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他后面跟那个喜欢说闲话的男生闹翻,被那个家境不逊于自己的男生带了高年级的同学暴揍一顿,也不会知道原来塞维原来会打架,而且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讨厌。
和派伯也是跟塞维认识后,才开始来往的。
巴顿想到什么,转过头,“待会儿你挑完,到大鼻头桌球室汇合。”
塞维有点意外,“你不去酒馆了?”
“才想起来,母亲说这周要给我汇款,大鼻头桌球室离邮局近点。”巴顿说到这里,脸上藏不住的高兴,“别告诉别人啊,晚上请你吃烤肉。”
塞维有点无语,“知道了。”
第220章 十周目(十一)
牛车驶入城里,大家就三三两两散开了。
塞维婉拒了几名同学的邀约,像上周一样,往商业街而去。
这座以马术培训为卖点的小城,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是各地商品运往王都以及各个城市的一个转折点。
在这里能买到各国最新的时兴货。
手帕自然也包括其中。
国内也有丝织品的产地,但最好的一类还是瑞纳进口的。瑞纳南部的气候和环境催生了最好的丝织原料,曼瑙的贵妇多以拥有瑞纳的丝织品为荣。
不过,瑞纳人是多种族杂居的国家,和中央国人在审美上出入不小。
塞维想要的那种适合年轻女孩,面料轻薄柔软,兼具样式的手帕并不好找。
这两周他逛了二十几家商铺还没找到合眼的,要是再找不到,就打算挑个面料,自己绘制图案,找提供印染服务的店家定做了,也不知道他们印染工艺好不好。
逛着逛着,牌位注意到了一条叠放在这家店展示筐顶层的手帕。
胡萝卜色加天蓝色格纹,中间夹了一些细细的银色丝线,看起来像夏日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出的绚烂烟花,内敛又不失活泼。
塞维走到展示筐前,正要伸手,本来在招呼其他客人的柜员就走了过来,“先生,这块不能动。”
“你们不卖?”
“不是的。”
柜员把那块手帕放到一只空展示筐里,对塞维道,“那是我们一位老顾客订的,他下午就要来取。这是最后一条散货,您要买的话可以先登记一下,我们到货就通知您。”
塞维看了眼那只展示筐里剩下的手帕,除了被柜员拿走那条,其他都是他之前在别的店看过的款式。
他没有强行要买,而是问了下这条手帕的出口商。
这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柜员告诉客人,能找到出口商的也是少数,对方没有顾忌地说了。
塞维记下名字,去本地教堂找牧师帮忙联系了那名出口商,在傍晚前从那位恭恭敬敬的中年男人手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正常来说,接下去就是去大鼻头桌球室等巴顿,一起去吃烤肉就好了。
但今天出了点状况。
巴顿回来时,塞维已经玩过几局桌球了。
他靠在球桌前擦巧粉,见朋友垂头丧气地走过来,还以为他没收到汇款,或者汇款被邮差偷走了——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正要说不吃烤肉也行,就听到朋友语气抑郁道,“塞维,我要提前回去了。”
塞维继续搓球杆,“只是没收到汇款的话,我先借你。”
“不是啦。”巴顿说,“汇款收到了,是我母亲。”
巴顿做了个有点头疼的表情,塞维就明白了。
巴顿的母亲——温切斯特伯爵夫人是个在同圈子里风评不错女士,和她的良好的名声一样闻名的,还有她多病缠身的体质。
塞维认识巴顿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温切斯特夫人就要生病。
伯爵府请去的医师都说不清她得了什么病,反正严重时连床都下不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躺个十天半月又能恢复如初。
塞维放下巧粉块,抱着球棍走到球桌前,他俯下身,架好手架,将所有目标球打入袋网,“伯爵不在家吗?”
“他?”提到父亲,巴顿耸了耸肩,“他在不在家都一样,他又不会照顾人。”
他
也拿了一支球杆,擦了点巧粉,走到球桌前,等侍者码好目标球,“莉迪亚还小,一个人顾不过来,我不回去不行。”
“莉迪亚不是在你舅舅家做客?”
