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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与我神合貌离_此年岸上【完结】(31)

  薛弘闻言滞了滞,瘪嘴说起其它道:“那你来找我作甚?可是带酒来了?”

  徐卿安摇头笑叹:“要我说,薛大将军何必急着出去?这牢房之中虽环境差了些,但吃喝上却始终未曾亏待过大将军,虽然给大将军上了链子,但也只是为了给旁人一个交代,便是刑罚都未曾对大将军用过。”

  “而狱里的兄弟们都知道,大将军爱酒,便是大将军想喝什么弟兄就给大将军拿什么,我看这里的日子倒是比在校场上整日风吹雨打来得舒服。”

  薛弘听出他的轻蔑之意,还击道:“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小辈,我为大晋负伤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如今不过多要了几坛酒喝,还轮不到你们来嘲讽我。”

  徐卿安连忙道:“是是是,下官自然是不敢的。”他转过身对门口的狱卒说,“快去给大将军拿酒来,要库房里最好的酒。”

  狱卒颔首应是。

  牢房内外只剩下徐卿安与薛弘,薛弘旁边的酒坛里还有几口酒,徐卿安拿起来晃了晃,为他倒了杯酒出来。

  “薛大将军请。”

  薛弘接过酒杯:“你还挺识趣的。”

  这几天薛弘在这儿一直喝着这类酒,还算醇甜,符合他的口味,如今又有人递杯,美酒下肚后,薛弘便也露出满意道:“放心,等我出去后会记得你的。”

  徐卿安却几不可闻地嗤一声:“出去,出哪儿去啊?薛大将军不会现在都还以为自己能安然地走出这座牢房吧?”

  他声音很小,但足够让面对之人听得清楚。

  薛弘闻言色变:“你说什么?”

  徐卿安也盘起腿,随意地坐下:“薛大将军刚才说,为大晋负伤?可是据我所知,薛大将军入伍即在禁军,期间近三十载,从未上过战场吧,又是如何为大晋负的伤呢?”

  “哦……”徐卿安仰脸,似恍然大悟道,“还是说你在暗地里行过什么诡秘之事?以致落得一身伤痕,现下要酗酒止痛?”

  说着,他“啧”一声,面露不解道:“可是不应该啊,那年上巳夜朕没有见到你啊。”

  朕字一出,薛弘脑中轰然一片白,旋即就是全身的热意灌涌上头,眼眶里唰地染红一片。

  可是他却说不出话了。

  而徐卿安恍若未察地继续道:“那年曲江池畔,朕带着满身血污从水里爬出来,虚弱昏沉之际见到了奔袭而来的金吾卫,朕原以为他们是来救朕的,可没想到竟也是来杀朕的。”

  薛弘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喉咙,瞪大双眼,呜呜咽咽。

  徐卿安对他笑:“放心,有你说话的时候,只是现在药效刚起,身体还未适应过来罢了。”

  徐卿安压着声音笑几声:“你是不是想问是什么药?又是什么时候吃的药?”他看向刚才递出去的那只酒杯,漫不经心道,“按理说,你阴谋诡计也行了不少,怎么就这么相信旁人给的东西呢?”

  徐卿安抬眼向身前的人看去,他看见他满目的震惊、恐惧,不过更多的应该还对当初未能斩草除根的愤悔。

  徐卿安:“离魂症难治便不治了吧,你既然那么爱酒,我便将那些药都下到了酒里,这些日子你也喝得不少,而我今日来,更只是为了把最后那味药亲自喂给你,也算是为我们之间短暂的师徒关系做个了结。”

  他轻叹一声,将刚才倒酒时浸湿的手指擦了擦:“记得当年,旁人教我习武大多因顾忌我的身份而不敢教我太过险要的招式,只有你告诉我男儿若要练武便不要怕伤、怕累,一国储君更是应当有所表率,所以你什么都愿意教我。”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你为何如此做——你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好赌之人。国家安定,内外无战事,你作为武将想要在这样的背景下短时升迁确实是难事,所以你只能冒险行事,赌我,赌我的父皇能因为你的‘忠君谏言’对你高看一二。”

  “恭喜你啊,起码当时你成功了。”徐卿安抬眸看向他,似笑非笑。

  “但你知道么

  ,当年浑浑噩噩中,我杀你派来的金吾卫所用的招式,还是你教的呢。”

  薛弘越听便越觉自己浑身不受控制,脑中嗡嗡然,又燥又痛。

  离魂之症便是如此。

  徐卿安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嘴上还说着温情的话:“也不知这些年来,大将军可会偶尔想起那些往事啊?”

