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有聚在一块儿进行魔法练习的,有闲聊的、野餐、喂海鸥的、抱着乐器演奏的,还有拉着宠物马出来溜达的。
乔姬看到朋友别扭地走路姿势,直接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爆笑出声。
伊荷幽怨地盯着她,“你笑得好大声。”
乔姬也不想的,可她停不下来,“你现在好像一只脱臼的螃蟹哈哈哈…”
伊荷:“……”
好朴素的比喻,好强悍的攻击。
她不想理她了,拿出粉笔在广场的空地上描画起来。
好在乔姬没笑太久,就忍着笑拿出作业和笔袋,加入了她的行列。
一只胖胖的绿眼睛长毛流浪猫躺在边上的大理石雕像怀里晒太阳,不时有学生凑上前喂食和抚摸,猫猫来者不拒。
乔姬望了眼,对朋友说,“那只猫好像在哪里见过欸。”
伊荷蹲下来看了看,想起来了,“社团楼边那只吧。”
前天夜里见过。
“啊!”乔姬也想起来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这只小猫偷了我们社社员放在活动室的牛肉汉堡吃。那个汉堡都坏了,它跑得又快,大家都担心它会不会被毒死。”
乔姬身后挠了挠小猫晒得烫乎乎的背,“看到你活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小猫懒洋洋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很是享受。
乔姬松开手,正要走开,突然摸到一点湿润,扒开来才发现小猫的小腿内侧有块指甲盖大点的皮肤脱毛了,上面有些细小的血口,已经化脓了。
乔姬嘶了声:“猫藓吗?”
伊荷歪头看了会儿:“像什么东西咬的。”
乔姬有点心疼:“感觉好痛。”
伊荷想到什么,说,“乔姬是单风属吧?”
乔姬愣了愣,明白她要做什么了,连忙嗯了声。
她们上周刚学过不同疮口的应对方法,刚好可以用在小猫身上,就是不能保证效果。
伊荷用水线小心翼翼切掉疮口附近的一点猫毛,乔姬操纵风流不然剪下的猫毛乱飞,两个人齐心协力地清理好疮面,然后帮小猫涂上一层凝胶状的水膜。
这期间,有过来摸猫的学生围观她们的治疗,还有魔药系的学生提供了消肿化脓的软膏。
猫猫除了在润膏敷上去时感到了一点冰凉,用后退蹬了她们一脚外,全程都很配合,只是在她们一结束,就跳下雕像跑进草丛了。
伊荷的腿蹲麻了,乔姬把她扶到长椅坐下,再一次笑道,“好庆幸昨天睡过头了。”
伊荷也忍不住笑起来,“还说呢。”
本来都和学姐说好了,结果临时又
反悔。
乔姬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准时的!”
伊荷靠在长椅摊开手脚晒太阳,反正是不相信她了。
乔姬讨好地帮她捏捏肩,“别生气。”
“我疼的不是肩膀啦。”
“啊啊,抱歉。”
……
她们聊完,又练习了会儿,把地上的痕迹擦除干净,两个人一起去餐厅吃了晚餐。
乔姬和伊荷的宿舍离得有点远,分开后还要独自走一段路。
但乔姬走着走着,莫名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
回头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乔姬又走了几步,在拐角时她躲进墙壁一侧等了会儿,一阵窸窸窣窣声从拐角处传来。
她屏住呼吸,下一秒,一只口套鼓鼓的绿眼睛长毛猫从拐角处钻出来,优雅地扬起脸,和躲在角落的乔姬对视个正着。
乔姬舒了一口气,开朗地笑道:“是你啊。”
她蹲下身摸了摸猫头,“跟着我干嘛?”
猫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从嘴里扒拉两下,扒拉出一只小小的死老鼠丢到她面前。
乔姬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死老鼠,不可思议地叫道:“给我的吗?!”
天呐!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猫猫抖了抖胡须,没什么回应,只是再次高傲地仰起头,迈着猫步,不紧不慢朝反方向走开了。
它的嘴边拖出一条长长的老鼠尾巴,看样子还含了一只,准备拿去送给另一个人。
另一个,是要给伊荷吧?
