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对方清理完杂物,从棺材里捡了件脏兮兮的袍子穿上,朝自己走来,儿子还不肯松手,惶恐地闭眼,就看到对方踏进了那团漩涡中,原地消失了。
得、得救了?
老太太鬼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魂体,正要咧嘴,忽然感到脚底一阵不适。她有些疑惑,低头,令人惊怖的一幕挤进视野。
她疼爱的儿子啃掉了她的脚趾。
惨叫声宛如烟雾般在空气中散开了。
艾略特坐在夜晚的钟楼上,望着下方小得像蚂蚁一样的人群和马车,姿态散漫地晃了晃小腿。
他在钟盘的反光里看过自己此刻的样子。
像刚从坟里挖出来,难看死了。
虽然这是事实。
但艾略特不喜欢这样,起码现在不行。
他把目光转向教堂后殿。
*
下班后,伊荷没能立刻走。
南茜听说她复工,拉上几名同事去庆祝。
刚开始还好,从续第二摊起,一群人开始狂喝,到第三摊时,伊荷就撑不住了。
“太晚了,我想走了。”
“别呀。”
碧翠丝正在吃彩椒肉串,闻言,打了个酒嗝,“我们待会儿还要去下一摊,你走了就没意思了。”
“你们替我去也是一样的。”
伊荷打开挎包,叫来服务员,把自己那份账单结了。
碧翠丝见状,嘟了下嘴,还要说什么,坐在对面的南茜便道,“我来叫车。”
“谢谢。”
来聚餐前,南茜就考虑过大家会喝多,在附近旅馆订了两间房间。
但柯兰尼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回家也方便。
把人送上车,南茜回到座位,灌了一大口薄荷酒。
碧翠丝有点不高兴,“干嘛让她走啊,难得才聚一下。”
“明天也可以见面啦。”南茜正要这么说,忽然想到什么,“碧翠丝,你说‘难得’什么意思,上次聚餐也没有间隔很久吧。
碧翠丝愣了下,“我有说吗?”
南茜:“有。”
碧翠丝不信邪地看了眼边上喝得同样醉醺醺的同事,发现大家一致点头,这才有些怀疑自己,“奇怪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南茜觉得她肯定是喝太多脑子糊涂了。
“依我看,今晚就喝到这里,早点休息吧?”
“欸——”
伊荷从车上下来时,路上已经没人了,飞虫不知疲倦地围着煤油灯飞舞。
她把挎包挂到身上,摇摇晃晃上楼。
公寓前有一个梯形台阶,两侧都是楼梯。
伊荷走到平台,正要开门时,有什么东西飘到手背上。
她低头看了眼,一撮暗红的毛。
摸上去绵绵的。
猫毛?
伊荷看了眼头顶,没看到猫,就把那撮红毛丢开,开门进去了。
关门声响起。
潜藏在黑暗深处的大蝙蝠挣开了那只亡灵的桎梏,飞到平台上,跟他拉开距离。
艾略特看了眼自己揪下的那把蝙蝠毛,有些嫌弃地甩了甩。
“柯兰尼也不知道挑挑,连翼手目族都能接受。”
莱欧斯本来就被拽掉了几撮蝙蝠毛,有点不快,刚收拢双翼,就听到这番话,心情更加郁闷。
尽管他不是那种喜欢以势压人的个性,但面对竞争对手的挑衅,还是难免恼火。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是个中性词,但在不加敬语的语境下,明显含有贬低的意味。
“你说谁?”
艾略特脸上显出危险的神色。
如果是被艾略特威胁过的猫族男公关在场,一定会警告莱欧斯赶紧跑。但猫族兽人不在,而莱欧斯也不打算和艾略特的人扯上关系。
他反唇相讥,“谁答应就是在说喽。”
艾略特已经很久没遇到敢这么挑衅自己的兽族,翻涌的怒气快把他刚偷来的牧师服都要挣破了。
“瘟疫使者哪来的脸对我说这种话?!”
“什么?!”
“你才是瘟疫使者。”
“没看过书吗?”
