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还没她半个拳头大的智虫大眼瞪着小眼,默默听着外头刺耳的警报声。
花自来看着身下已经替她挖好的藏身坑洞,痛快地把手插/进喉咙眼里催吐。
她连着呕了好几下,才把金灿灿的虫卵给呕出来。
智虫小心翼翼地命虫兵保护好它未来的王,看都懒得多看花自来一眼,麻溜指挥着大部队前进。
失去了与虫族产生联系的唯一媒介后,花自来再也无法读懂虫兵的情绪了。
她老老实实躲进坑洞里,不敢动弹,不敢打开关机已久的光讯表,谨慎地躲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第二战结束,等到高精探测仪撤离,她才拖着乏力的身体摸进未开发地带。
作为一个已经死亡的人,花自来决计不能够被军队里的人看到。
她思来想去,决定冒险去找驻守在边境的朋友。
连着饿了三天三夜后,花自来终于在力竭前想法设法蹲到了朋友。
红了眼眶的朋友什么都没问,冷静地带着她躲开了检查,成功跨过边界线进入A区。
在安全的环境下昏睡了整整一天后,花自来才苏醒
。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卫生间,一抬头,竟看见了满头白发的自己。
再一低头。
她的右手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青黑花纹。
不对。
这花......似乎是虫花的模样。
花自来天塌了。
她都拒绝成为虫王的部下了,怎么还是被偷偷打上标记了?
然而没等她悔恨砸墙,朋友的出现又给予了她新的希望。
“你是说,你的右手背上突然出现了这个奇怪的图案?”
“对啊,队内是不允许纹身的啊!!可恶!!”
“好巧,我也有诶。”花自来伸出右手笑道。
“这到底啥玩意儿啊????还有,自来你头发怎么全给白了???不对不对,我应该从你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问起,明明军队已经通报了你的死亡......”
“说来你可能不信,当时我确实感觉自己快死了,但是就在被拖进虫洞的前一秒,我突然回光返照,想着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就迷迷糊糊扯掉了不知道虫兵的啥玩意儿往嘴里一塞。”
花自来很信任她的朋友,但她无法轻易将进入虫巢的事情告知。
这个秘密太过于沉重,无论是处于什么考虑,她都不能够让别人帮她一起背负。
“那虫兵可能是疼得一激灵,猛地就把我往地上一摔,我滚吧滚吧滚进了一个大洞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醒来就是这副鬼样子了。”花自来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我也是真虎,啥都敢吃,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吧,结果却成了个永远见不得光的死人,哎。”
“你说的什么垃圾话,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大不了以后我养你!”朋友用力地拍了拍胸脯,展现出了超强的女子气概,“诶对了,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她有空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能行吗?”
“放心,她嘴可牢靠了!”
花自来起初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医生怀抱着警惕之心,但很快她就打消了疑虑。
因为就在检查过后的第二天,那个医生的右手背上也长出了花纹。
她们仨手伸出来一对比,各自的图案虽长得都不一样,却能够明显看出是同一出处。
“完犊子,这不会是什么病毒吧?来一个感染一个。”朋友下意识吐槽道,讲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跟花自来道歉,“自来我不是那个意思,身体也没啥不舒服的,就是觉得这情况太奇怪了。”
“我知道,如果真是病毒,那我就得自尽谢罪了。”花自来无所谓地摆摆手。
“这应该不是病毒,我给自己做了几项简单的检查,与其说它是病毒,倒不如说是......”医生皱起眉头,表情凝重,“一种迟来的进化,我发现自己的愈合能力变强了,血液里还多了一种未知的物质。”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深吸了一口气后忽然坚定地看向花自来:“花......自来,我可以叫你自来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我妈参与进来研究一下,要是能够搞明白花纹的生成原因及体内新物质的作用,说不定能够帮到不少陷于困境中的女,嗯......人。”
“你妈妈是......”