乔姬想道。
她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张晚餐时拿来擦嘴的手帕包起地上的小老鼠,准备拿去丢掉。
说起来,学院卫生似乎做得很到位,附近没看到什么老鼠。那只流浪猫在社团楼附近活动,这只老鼠应该是它从哪间社团活动室偷的吧。
也不知道谁养的小鼠遭殃了。
乔姬正想着,余光撇了眼手帕里的小老鼠,突然发现它偷偷睁开了眼睛。
乔姬:?
那只小老鼠转了转眼珠,一发现猫离开,就迅速咬了口她的指腹,挣出手帕,一个猛子扎进了垃圾桶。
乔姬:……
乔姬火速前往医务室找校医清洁,开药水,期间还给伊荷发了个消息,让她收到小猫礼物时千万小心。
伊荷回了个问号,乔姬不想破坏小猫给的惊喜,[是很狡猾的礼物哦!]
伊荷没回了,或许也遇到来送礼的猫猫了。
直到睡觉前,乔姬还在期待伊荷分享收到猫猫礼物后的反应,但她一直没回自己。
乔姬熬不住夜,把魔卡放在枕边,困得睡过去了,第二天去上课才从李维口中得知,伊荷失踪了。
*
笔尖落到信纸上的沙沙声,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显得清晰可闻。
[尊敬的西奥多殿下和科莱恩上士,这是一封勒索信。是对我遵守约定,你们却出尔反尔的反抗。我绑架了……]
羽毛笔顿住,弗拉在斟酌更合适的措辞。
他其实没有理清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那位殿下身边有一位偶尔露面的伯爵府未婚妻,科莱恩又是一只唯王储是从的牙签鸟。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科莱恩对她的态度不同寻常,她同时又对自己抱有同情。
弗拉举起桌前的烛台,回头看了眼躺在角落的女孩。
房间里只有桌前一处光源。
像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麦黄的圆领木扣毛衣长外套和收腰的圆领棉布裙的女孩坐在那里。
即使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她依然环抱膝盖,做出抗拒的姿势。
暖橙的短卷发堆在冻得有些青白地面颊旁,鼻头上沾了些斑驳的泥灰,缩在裙摆下的软底鞋掉了一只,露出清瘦的纤细脚踝,仿佛一只在惊惧中跌入泥潭的橙尾林鸲。
男生的眸光在女生身上停留一会儿,晕黄的光晕下,女生的面孔逐渐和满脸是血的阿什重合了。
前天夜里,阿什也是这样。
他在被抬到帕诺诊所后不到半小时就醒了,面容冷硬的老护士长告诉他,他的父亲因为伤势严重,被送往综合医院急诊部了。
“我想去看看他。”
“当然,甘斯布先生吗,你可以去。不过要等到明天早上。”
老护士长钳子般的大手摁住了他的肩。
这期间隔壁街区的警备处来找他做笔录,他们将这桩案子归类到随机的入室抢劫案。
“这群强盗就是这样,他们就喜欢迫害无辜的平民商人。”
负责案情的警察说到这里,摊了摊手,遗憾地表示财物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阿什先生不该那么晚开在开店,这可是玛尼拉法街,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弗拉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缩着肩膀在审讯室坐到天亮,就赶到综合医院找人。
主治医生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你的父母都度过了一个艰难但平安的晚上。”
坏消息,“阿什先生伤到了部分神经,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醒不过来,具体情况还要再看。另外,你母亲的手术费和你父亲的治疗费,需要在这周内缴清。”
这是很大一笔费用。
即便他把店铺退租,卖光所有的家产,也无法一时半会儿凑齐的费用。
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愿意拿出这笔钱。
弗拉先找的典当中介抬走一部分能用的家具和货物,然后找房东商量退租事宜,接着去了约克公爵位于曼瑙市中心的公寓。
约克公爵的门房告诉他,“公爵在一个月前因公务回国了,您叫什么住那里,我帮您登记一下,回头公爵回来了就告诉您。”
站在公爵的公寓楼下,弗拉注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默默计算还缺少的数额。
不够。
就算卖掉所有东西也不够,值钱的财务在此之前就被抢走了。
如果那个信封还在就好了,他想,如果那群该死的强盗没有选中他们家……
“甘斯布先生…?”
一道试探地男声在头顶响起。
弗拉抬头,见到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对方骑在马上,看打扮像巡逻警,但却穿着海军的制服,见他望过来,青年笑了笑,“还担心认错呢,果然是你。昨晚就是你这家伙给我发的求救讯息吧?害我被长官骂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