亡灵法师展示了下怀里那本,刚才被对方当成魔法典籍的童话书,“书里都这么写的,翼手目族自古以来就是邪恶的代名词。”
骂别的就算了,骂他看书少,莱欧斯完全不会在意,他瞥一眼那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封皮,“谁知道从哪个坟场捡来的宝贝,也值得拿出来炫耀?这种垃圾连我家佣人都不会碰。”
艾略特就等他说这句呢。
“这可是柯兰尼送我的,”他珍惜地摸了摸书封,“她什么都没给过你吧。
刚才被拽掉毛发的那块,隐隐不适的皮肤,忽然之间不难受了。艾略特肯定不知道柯兰尼为他做过的事才那么得意的,要是他知道……
“那你真的很幸运了,柯兰尼对加塔尔都很好。哦,忘了你不认识加塔尔。”翼手目族兽人扇了扇翅膀,宛如男主人般大方道,“加塔尔做过海盗首领。”
艾略特:……?
现在不开心的人变成艾略特了。
*
圣德莱尓大教堂前殿
里南将落叶扫做一堆,倒进垃圾桶,然后把笤帚放回仓库,回到实习牧师楼,洗漱更衣后,前往后殿。
侍从长正在给下属安排工作,看他过来,打了个招呼,“来找陛下?”
里南点头,“老师起了吗?”
侍从长:“起了,在做祷告。”
赫克托尔不用以往的教皇祷告室,他用的是能聆听神谕的圣子祷告室,从进入圣德莱尓第一天就是如此。
圣子祷告室不允许外人进入。
里南闻言,便明白侍从长的意思了。
他走到后殿庭院的走廊边等了会儿,等祷告室的门打开,才拿起记录本迎上前。
赫克托尔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盲人。
尽管从他走动自如,拄着那柄镶嵌紫水晶和米基魔树制成的圣物权杖也不需要搀扶,但里南见过那蒙了一条真丝布条下的脸,那裹着白翳的眼珠,那可不是作假的。
“老师,”里南把刻有盲文的记录本递到对方面前,“今天预约的名单都在这里。”
赫克托尓按住记录本,细细摸过上面的凸起。
摸到某个单词时,他的手指顿住。
“多了一个?”
“这位女士今年约过您十几几场,因为行程太满,前殿排给了其他神甫。”
教皇的施福预约费用高昂,普通信徒排队要排很久。
里南劝过她约别人,对方不仅坚持,这次还用了别的名字登记——大概是陪同她来的那位女士的名字。
看来真的很需要老师施福,里南想。
他看今天下午还空着,就帮她填了上去。但见老师犹豫,还是说:“要是您觉得人太多,我改到别的神甫那里去。”
“她约了几点?”
“下午三点到六点的时间段。”
赫克托尔放下手,“明日要接见弥安大公,这场改到上午。”
上午就是九点到十二点那场了。
虽然有点不理解明天的事,跟今天有什么关系,里南还是答应下来,收起记录本,“我这就去联系那位女士。”
调换预约时间,两个时间段的信徒都要通知到。
距离九点不剩多少时间了。
里南走得很急,没有注意到自己应声后,站在祷告室前的十三世藏在宽敞袖口下,微微蜷缩的手指。
芮尔。
“芮尔贝内特?”
“我、我是。”
嘉蒂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预约的不是圣子施福吗?
这个人是谁?
拉莫呢?
“贝内特小姐,”蒙着白色暗花丝绸布条的年轻教皇端立在神龛前,“你有一个寓意很好的名字。”
明明这位披着肩衣,外表柔和得几乎可用美丽来形容的男人在恭维她,嘉蒂却感到一丝莫名的针对。
她有点不解,硬着头皮道,“陛下,我记得我预约的是拉莫费鲁格耶
圣子。”
嘉蒂知道自己这么说,肯定会被呵斥无礼,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带自己进来的侍从长和里南牧师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可是嘉蒂不觉得自己错了。
四个男主里,她只打通了拉莫费鲁格耶的所有单人线,其他三个,因为系统面板丢失,无法存档,要么玩成了be要么就是ne。
系统面板不是无缘无故丢失的。
它是在打通拉莫第二个He线,切回共通线的最后一个选项时不见的。
失去面板后,她没办法存档、回到标题页、查看各个人物进度……总之,任何功能都做不到,包括退出。
一度让她差点疯掉。
后面游戏把柯兰尼当成自己,柯兰尼完成了所有支线任务,她才看到了点希望。
嘉蒂怀疑面板丢失的原因出在拉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