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镜的原徕知道他想干嘛,但她就是要故意装作听不懂。
“你要干嘛?你说明白点,不然我听不懂。”
“我,我想.....”艾兰白净秀美的脸蛋涨得通红,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嘘,嘘嘘。”
“嗯?不会吧,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真,真的!我想,我想,嘘嘘,徕徕,放开,我。”艾兰带着哭腔卑微地乞求,“对,不起,很快,兰兰,很快,就好。”
“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也不方便吧,后背好像都有点渗血了。”原徕看着白到看不见一点脏污的纱布,脸不红心不跳地鬼扯,“我还是好人做到底带你过去吧。”
“不,不,不,不,不不!!!!!”
艾兰疯狂地摇头拒绝,声音凄厉到嗓子都劈叉了。
奈何脏脏一被戳圆就变成糯米团子的他,半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只能被原徕以一种哄走路摇摇摆摆的小孩放水的方式抱了起来。
进入黑漆漆的盥洗室后,艾兰呆呆傻傻地望着墙壁,两只脚在半空中绷得死紧。
他无助地靠在原徕热烘烘的怀抱里,最后挣扎了一下:“徕徕,我,可以,你走,你走!!”
“不,我觉得你不可以。”原来义正词严地拒绝,“没关系,我不会看的。”
“不!羞羞!老妈,说,女孩,不能,看!”
“女孩确实不能看,但问题是我不是女孩,我是女人。”
艾兰大脑宕机了。
他真的快要爆炸了。
物理意义上的那一种爆炸。
“嘘——”
就在此时,恶劣到极致的原徕吹出了口哨声。
艾兰的眼泪瞬间飙出来了。
他哇一下大声嚎哭起来,疑似想用哀切的哭声掩盖掉令他自尊破碎的哗啦水声。
可惜盥洗室无论地板还是墙壁用的都是方便清洗的瓷砖,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水滴砸碎在地面的声音不仅会变得格外响亮,还能造成一定的回声效果。
遮掩失败的艾兰从头到脚都红透了,头顶都快要烧冒烟了。
更令他觉得这辈子也无法在原徕面前抬起头的是,他居然在如此糟糕的处境下嘘了两次。
前后不一样的那种两次。
艾兰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不忘断断续续地问原徕刚才闭上眼睛了没有。
始终不曾停下过的原徕听见他天真的问题后,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糟糕,我忘记闭眼睛了。”
艾兰狠狠抽搐了一下,心态崩塌了个彻底。
“好了,别哭了,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就不会这样了。”将人放回到窝里去的原徕,见他哭得实在是伤心欲绝,便敷衍地安慰了一下,“快点回去睡觉吧。”
咬着被角嘤嘤嘤流泪的艾兰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
原徕抽身离开他在哭。
原徕把他用被子卷成一团他在哭。
原徕将他扛在肩上带出门他依然在哭。
“呜,坏蛋,徕徕,坏蛋.....”
艾兰低着头呜呜咽咽个没完,像个坏掉的报警器。
被骂了一路坏蛋的原徕抿着唇,强撑着不在艾兰最难过的时候再度笑出声。
哭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总该消停了。
第76章 黏糊的狗
艾兰的门口杵着两个打瞌睡的护卫。
他们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后,用朦胧的双眼望过去,下一秒猛地被原徕给吓清醒。
原徕仿佛刚干了一场架回来似的,身上的衬衫被摧残到不成样,一头白发乱得扎眼。
她宽阔的肩膀上正扛着瘫软无力的艾兰,一步步伴随着哀愁的哭声不断逼近,恍然间像极了一个拿着战利品四处耀武扬威的土匪头子。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默契地咽了下唾沫。
“原司令.....”
“把门打开。”
原徕懒得多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好,好的。”
护卫心中虽疑惑不解,却也不敢轻易怠慢。
他迅速将艾兰的房门打开后,自觉地和同伴退到了两旁去。
不过在原徕进屋闭门之前,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大胆抬头偷瞄了眼艾
兰的模样。
嚯,哭得好惨,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恐怖疯狗的影子简直是荡然无存。
他开始有点怀疑艾兰真的是自愿和原徕发生关系的吗.....
