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掌正被他死死攥在怀里。
莱欧斯感觉自己正歪着脸,贪婪而细致地挨个吮吸着指腹,仓促吞咽的动作,使得有不少血丝流得到处都是。
手腕、指缝、手背。
还有关节。
好浪费…
哪有这么浪费的。
这样想着,他本能地歪过头,把边边角角一并卷进口中,丝丝缕缕都不放过。
全部舔干净。
宛如灵活的小蛇的舌尖没入指缝,又窜出,再度没入。
一道道清亮黏腻的水渍蜿蜒而过。
察觉到手的主人有退缩的迹象,他还增加了力度,认真道:“不要浪费。”
上方响起朦胧又迟疑地女声,“有这么饿的吗…学长?”
他才不饿,他只是不喜欢浪费。
莱欧斯循声望去,正要向这个不懂事的血奴解释,在看清对面掩在雾气后女生面容的刹那,却一骨碌从沙发弹起。
戴着豹纹眼镜的室友差点吓摔,“你恶灵附体了?!”
莱欧斯
盯着对面的家具发了会呆,才想起来这是在他合住的宿舍客厅里,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怪梦。
他摘下针线帽,用手梳了下蓬乱的头发,“睡懵了。”
派伯无语地白他一眼,拍了拍膝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从召唤场回来就怪怪的,干嘛,第一次当推荐生没拿到名次觉得丢人?”
听他说到召唤场,莱欧斯的眼神闪烁了下,但脸上还是故作正经道,“等周五就知道了。”
派伯吐槽:“搞那么神秘。”
他走到沙发另一侧的书架,翻找画册。
莱欧斯见室友放过了这个话题,绷直的肩背松懈了些。
他和派伯同宿两年,相处还算和谐。
派伯这人,总是能无意间说准一些事,但他没意识不到。
就比如刚才。
不过莱欧斯自己知道,他的奇怪不是从召唤场后才开始的。早在第一次遇到伊荷后,他就开始做和她有关的各种怪梦了,几乎都是现实中没经历过的。
比如他梦见女生在庆典日参观女王游街,事实上,他很确信那天根本没在图书馆见过她;
梦见她和一名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坐着鹿车在雪地里狂奔,梦里的女生看起来比现在的年纪还要小几岁;
再比如这次就更不可能了,进食被注射了药物后昏迷的人类他都做不到,多年来一直依靠血袋生活,连进食牙都退化到百年以下的吸血鬼程度,更别说抓着对方的手吮咬了——
莱欧斯惊骇地捂住嘴,不自觉啊了声。
昨天在校医室看到的,那几枚醒目的,米粒大的褐色血痂宛如罪证般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所以刚才那个,原来不是在做梦吗?
派伯有点无奈,“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真的很烦。”
“抱歉。”
主要是莱欧斯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站起来,几乎想立刻去问问伊荷有没有这件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有点头疼。
瞥到派伯怀里的几本女性服饰画册,看日期像是最近新出的。
他愣了下,“你什么时候选修的制衣?”他怎么不知道书架里还有这种书。
派伯闻言,脸色僵了一下,把画册藏到背后,“帮部里学妹带的,她们有选修制衣。”
莱欧斯停顿片刻,“可这不是……”
派伯已经迅速把画册放进手提箱,“不跟你说了,我上课要迟到了。”说着,就拿了伞,换上制服离开了宿舍。
莱欧斯看了眼墙上刚走过六点半的石英钟,皱了下眉,这么早去上课教师门还没开吧?
而且那几本画册,封面写着高级礼服定制。派伯今年初阶级三,初阶的学生还接触不到高级制衣课程。
派伯有秘密。他想。
不过谁没有秘密呢?
莱欧斯很快把对室友那点子好奇抛在脑后。
一楼
派伯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打开手提箱,把打包好的几本画册放进邮筒。然后走到窗口,“老师,今天有我的信吗?”
