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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与我神合貌离_此年岸上【完结】(17)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来一颗药丸到手上:“吃下去。”

  刘昌不明就里,但仍乖乖地听了他的话。

  徐卿安道:“在我离开之后不久,定有人来寻你,到时你就将我们刚才的对话告诉他,就说我查到了四年前上巳夜的事,所以今夜才来问你话,至于其它的,你想活命,就埋在心底。”

  刘昌却一下慌了起来,他似乎猜测到了徐卿安说的那个要来寻他的人是谁:“不不不、我不能说,说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他还要杀我灭口!而你,恐怕也逃不掉。”

  “对了,就是让他这么做,就是要让他杀你灭口。”徐卿安浅笑道,“他不杀你,我如何救你?难不成等到你秋决的时候我去劫法场么?”

  徐卿安徐徐道:“我刚才给你吃的那颗药叫凝息丹,能吊住人最后一丝气脉从而伪造出死亡的假象,你顺着他的意去死,到时我才好偷天换日救你出来,而你家人也不至于被牵连,这才是两全之策。”

  “而你刚才说的也对,那话说出之后,他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所以这就要你帮我了。”

  徐卿安唇边勾起笑:“我想,他最好的、能将你我一起灭口的方法,多半就是逼你自己了结,以此反咬我一口。”

  徐卿安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了一圈牢房中的环境:“看这四周条件,我猜你最后应是撞墙自戕而死,同时你应该还会留下一份血书,以此悲壮之举,告我屈打成招,欲给你扣上枉加之罪。”

  他微微一笑,语气依旧轻松:“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

  “真的么?”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刘昌问了最一句话,他抬眼望向准备离去徐卿安,“那药真的有这个作用么?你真的会救我么?”

  “当然。”徐卿安不加迟疑的,“君子之言,金石不渝,而且你也只能信我,不是么?”

  是啊,苏氏不会救他的,刘昌心想。

  而徐卿安还在好心提醒道:“记得装得像一点,别那么痛快地就听了他的话去死。哭一哭,求一求,再和他谈谈条件,说不定你家人还能过得更好。”

  “还有那药,是吊命的,下手狠点,别让仵作查出端倪。”

  刘昌终是应了。

  ……

  徐卿安站在验尸房中,身旁木床上的尸身冰凉,且生了斑。

  少时,他常读文人诗词,其中不乏有喻君子之风的梅兰竹菊的身影,他以君子立身,求贤达,求高志,故尤爱之,也常熏兰香。

  可如今他不熏兰香,也不做君子了。

  他冷眼睨着早已没了气息的刘昌。

  哪有什么凝息丹啊。

  不过普通的山参丸罢了。

  该下地狱的人,不配因为最后的忏悔而得到救赎

  唔……

  徐卿安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还是赶快回去梳洗一番,换身衣服吧。

  等会还要迎接客人呢。

  第14章

  太后的车驾已经回了宫,不过皇城里又驶出了另一辆马车——

  太后听闻东市一家糕点不错,遣了人去买来尝尝。

  安邑坊内,一座宅邸的院侧小门被敲响。

  徐卿安从里打开门,露出笑,拱手向外行礼:“娘娘。”

  他已换了服饰,最外面穿的是一身杏色长袍,又许是刚洗浴完,只觉他周身还散着弥弥雾气,气色也好了很多,配着最外面那层柔软的颜色,颇有一股“陌上人如玉”,君子温润清和的风姿。

  霎那间,上官栩一怔,似见故人。

  然而他内里却偏不是故人那样。

  上官栩冷下眼色。

  徐卿安哪知她的想法,只侧过身,依旧带笑,抬手请她入内:“臣已将家仆全部遣至前院,内院已无旁人,娘娘不必担心被旁人看见。”

  上官栩虽是垂帘太后,但太后无故也不可轻易出宫,不管是为皇室安全着想,还是为天家威严考虑,这都是一直以来不成文的规定。

  所以就凭想吃外面糕点,是不够上官栩出宫一趟的。

  故而她如今来,严重的不是被人撞见她与徐卿安私下会面,而是她被发现出宫。

  若是被发现,免不了又要被一些言官上表谏诤了,这样于她时下的局势自是有不好的影响。

  她跟着徐卿安一路走到他书房。

  “徐御史倒是考虑周全。”

  徐卿安为她倒了热茶:“娘娘能至微臣寒舍,微臣已不甚感激,自是不能为娘娘留下后顾之忧。”

  上官栩轻笑,直入主题:“说吧,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公堂上说的,偏要我到你这儿来。”

  跟随上官栩而来的侍从都被安排在了稍远的位置等候,如今书房内外这一方地只有她与徐卿安两人。

  徐卿安抬眼,含笑望她:“臣的礼物,娘娘喜欢么?”