“她妈妈是医院副院长,老厉害了!”朋友竖起大拇指。
花自来沉思良久。
目前的她并不清楚花纹的出现代表着什么,也不清楚将此视为进化并不断对外扩散是否为正确行为。
但她既然都拿命赌出一条生路了,最差也不过是再死一次,这世界还有什么能比死还可怕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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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元400年1月5日。
医生告诉花自来,她妈妈也被感染了。
不仅如此,有一部分与她私交不错的朋友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我觉得该换个词了,与其说是感染,不如说是进化。”
花自来逐渐认可了医生最开始说的话。
她甚至借着进化的规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来!自来!救命!!!我的蒂蒂她变大了嗷嗷嗷嗷嗷嗷嗷!!!!”
某天朋友跟疯了一样鬼吼鬼叫着闯出房门。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奔向花自来,诉说着自己的无助。
“淡定,淡定,这是咱们正常的生理现象。”
花自来将医生刚给的研究资料传了一份给朋友。
朋友看完后,人傻了。
“也就是说,咱的蒂蒂以后不再是小蒂蒂,而是大蒂蒂了,甚至还能够缩放自如随取随用......”
“不仅如此,我们或许还能够研究出来让男人怀孕的办法。”
“这么厉害!?可是怀孕明明是咱们女人的能力,给了男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是挺怪的,但他们时常以怀孕为由头抢了不少属于女人的东西,在我们没能找出更好的办法之前,暂时转移生育风险,兴许会是个让女人得以喘息的好机会,至于未来的事,先等咱们上了桌再考虑吧。”
花自来安抚着内心纠结的朋友,脑海内的想法变得越来越明晰。
“诶,话说咱们变成这样到底算啥呀?咱还算是个女人吗?”
“算,当然算,但如果我们的群体逐步扩大到再也藏不住,难免会被排挤在外。”
“那咋办?”
“好办,”花自来微微一笑,“直接开创新的第三性别——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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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元402年。
花自来作为黑户无法自由行动,便安居在后方当起了计划通。
医生那边将女花的生理构造研究了个透,却依然没找出进化的根本原因。
目前为止能够确定的进化人群,仅限于高度认同自我性别,且主体性很强的女性。
花自来明面上没有否认这个结果的正确性,实际上心里拥有着另一个想法。
她想,兴许是她脑海中的想法被虫王听见,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暗中帮衬了她一把。
花自来希望所有女人都能像虫花一样,坚韧不拔,顽强不屈。
她还希望女人都能够不要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开辟出属于她们的天地。
简单来讲,女花的出现,是她个人意志的外在表现。
而女花群体的壮大,是她感受到了来自于同类身上相同的意志,为此产生了同化现象。
她在虫巢偶尔睡不着时会想,如果她在军队中不是孤立无援的状态,是否还会被男人所害?
可若她真的主动去拉拢同性为她站队,对方又是否会愿意?
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唯独知道的是,单打独斗是永远赢不了的。
所以,她迫切地需
要能够百分百交付后背的同伴。
于是,女花出现了。
花自来心如明镜,想尽办法加强女花之间的信任度与凝聚力。
或许她将真相告知会事半功倍,但她出于考量,还是决定将秘密永远深藏。
为什么?
因为若是明确告知有女性能进化成女花,是因为她的所想所为一切从女性角度出发,坚决不同性相残,坚决不站队异性,坚决不自我弱化,那未能进化成女花的女性该如何自处?
她们不该被抛弃。
她们只是缺少一个进化成女花的机会罢了。
“自来,想让我们的第三性别被社会认同,这条路恐怕会很难走。”
医生来找花自来约饭的时候,有些惆怅地感慨了一句。
“光是能够让男人怀孕这一点,就足够被那些掌权的老东西打压死了。”
“怕什么,”花自来大口扒饭,“只要我们在各行各业渗透得够全面,且证明自身没有威胁性,上面敢一直压着那就是搞歧视,直接闹起来就完事了。”
“你还是这么虎。”医生摇了摇头,“诶对了,你一直没个身份也不行,咱有个姐妹,嗯哼,可以操作一下帮你搞个新身份出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