“呜呜,徕徕,坏蛋。”眼皮和鼻尖都哭得粉粉嫩嫩的艾兰,捏着拳头轻轻敲了下原徕的后背。
他浓密长睫上残余的泪珠随着他的动作坠落到了地上去,美丽的脸蛋如同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再搭配上那软糯可欺的语调,瞬间使得他所有表现越看越像是被狠狠疼爱过后的嗲嗔。
护卫:“......”
恁爹,错付了。
姓艾的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正常的。
放开了去想,被强迫的人是在一群疯子对比下显得无比正常的原徕也说不定啊。
护卫的心理活动很精彩,可惜原徕无从知晓。
她将突破了羞耻底线从而情绪崩溃的艾兰送回房间后,本不打算多停留。
只不过她在转身前的那一刻忽然想到,艾兰这个犟种惯常是吃一堑再吃一堑,皮糙肉厚根本不怕疼,即便自尊心已经被玩弄得支离破碎,他也很可能睡一觉起来就心大地都忘了。
“兰兰,被人看到嘘嘘是不是很羞羞脸?”
原徕一只手撑在艾兰脑袋旁边,弯下腰意味不明地问道。
艾兰似是被她直白的眼神灼烧到了,慌里慌张地拿手捂住了脸。
他虽然没有出声回答,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想再被人看着嘘嘘的话,你就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不许再爬窗了知道吗?”原徕强硬地扒开了他的手,就像脱他的衣服一般不留情面,“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爬窗来找我,我会直接抱着你到一楼大厅去,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嘘嘘。”
艾兰听见这魔鬼般的话语,吓得小脸哇白哇白。
他忙不迭地点着头,生怕原徕真的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见艾兰是真的害怕了,原徕也是真的满意了。
她摸狗似的揉了揉艾兰的脑袋,直起身就要走。
不料对方竟还有勇气去拽她的衣角。
“想,徕徕,不见,徕徕,难过....”
原徕顿住。
她挠了挠下巴,稍微放缓了语气安抚道:“你想我的时候,我会来见你的。”
“真的?”
“真的。”
如果她能记得的话。
“嗯嗯!兰兰,会,听话,待着!”
“真乖。”
把傻瓜蛋哄好之后,原徕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
她毫不在意护卫奇怪的眼神,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的,都是曲行令说过的话。
艾尔森未必会真的干出窃.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为,但曲行令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仍旧选择把话摊开来讲,这侧面说明了政府跟艾尔森之间已经不打算再维持虚伪的和平关系了。
眼见十二月大战在即,面对着这最后的决胜局,双方心里的那根弦必然都绷得死死的,不管是谁都绝不容许出现任何一点差池,因此.....能够坦然摆到明面上来讲的话,能有几分真呢?
曲行令的人品有保障,但同时他也是坚定不移的政府拥护者。
他曾说过,如果没有政府,就没有他的现在,所以他将永远相信政府的领导方针。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徕根本就没办法完全去信任这位说话做事一向都正义凛然的长官。
令人头疼。
都怪她太强了。
若不是她年年都拿走杰出指挥官的名头,兴许现在就是非常明了的狗咬狗局面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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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元498年9月10日,上午七点半。
原徕打开门看见面色无比憔悴的张雅后,陷入了沉默。
对方脸上那两个乌黑的眼圈就像被人打拳打出来的一般,颜色深重到夸张。
“原司令,我,我.....”
张雅紧紧交握着双手,嗓音干涩沙哑。
原徕没有因为她的吞吞吐吐而感到不耐烦,反而靠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她的下文。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
原徕可以拥有无数个对同性宽容的理由,唯有刻薄才值得她深思熟虑。
“原司令,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您明明救了我,我却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而误会您,我真的是该死!”
张雅在察觉到原徕平和温柔的态度后,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这件事在旁人的视角看来或许很稀松平常,诚恳道个歉便好。
但张雅深知原徕是自己的恩人,却还是下意识跌入了言语陷阱中,误会解开后自是少不了愧疚与痛苦。
她想不明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自然而然地信了别人的鬼话,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了解到真相后先是狠狠松了口气,而后四处向同事解释原徕为人方正,绝不会强迫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