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的人说:“好香的排骨汤,是嫂子熬的吧!这保温杯好漂亮,跟我女朋友的那个有点像。”
路梁放什么都没回答,用筷子夹排骨。汤熬得很浓很入味,也不知道她弄了多久,现在睡觉了没?
五分钟后,专家来了,众人的晚饭时间被打断。
冬屿问路梁放怎样。
他一直没回,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应该在忙。
她简单洗漱就上床,想着路梁放今晚上应该也不回来,垫一个枕头,抱他的枕头,缓缓入睡,后天有采访,明天很多事。冬屿很快就睡着了。
后半夜,雨水蒸发速度快,室内温度很低,她感觉很凉,使劲扯着被子,脚趾屈起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感受很常见。这十多年已经习惯,冬屿稍微把被单裹紧,将就度过今晚。就在这时,卧室门发出细微的声音,她没有察觉。
过了会,有人跟她抢被子,冬屿当然不肯,迷迷糊糊说冷。路梁放还是挤进去,抱紧她的身体。
冬屿容易体寒,特别是被子盖少的时候,身体像块冰,谁碰了都会被烧一下。
可那人不一样,慢慢把她两只手放入自己掌心中捂,胸腔贴紧她脊背,什么话也没说。不打扰她睡觉。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一沉一浅。
冥冥中,冬屿感受到热量,像是太阳晒在被子上,很暖很安心。她逐渐放松了身体,沉沉睡去。
怎么会热成这样?
是天使吗……
醒来时,她枕边没有人了。
昨晚的感受不是错觉。冬屿通过床边的痕迹判断出了什么。她拿出手机发消息。
山与:你昨晚上是不是回来过?
L:是。我们明天就要行动了。
山与:这么快的吗?我明天也有个采访。
山与:没事。
山与:你向我保证一定要活着回来。
L:保证。
冬屿光脚坐在床上,试图通过怀抱自己来找到他拥抱时的感觉,但微乎其微。她松开手发呆,原来不是天使,是路梁放。
到上班的点了,冬屿换好衣服去社里。采访提纲昨天就设计好,今天交上去审核,社里意见很快就下来。
许梦颖给她送过来,冬屿看了眼返稿意见埋头修改,再次交上去。社里领导点完头,差不多就准备好了。
冬屿复印好资料准备下班。
回到出租屋家里还是空无一人。
她顿了几秒,稍微有些失落,等明天就好了,明天开始抓捕牧师,抓到了就会回来,亦或者今晚上他会偷偷回来。
抬手正要开客厅的灯,她发现地上有个会运动的小熊玩偶,是种新型机器人。
察觉到有人,小熊机器人跑到她面前停住,两手间的灯牌上文字流动。
山与小姐不要难过。
我保证我平安回来的。
这么两句话。
冬屿蹲下身,把小熊抱在手上,情绪起伏不定。
文字还在变化:要是回不来的话。这里有录音,若遇雷雨天难眠,可以放出来听。
冬屿眼眶红了。
傻子,听了不就更睡不着了。
真以为自己声音好听。
冬屿抱着机器人睡觉,明知道醒来后有采访,还是刻意很晚才睡。她把窗户开着,让凉风肆意潜入,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红着眼放小熊里的音频。
很晚很晚才失去意识睡着。
醒来发现窗户已经合上了,冬屿没去发消息,也没打扰他,按部就班地整理好着装,在镜子前化了个得体的妆容。
她坐着同事的车往葛家山开,葛家村里有很多下岗的煤矿工人,本次采访的对象就是他们。车开到一半就遇上了封路,他们只好绕行。
冬屿望着旷野尽头的方向走神。
摄影小哥问她是不是紧张了。边抱怨着也这条路怎么突然就封了,荒郊野岭了还能遇上封路挺倒霉,希望不要耽搁采访时间,下班还要去看电影。
冬屿说:“少说两句。”
摄影小哥挠挠头,“抱歉了。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希望不要影响沈记者。”
冬屿敛眉,膝盖上的手握成拳。
她知道那边即将发生什么。
远处的工厂外,路梁放全副武装。今天对普通市民来说或许是普通的一天,可他们整个高层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等这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包间内装饰堂皇,头顶悬挂着水晶灯,沙发是真皮的。有中式茶几,也有欧式宗教陈设。
牧师在跟面前的人谈生意。
门突然被人推开。伊丽莎白怒气冲冲,直奔着牧师而来,追在后面的马仔脸色苍白,很想给自己撇清关系。
她不想遵循牧师的安排嫁给一个瘸子,直接杀到峪平,毕竟是上任老大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本来早就想找他谈,但一直被中国大使馆拒签。最后只能偷渡过境。
牧师神情不变,让对方等待一下,自己处理点私事。
伊丽莎白指着他,以一口流利的英文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是我家的产业,唯一的继承人是我。你应该明白要不是我父亲你早就死在街头,无可救药烂人!”
