三十鞭,是不想当值罢?”

  落影:“……怎会。”

  呵,他还不了解这群兔崽子?

  张珉嘴角一提,罚他们抄《论书画》一百遍,再行背诵,背不过就加一百遍,直到背过为止。

  “相爷——”

  属下们一脸苦相,很是为难。

  “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张珉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走出这扇门去,我都不好意思说,用这两个词去形容一幅大字的人,是我张子美手下属官。”

  最要命的是,这几个兔崽子还是官。

  官呐!!

  属下:“……”

  他们武将,读书少也是很寻常的。

  张珉摆摆手:“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余地。”

  落影等人顿时像被塞了十片黄连,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皱成八十岁老爷子。

  “对了。”提起今日之事,张珉就想到日渐温热的天,怕娘子夏日摆摊太辛苦,“你们再找几个面生的府兵,我写一张‘求贤帖’,让他们上门请书生给我办事儿。”想了想,他补充,“高金聘请,但一月的酬劳不得超过十贯。”

  他看卖字画的钱,娘子多半不会动,还是得另寻办法挣钱才好。

  属下:“……”

  他们脑子转了一阵才明白过来。

  “是,相爷。”

  想了想,张珉还是将酬劳写详尽一些,免得他们开口就是十金百金去砸人。

  事情交代下,府兵第二日天不亮就来办。

  院门一开,他们便揖礼问:“请问,此宅可是白石先生家?”

  几人衣摆沾露,显然已静候许久。

  求贤的姿态倒是摆得很足,暂时没有丢他的脸。

  叶瑾钿打量他们的穿着,没有回话:“请问诸位是——”

  “我们是右相门下府兵。”府兵摆出亲和笑脸,“听闻白石先生智计谋略一绝,于治国治民一事上颇有见解,故——”他往后撤步,双手捧着“求贤帖”,弯腰上呈,“遣某递书白石先生。”

  右相?

  叶瑾钿心里不安:“不知,右相从何得知外子之谋计如何?”

  这么些日子,她也不曾听过有关自家夫君容颜之外的流言。

  要不是她与他常论诗书与史书,恐怕也只认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除了美貌便无甚起眼的地方。

  难不成,让她夫君到隔壁教书,本身就是一场试探?

  叶瑾钿浅笑的桃花眼,不动声色扫过门口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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