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牙好疼,好疼嗷呜呜呜呜呜......”
“很疼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医生?”
“医生?是,是牙医吗?”
“嗯嗯。”
“不要不要,我不要牙医!”释如辞一脸惊恐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其实就一点点疼,只要姐姐抱抱我就好了,等一下下就不疼了!”
“真的吗?”原徕将信将疑。
“真的真的!”
“那好吧。”原徕把释如辞抱得紧紧的,等他缓过劲来不哭了之后,才压低声音补上没说完的话,“其实我知道你是怕牙医才这么说的,既然这样,那下次释姨要带你去找牙医的时候,你喊我,我一定来救你!”
“姐姐你真好。”释如辞快感动坏了。
等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原徕真去英雌救美了。
结果就是两个人被各自的妈抓着揍了一顿,谁也没救成谁。
后来他们就都长大了。
释如辞十八岁成年那天发生的事,让原徕对他一直怀有些许愧疚。
因此她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任由他发些小脾气,纵容他以伴侣的身份去压制其他男人。
可是。
像原徕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气,光是愧疚与熟稔,真的足以支撑她对释如辞好到如此地步吗?
不可能的。
原徕人生的第一追求虽然从始至终都是力量,没办法理解要死要活的喜欢和爱是什么,但自从她知道释如辞的心意与执念后,也曾幻想过和他好好在一起的画面。
所以,释如辞想要的一点点喜欢,她其实很早就已经给他了。
一个对家人对朋友毫无保留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完全无情的人。
“......”
释如辞与原徕对视着,眼神渐渐变得灰暗。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摇头显得太假,点头便是承认了他的不知足。
“为什么不说话?”原徕问。
“我还能说什么?”释如辞情绪变淡了,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绝望感,“你不都已经把我看透了吗?”
“我承认,我就是仗着你对我的特殊,才敢生出跟你成为法定伴侣的大胆想法。”
“我以为我再努力一点,再为你多帮忙一点,再耐心等你更喜欢我一点,这个愿望指不定就能实现。”
“可我真的,我真的把我能做都做了,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地盼着你,结果你,你却......”
“拖了这么多年才下定决心劝你放弃,是我的问题。”原徕没有否认自己的问题所在,“但我也说了,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尽力补偿你——”
“我什么补偿都不需要。”
释如辞打断原徕的话,眼底炙热的爱意几乎要将她烫伤。
他没再哭泣,而是鼓起勇气掏出心脏最后乞求一次:“我只想要你。”
“我想要成为你唯一的丈夫,想要成为唯一一个拥有你我共同结晶的人。”
“就算,就算你不想要结婚也
可以,那我也想当被你公开承认的男朋友。”
“这很难吗?原徕......姐姐,你告诉我,这真的很难吗?”
很难吗?
“很难。”
原徕松开了释如辞,毫不犹豫地给予了答案。
刚从军校毕业准备入伍那段时间,她若是听到这个问题,一定会直接摇摇头说不难。
入伍两年后,被女花的“诅咒”摧残过的她,逐渐开始变得迟疑。
等到她第一次决定找个男副官当固定发泄对象的时候,她的答案,与现在的她将一模一样。
原徕本身对女男情事并不热衷,否则也不会第一次就闹出乌龙来。
但若是要她为了一段没那么深刻的感情,不顾精神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坚持忍住欲望搞什么该死的纯爱,那她脑子离坏掉也不远了。
第一次战后开荤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问过自己,真的不能忍住,或者自我疏解吗?
可没过多久她就再一次问自己,释如辞对她来说有重要到远超一切,包括她的身体健康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但那时候的尚显青涩的原徕选择避开了回答。
直到她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有蠢货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委屈自己。
如果谈情说爱带来的只有束缚而不是进步,那她何必委屈自己碰这种没用的东西?
“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恋爱,简单来说就是我不会跟任何一个人确立关系。”原徕将释如辞的痛苦尽收眼底,却没生出一分怜悯来,“一开始没有直接拒绝,是因为这个想法暂未在我心里扎根,等到彻底明确后,我就借着合适的机会把话都说开了。”
“小柿子,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但你想要的东西我真的给不了。”
“我妈不在的时候我很少回家,我妈在的时候,我一年到头也就回来两三趟,我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所谓的伴侣及未来的孩子。”
“所以,我可以是你的姐姐,你的底气,却唯独没办法和你成为恋人。”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这些呢?”释如辞还是无法轻易死心,“我等了那么多年,不差这点时间,我能理解你很忙碌,我可以一直在家里等着你的,孩子和原姨我也都会帮你照顾好——”
“我会出轨。”
原徕用四个字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我的需求比一般人重,我的男下属,我的男上级,甚至是军队外的男人,很多都是我的床伴。”
“我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放弃他们,也就是说,即便我们确定了关系,你也不会是我的唯一。”
“如果你连这都可以接受,那我还是要说,我们不合适。”
“因为,”原徕站了起来,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了上位者的专断与自我,“我不喜欢出轨这个污点。”
为了建立一段感情,而将各取所需的关系扭曲成人人不耻的出轨,她何必呢?
“......”
释如辞失去了所有开口的欲望。
他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低声道:“你等我一下。”
话一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原徕靠着墙掐了掐眉心,不免有些烦闷。
她无意将话说得那么难听,可释如辞的偏执着实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对着她又是哭又是求,几乎要把自尊都碾碎了。
无论是碍于原释两家的关系,或者原徕与释如辞之间的深厚情分,她都不能眼睁睁放任他自毁。
话难听就难听吧,有用就行。
五分钟后,释如辞出来了。
原徕正在出神,没有第一时间看向他。
结果下一秒,她的眼前忽然有数不清的黑发纷飞而起。
“小柿子!?”
释如辞拿着剪刀把自己的长发给剪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剪下来的头发朝原徕丢过去,并说道:“全都还给你。”
“我一点都不喜欢留长头发,也一点都不喜欢染头发。”
“我超级讨厌去公司开会,讨厌跟那些老家伙斗得你死我活。”
“我不会再帮你,也不会去喜欢你喜欢的东西了。”
满天洒落的黑发,有不少落在了原徕的白发上。
她凌厉的眉眼有些怅然,最后却挺直了腰板,温声道:“好。”
释如辞身形一晃,差点再破防一次。
他死死掐住自己身上的肉,一脸绝情道:“以后在长辈面前,我们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但是私底下就不要再联系了,我可不想被扣上什么死缠烂打的名头。”
“好。”原徕点头。
“之前你从艾尔森那里抢过来的项目,利润我不分你。”
“好。”
“你的生日会我也不想去了,你自己找理由跟原姨说。”
“好。”
“......”
释如辞受不了了。
他指着楼梯口暴躁地怒吼道:“就会好好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这个人渣王八蛋,你给我滚,滚!!!”
“好......”原徕顿了下,稍微改了下口,“我走,你别生气了。”
“滚!!!”
原徕走了。
释如辞强装出来的无所谓瞬间碎裂。
他崩溃地揉乱了自己残缺的头发后,躺在走廊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小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了解的程度仅次于我们的长辈,对方说出口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太好分辨了。】
但凡她能再拆穿他一次,他就要放弃所有也成为床伴的一员了。
可她没有。
她是真心希望他好。
释如辞闭上双眼。
那就如她所愿吧。
第177章 地下一层
原徕回到家后,饭桌上的三人默契结束了唠嗑。
艾兰猛猛吃饭吃得有点晕碳,早早就又回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