“我父亲把她叫回去了。”
塞维看巴顿的球杆歪了,往中心点扶正,“莉迪亚在的话,你不用担心派伯复活节不回去了。”
天主作证,巴顿从培训场出来时还很高兴呢,但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和几个小时前天差地别了。听塞维这么说,知道对方在开解自己,不由苦笑,“这也算唯一的好事了吧。”
“第二件。”
“什么?”
塞维拍了拍自己的包袋,用松鼠攒满过冬松果的丰收语气道,“我买到满意的礼物了。”
巴顿:“……”那还真是。
巴顿是第二天上午走的。
塞维买了一堆看望病人的补剂送走朋友,留在小镇上完了剩下的课时,然后赶在复活节前一天回了曼瑙。
他在学院门口叫的马车,没有直接去庄园,而是停在帕诺诊所门口。
即使是复活节当天,像诊所这种地方也是开门的。
何况今天还不是。
塞维走进大厅时,发现里面比平时还要忙碌。
缴费窗前排起长队,候诊室里也没有空位,到处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以及忙得脚步不停的护士。
他要贴着墙走,才不至于被人撞到或者撞到人。
好不容易绕到二楼护士站,见到坐在后面的碧翠丝,正要开口,就看到对方从护士站出来,一边说来了一边拿了两袋盐水朝西边的走廊跑去。
塞维:……
要不还是先去楼下等好了。
正这么想,一道有些耳熟的温柔女声就从西边的走廊响起。
塞维转过头,看到伊荷站在走廊的窗前,手边扶着一辆推车,在和对面那名年迈的病患说话。
她穿了套形制有些复杂的护士服,头发用发卡和发网盘在脑后,脸上戴口罩,听病人说话时微微点头,光从窗外透进来,连睫毛都不眨一下,专注得仿佛在应对考试,和平时跟他相处时毫无关联。
……好奇怪。
像在看陌生人。
塞维心情古怪地注视了会儿,等那名病患走开,她推着推车过来,发现自己,才打了个招呼。
“还没下班?”
“……嗯。”
伊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塞维,毕竟就算和好后,他也没再来诊所了。
“来找瑞茨医生?”
她把推车推进护士站边上的药剂室,正想说瑞茨医生今天不出勤,就听塞维说,“不是。”
穿着骑士学院白色校服的金发少年靠在护士站前,不避不让道,“我来找你。”
伊荷:?
伊荷思忖了下,“玛丽安不舒服?”
“不是。”
“那就是你不舒服?”
“也不是。”
“那——”
塞维忍不住打断,“单纯想见你一面不行吗?”
伊荷正在把推车托盘里用过的脏棉花球、针剂以及包装袋等医用废料分类丢进大垃圾袋里打包好,闻言看了他一眼,“……见面就见面,那么凶干嘛。”
塞维:“……”不知道谁凶。
他靠在药剂室门框边,望着对面窗外湛蓝的天空,嗓音懒懒地学她讲话,“不高兴就说不高兴,兜什么圈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人。”
“……你生气了?”
“没有。”
“我又没说不同意。”
“我还没说要做什么,你有什么好同意的?”
伊荷:“……”
所以说到底是谁在兜圈子。
她打包好所有废料,提到楼下统一处理的垃圾站,塞维走在她边上。
他倒是想帮她提,但被伊荷拒绝了,只能看着对方动作麻利地把袋子依次放到不同的垃圾桶里,有点无所适从,发现她还要回诊所拿拖把打扫过道,立刻抢过她的拖把自己拖。
伊荷:?
塞维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她看了眼护士站的方向,幸好芙蕾娜护士长今天下班得早,不然又要挨骂了。
心虚归心虚,但有人抢着干活她也没插手,塞维的心情却随着呱唧呱唧地拖地声平复了。
他用力拉呱大理石地面,好像要把力气都发泄出去,“你还有多久下班?”
“拖完地就好了。”
“那待会儿一起走。”
“你跟我?”
塞维看了她一眼,“不行?”
“我可没这么说。”伊荷想到什么,摘掉橡胶手套和口罩,一并丢掉,走到露天水池前冲手,“是要讨论复活节怎么安排吗?”
“原来你知道啊。”
“因为某人脸上写得很清楚嘛。”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