  上官栩却做迟疑:“什么礼物?你不惜以身入局,搅乱御史台,这就是你的礼物?”

  徐卿安见她不承认,也不急,先问道:“如何就是臣以身入局呢?”

  上官栩道:“初时我还不确定,直到你在公堂上说起你背上的伤痕时,我才明白,这局从你一接手刘昌贪污一案时你就想好了。”

  “你对刘昌用刑,不只是为了逼供,还是为了将你酷吏的名声传扬出去,给刘昌写下血书的动机,但你又偏不打他伤他,不留下任何伤口,为的就是今日公堂之上下的转圜。”

  “而他会留下血书,想来也是你夜审他那夜,对他说了什么,诱他如此,诱他身后之人如此。”

  说

  着,上官栩突然停了片刻,眉眼含俏,深深地看过去:“只是我实在好奇啊,你缘何就相信,他不会中途偏离了你的想法,将你彻底卖出去?又缘何就肯定,他背后一定有人会就此出手?”

  徐卿安噙笑道:“娘娘厉害,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

  他承认道:“此事确实从刘昌入狱起,臣就开始谋划了,因臣仔细查过刘昌,发现他所为的罪行罄竹难书,绝非他一人所能为,尤其是他前几年官职还不是这么高的时候,竟能多次躲过六部例查,所以臣断定,他身后一定还有人与他同盟,而如今他所为被捅露出来,与他同盟之人要么要救他,要么就是杀他灭口。”

  “不过他贪污之事,传遍整个京城,处境如此,他背后之人能不被他牵连就已是不错,断然不会施手相救,那么臣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出手杀他了,而他们一旦出手,势必有迹可循,臣就可以顺势抓住他们。”

  “你是这样想的?”上官栩听完他的话之后问道。

  徐卿安反问:“不然娘娘以为呢?”

  他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刘昌所为确实罄竹难书,但也有他为恶多年积攒至今的原因,就算有人与他同流合污,也多半不会是苏望授意,徐卿安这样说,不过只是为了给上官栩一个他所为的动机罢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反问,而他与她对视一眼后,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娘娘刚才所问的,我如何就确定他会按着我的路子走下去,是因为我激他的话,其实是为了激他身后之人的。”

  徐卿安在这里改述了自己的计划,半真半假道:“自他入狱时,臣便察觉到这桩案子暗地里有旁人关注,所以当夜我就故意告诉他,我要深挖此案,让他交代他背后还有谁?”

  “呵,他自然是不肯说的,但臣当夜去寻他的不寻常之举定会引起他背后之人的注意,我此举不过借他之口将话转述给他背后之人,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而娘娘刚才说的将我彻底卖出去?”徐卿安自若一笑道,“我只是单方面地激他,又未与他达成协议,又何谈他卖我呢?”

  其实针对这一事,徐卿安不是没有担忧过,所以他最先对刘昌施以酷刑,除了上官栩说到的那两点原因外,还有就是他想试一试刘昌,到底他是只贪财贪色,还是既贪财贪色又贪生怕死。

  徐卿安自然得到了后面那个结果,而水刑残酷,除了在生理上的直观感受外,还会让受刑者在反复的窒息感中蒙生求生欲,受刑越久,求生欲越强烈。

  刘昌毫无骨气,多日受刑使得他求生的欲.望达到顶峰,又因苏四郎的例子在前,深知苏氏绝不会救他,那么徐卿安与他的交易就成了他不得不抓住的稻草。

  不过这也确实加着赌的成分。

  然而退一万步说,就算徐卿安真的赌输了,刘昌要与他玉石俱焚,他也不至于陷入死局。

  刘昌这么多年都没被苏望清算,就是因为他当初帮他们所做的丑事不涉及他们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说他只是参与了构陷工部官长一事,在他的视角中,当年上巳夜之事仍是意外。

  所以哪怕刘昌告诉他背后之人,徐卿安已经知晓四年前他构陷一事,那么徐卿安也可以说是因为他近日通过刘昌贪污案查到了一些,从而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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