牧师温文尔雅地说:你所看见的都是你的,伊丽莎白小姐。你父亲只是交给我打理。这个事实我已经向你重复了很多遍。”
伊丽莎白强调,“条件是你我维持婚姻关系。你却让我嫁给一个瘸子。你知道他年龄可以当我父亲了吗?还离过婚!”
牧师摇摇头,以训导的口吻说:“小姐,沃克前辈是你父亲身边的老人,你不应该这么贬低他。”
其实就是拿伊丽莎白作为筹码来换取支持。伊丽莎白见他如此不要脸,拿起滚烫的茶杯往他脸上泼,牧师脖子被烫伤,却没有丝毫生气。
女孩脸上狂喜。
牧师从茶几上抽出一把枪,对准伊丽莎白的眉心,“你父亲平时忙,没空教你礼仪。没关系。我来教你。”
伊丽莎白愤怒,“无耻之徒,你这么敢?”
牧师离她仅三步距离,正要开枪威慑,突然好像警觉到什么,他瞥了眼窗外,冷笑一声,把伊丽莎白从地上拎起,猛然往窗户的方向推。
眨眼间一声枪响,伊丽莎白的胳膊被狙击枪打中,痛苦地跪在地上呻吟、辱骂,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牧师把打火机丢到地上,反锁门。
伊丽莎白抓着门,想要扑灭火,奈何火势越来越大。
“队长,目标已经发现!求指令!”
“A组已经靠近南门,没有发现目标。”
“堵住口子,一个都不要放过。”
路梁放踢开破旧厂门,箱子里伪装成面粉的海-洛因还来不及转移,马仔们神色慌张,被他身后的人控制住,没来得及控制住的人边跑边拔枪朝后无差别扫射。
砰——
子弹穿过太阳穴。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地上,其余人见状把油倒在地上,点火制造混乱。
“条子怎么突然来了?”
“我去有内鬼!谁他妈暴露的。”
“鬼知道,啊啊啊啊——”
“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普通的工人,拿工资干事。你们有逮捕令吗?怎么随便抓人。”
火势蔓延,舔着铁锈飞溅火星,路梁放去到二楼,一扇门一扇门踢开寻找牧师的踪迹。
他听到动静,踹开最后一扇门,举着
枪看见个白人女孩。
满脸灰的伊丽莎白一见是中国人,不管听不听得懂英文,胡乱说道:“helpme.helpme.please……”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想要去抓路梁放的胳膊,却被他抓住头发,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墙上按。
男人穿着作战服,目光冷酷,“牧师在哪?”
伊丽莎白冷笑,“你说唐璜吗?你救我我就告诉你。我还能嫁给你,我家财万贯,要不是遇上个吸血虫,我本来能过得更好。”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几乎是能猜到他的身份,但还是想咬牙赌一把,在她的世界里,没人能屈服于有钱有权。
何况她金发碧眼,天生就漂亮有才情,拜服在石榴裙下的男人向来是数不胜数的。
可路梁放神情冷漠,“哦。”
“娶你?配吗?”
他拿枪对准她,仅一寸距离,“我再问一遍。牧师在哪?别让我问第三遍。”
伊丽莎白红唇咬破,见软硬不吃也无可奈何,指着某个方向愤恨道:“应该往那跑了,我听他属下的人说,那里有条紧急的密道,连通葛家村。给我弄死他好了,没人爱的贱人一个。我父亲肯定是他害死的,不然怎么就突然死了。”
她自知难逃一劫,把所有的钥匙和通行卡片交给面前的人,路梁放以为是刀或炸药,往她虎口处开了一枪。
伊丽莎白红着眼说:“对你的国家造成伤害我很抱歉。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你们中国有个成语,成王败寇,你若恨,杀了我便是。我会抱歉,但不会认为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