房管看了眼他的胸牌,“最近几天都没有。”
派伯有些失落,“好的,谢谢。”
撑开伞前,他看了眼空荡荡的邮箱,快步扎进雨中。
[亲爱的伊荷,收到你的来信很高兴。诊所还是老样子,每天都一样忙碌,有时会怀念和你共事的日子。
听你说了学院的情况,感觉是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努力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吧,还把我当成朋友的话,有需要的地方,请不要吝啬向我寻求帮助——爱你的瑞茨彼得森。]
伊荷展开另外两张。
嘉蒂和南茜的信也大差不差,只是南茜在末尾时,回答了她之前的困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担心我和嘉蒂的健康,难道你在那边生病了吗?请宽心,我们都很好。
至于雷哲肯先生的病情,这件事我也所知不多。
你离职后,嘉蒂接手雷哲肯先生不到半天,艾德里安少校就将他转移到市中心的私立综合医院了。
我在护士长授意下去探望过,那间病房里住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想梅科或许已经去世了,又或许是秘密回到军队,继续服役了。就像他来时一样,毕竟军队的行动都是保密的。
不过我还是认为死亡的可能性更大,也许是偏见。]
伊荷拿出笔记本。
……和上周目相比,又有了变化。
梅科没有发病,南茜和嘉蒂没有因此受伤。按照南茜的叙述,她不是在买餐具时意外得知了梅科的病情,而是在芙蕾娜护士长授意特地去探望。
每次循环中,伊荷参与的事件里她是唯一的变量,但不参与的事件里,又是什么导致了变动呢?
把不符合前次经历的内容都记录下来,她接着打开了塞维的信。
塞维不知道在哪里寄的信,信封用了四层,最外面两层还是湿透了。信纸拿出来,除了有点潮,字迹倒没有太模糊。
信的前半部分描述了他们骑士队路上遇到的各种危险和有趣的事件。
[第一家应征的人家是一户贫穷的男爵,对方连给我们找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最后拜宁团长只能带大家在当地教堂的广场露宿,夜里差点被强盗抢劫。]
塞维的文笔一向不错,伊荷看到他写自己和强盗打架,反过来抢了对方的口粮时乐了半天。
后半部分,他讲了沿途经过的城镇风光,[我在森林见到一种蓝色的花,很漂亮。随行的巫医说,把它制成干花佩戴,有净化元素的作用,希望对你有用。]
伊荷放下信纸,拿起信封倒了倒,一串蓝白色的小花飘到了掌心。
香气很淡,几乎没有。
她把它当作书签,夹进书页。
正要把信纸放起来,才看到后面还跟了一小段话,[听派伯说,图兰塔今年也举办了新生舞会。
我记得你对交谊舞一窍不通还没钱去学,不会也参加了吧?
代我向你的舞伴脚背致敬。]
伊荷:??
怎么做到的,好恶毒的男人,简直像当面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在跟她对话一样。
第47章 三周目(十七)
周四下午,疗愈系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召唤场。
第二天上午,李维把各个小组收集到的石像鬼羽毛数量统计完毕,排好名次并颁发传送卷轴和祝福药水。
听到获奖小组时,众人都没有太吃惊,毕竟学号前两位都在这个小组,更别提他们组提前一天半就完成了目标,三名组员里还有头部受伤的。
不过看到前来领奖的代表既不是伊荷,也不是乔舒亚,而是锡娜时,还是有些意外。
锡娜从李维手里接过奖品,道了谢,便赶紧回到座位。
她也不高兴出这个风头,但谁让另外两人还在冷战,互相僵持不下,只有由她来了。
祝福药水装在食指长的玻璃罐里,用甲盖大的橡木塞堵住,颜色呈流光溢彩的珠光白。传送卷轴都是用丝带扎住的,从表面看和普通卷轴一样没什么稀奇。
“给。”
锡娜把奖品依次分给组员,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乔舒亚看
了眼就收进了桌肚。
伊荷则打开传送卷轴看了眼,才发现里面有用不同颜色的炭笔绘制的图形公式,边缘还绘有使用口诀和次数。
她正要细看,就听到李维道,“这次实操课,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拿到了及格分。”
不等大家欢呼,李维话锋一转,“不过,个别小组因为数量不够,学期末将和其他几个系没拿到几个分的同学一起补考,别忘了找纪律部缴纳补考费。”
接着,他依次开始报组号。
乔姬的组前后两次找人浪费了太多时间,乔姬退出后,马克负伤,整个组只有熊族队长和一名女组员。
她们虽然收集到了足够数量的石像鬼羽毛,但其中有不少在运送过程中折损,按半根算,均摊下来不够其他三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