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住宅内廊下,张珉已换下文武服,一身竹纹雪青宽袍。
还带着些许热雾潮气的发丝放下,用同色发带松松挽起,安静垂在后背上。
他手掌撑在铺开的草席上,探头看叶瑾钿怔愣望着的掌心,“你怎么了?手疼吗?”
叶瑾钿将手心拢起,只觉得被血染过的那块地方,一直涨热,灼痛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轻轻摇头,看向自家夫君:“我没事。”
张珉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伸手勾走她披散在肩膀的发丝,轻轻捻动把玩。
“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叶瑾钿对上那双含光带水的黑亮眼眸,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瞬间消散,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是哄美人夫君要紧。
她顺势歪倒在对方怀里,圈住他的腰,枕在他腿上:“怎会,我若有心事,定会说与你听,让你也哄哄我。”
“当真?”张珉黑亮的大眼睛,瞬间浮起一层雀跃的光,似乎很期待能有哄她的机会。
堆在腹股附近的衣物多褶皱,叶瑾钿枕得不是很舒服,点头时用脸颊将褶皱蹭开,弄平整一些。
不知这动作何处不妥,她家美人夫君一抖。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弹起,戳在她脸颊上。
她下意识伸手将它压下去。
掌心之物温热,韧软。
第40章 娘子帮我
淡云薄薄夜沉沉。
熏香散尽,月移树影,在廊下石子路的水缸前摇曳生姿,切割水上悬浮月色。
低低的蛙鸣蟋蟀声随风止骤然断绝,长夜漆静。
叶瑾钿的确不通人事,但看过诸多春图与话本子,也算对手中物略有了解。
便因略有了解又不甚其解,是故她生出些莫名的窘迫来,忍不住把头埋在张珉腰上,有些不太想见人。
手指和手臂都僵住,无法使唤它们动弹起来,而手中物却异常活跃,断断续续敲打她掌心,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滚烫。
她其实有些好奇,很想看看。
看看夫君身上所有的东西,是否与文字、春图所描绘的一般,还是有别的模样。
这么想着,越发羞窘,从发丝中露出的耳朵赤红一片。
事情好像愈发变味,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
明明她先前只是想要跟对方和睦相处,相敬如宾,替他养好亏虚孱弱的身体。
可如今——
她好像从单纯欣赏这张脸、这具精雕细琢白玉像般的身体,转而为欲要细细探索。
叶瑾钿心中的某个念头逐渐清晰。
便是清晰,所以心惊。
——她想看他动情的样子。
这个念头对身体孱弱的夫君来说,显得过分禽兽,叶瑾钿羞愧闭上眼眸,企图将这荒唐的想法压下去。
张珉垂下的、乌沉沉的湿润眼眸,将她耳垂霞色尽收眼底,欲要出口圆场的话,被他吞回去。
眸中亮色几度浮沉,他在孽海中挣扎。
对他而言,令娘子心生怜惜,乃至露出羞赧颜色的人是“柔弱书生”,不是他张子美。
可倘若是他,娘子大概又会像今日这般,害怕后退,连替他上药都像接过烫手山芋。
然而——
他想,自己或许真的是个疯魔的狂徒。
此情此景,他心中想的居然是先用皮囊蛊惑娘子,再慢慢露出真面目,循序渐进让娘子接受真实的他。
先前早就打好了这样的主意,不是么?
张珉压住心头冒出的酸水,急促呼吸却压抑不住,喷涌而出,落在叶瑾钿耳边,像浓雾密林中的一声含糊敲击。
无法醒神,倒是让人徘徊沉沦。
本来就算不得清醒的她,鬼使神差地收紧掌心。
“唔……娘子……”张珉弓下腰,额头抵在她手肘上,艳红的唇瓣悬在她小臂上。
急促的呼吸,全部都洒在上面。
叶瑾钿感觉有一张潮热呼吸织就的水网,将她手臂虚虚拢住。
斑驳月色下,铁弓似的腰似被拉住弦,随时会发出穿云破雾的一箭。
下一刻,温柔细腻的吻落在她小臂、手肘,隔着衣袖落在肩头,扫开紧紧覆着的乌黑发丝,停于耳垂。
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耳边轻声问:“娘子,耳朵和脖子可以亲吗?”
吐息入耳,一阵痒意直往里钻。
叶瑾钿侧了侧耳,想要用肩膀将酥痒蹭掉,抖出来,恢复清明灵台。
“娘子……”
美人夫君的温柔低唤犹如缠人的藤蔓,绕着她的耳廓不停打转,一直往耳蜗里钻,似乎想要钻通七窍。
也许已经钻通了。
要不然,她怎么感觉脑袋像被什么轻敲,有些迷迷瞪瞪,聚拢不起任何思绪,就连鼻腔与咽喉都被挤压一般,喘不顺春末夏初略带粘腻的气儿。
她吞下一口唾沫,闻见浓郁杏花在鼻尖绽放,欲与藤蔓纠缠盘绕。
“娘子……”
她不应声,他便黏糊糊地喊她。
语调好不可怜。
“娘子,可不可以?”
叶瑾钿眼一闭,心一横,出口的嗓音都带上轻颤:“你亲。”
温热濡湿,急不可耐地将她耳垂包裹,又造访脖颈,徘徊在后颈处,拖出一片水色。
张珉的手掌扶在她肩膀后,大拇指缓缓滑过衣领。
可也只是滑过。
他贴在她耳朵后说话:“娘子,你可不可以坐起来,换个地方靠。”
靠在他肩膀也可以。
“哦,好……”
叶瑾钿迷迷糊糊应声,松开发僵的手指。
下一刻,手指又被按下去握着。
张珉抬手圈住她腰肢,将她单手抱起来,支起一条腿给她当靠背,让她歪在自己怀里也歪得舒服些。
顺手,将薄薄的兽皮毯子扯过来,盖在她左肩上,也盖住他腰腹不寻常的突显处。
他往后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让薄薄的轻纱随忽而又起的风,与月色一同将他们笼罩在内。
雪青发带坠落,他顺滑的青丝披散,拢在肩头,滑落手侧,如香云纱堆在手指上。
滑腻,柔软。
玉白的俊脸泛起淡淡的粉红,黑亮眼眸潮水暗生,推动春波满溢到眼角。
美人过分好看,叶瑾钿有些晃神。
她低头,顺从本能亲了亲他潮红的眼角,轻啄一口,喟叹一声:“夫君,你真好看。”
张珉眼眸颤了颤,雾色横生。
浓密的睫毛扫过她的唇,微微刺痒,微微顺滑。
“娘子别松开,它很喜欢你。”
说完,脸颊晕开的粉红,霎时染成绯红,连沙宛葡萄似的大眼睛,都不好意思地缩起来,挤成水汪汪的一团。
掌心被亲吻两遍。
绯红传染,亦落到她脸颊上铺开。
近乎劝诱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诉说:“甜甜,娘子,我好难受……”
叶瑾钿垂眸看他淌出细密汗水的脸,烧得如同烙铁般通红的耳朵与脖颈,顺着往下,还可以看到敞开一线,瞧不清衣衫底下是什么光景的凌乱衣襟。
衣襟歪斜,倒是露出一截弧度极其了然的好看锁骨。
锁骨内的皮肉紧绷,玉白中透着薄红,若是倒上浓醇的酒液……
她闭眼,打断越发不像话的念头。
“夫君怎么了?”叶瑾钿缓缓睁开眼,看着那双迷蒙的眸子,低头克制地在他唇角亲了亲,却难以自控地补上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张珉唇瓣张开,
认真看清她容色:“要……”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孤注一掷的可怜赌徒,带着几分癫狂相,颇为无状。
“娘子帮我。”
他拉起她的手,捏住指骨收紧。
叶瑾钿的脑子呆滞几息,很快便着魔似的听他所言,帮他的忙。
青年衣物微乱,却还紧紧包裹,她身着薄衫,却有兽皮毯子盖住。夜凉的风拂过,还有青色薄纱自内室飘出,绕在他们身侧,把他们紧紧缠住、拉紧。
他们额头相抵,看对方却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张珉低头,仰头,绕过覆上眼眸的青纱,将她唇舌攫取,掠夺呼吸。
世间万物阒然雅静,他们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这一刻,酸水终于被甜意盖过,他沉沦于名为“叶瑾钿”的爱意情潮中,涉水深深,难以自拔。
不知过去多久。
“呼——”
劲风掠过,绷紧的弦终于发出,直指苍茫夜色。
庭院石灯骤然灭掉,周遭暗沉不少。
张珉伸手拂开薄薄青纱,低头用腰带擦拭她粘腻生津的微凉手掌,一点一点,细致又周到。
叶瑾钿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音暗哑。
张珉回神,紧了紧衣带便将她抱起,红着脸送到榻边:“我……我去烧热水给你洗洗。”他急匆匆逃离,跑到门口,硬着头皮回来拿走兽皮薄毯,“这、这也拿去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