  薛弘嘴唇张张合合,嗓子里挤出几声啊呜声,似在回应。

  徐卿安知道差不多了,手搭上他的肩,附耳为他最后添一把火道:“你可一定要记得啊,尤其是那年上巳夜的事情。”

  “上巳夜,上巳夜……”徐卿安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上巳夜!”

  似一口浊气翻滚,薛弘张大口发出极为痛苦的一声低吼。

  徐卿安看着,面无表情地拎了个酒坛站起,脚踩到他肩上,唇一勾,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

  酒坛被砸碎。

  徐卿安对着外面喊:“救命啊,杀人啦!”

  第26章

  薛弘死了,在他发疯之后的当天晚上就死了。

  听说是因为他太过疯狂,期间做了许多自残行为,最后精气费尽而亡。

  这自是外面流传的说法。

  不过徐卿安确实是伤了。

  薛弘发病时,他正例行问询,结果谁知就因此被踹了一脚,当场就在牢中喊起了救命。

  只是好笑的是,比起死者薛弘,百官似乎对这次身为伤者的徐卿安更为同情。

  毕竟薛弘脾气不好,容易发狂的症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堂下早有对他离魂之症结果的猜测,再加上他这几年势力膨胀愈发目中无人,许多官员都遭过他的凌辱,自然就没几个人盼着他好了。

  如此,徐卿安挨的这一脚便实在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那日之后,徐卿安就留在了府中养伤,薛氏父子的事他便没有再参与,而是交由给了刑部其它人负责。

  但才过两日,徐卿安实在待不住,便寻了个好时辰,出门准备去外面街上逛一逛。

  因骊山行宫的缘故,骊山脚下的县城也是修得极好的,赏玩吃喝之所一应具有。

  徐卿安随意逛着,倒是潇洒惬意。

  “徐大人。”一个家仆装扮的人行停在他面前,向他行礼道,“不知徐大人现下是否方便,我家相公有请。”

  徐卿安歪了歪头:“你家相公?”

  家仆再道:“便是当朝的苏相公。”

  ——

  徐卿安跟着上了一间茶楼的二楼,雅间门推开,入眼的先是一副绣地屏,隔着屏上丝缎,徐卿安隐约看到一人临窗而坐,正饮着茶。

  徐卿安全身跨入房间后,刚才的家仆就直接退了出去,连带关上了门。

  徐卿安向后看一眼,回身,隔着屏风,对着屏风后的人行礼道:“苏公。”

  苏望放下茶盏,立直上身:“徐大人来了,过来坐吧。”

  徐卿安便走了进去,对他苏望再行礼,然后方坐了下去。

  “不知苏公找下官是为何事?”

  苏望今日穿了一身以乌木色为底的闲士袍,其上绣有金丝暗纹,既低调,但也衬得上他的身份。

  他极为和善地为徐卿安倒了杯茶过去:“今日天气好,就想着到外面来走走,没成想遇到了徐大人,又想起自徐大人入仕以来,你我之间相交甚少,今日得见,便请了徐大人来说说话了。”

  徐卿安颔首:“原是这样。”他颇为谦逊道,“其实下官也早有拜访苏公的想法,只是奈何下官资历浅薄、身份微末,实在自惭形秽,便怕贸然登门打扰了苏公。”

  苏望起了兴趣:“哦?徐大人还想过来拜访我?”

  徐卿安微笑:“是啊,苏公德被四方、政声远播,一向是天下学子楷模,以前下官在扬州时,下官就与其它学子谈论过您的事迹,众人皆是心向往之,期望能见上苏公一面。”

  苏望捋了捋胡须,笑道:“徐大人不仅处事厉害,就是说话也厉害啊。”

  徐卿安却正色道:“苏公不信?若是有机会,苏公可以去扬州亲自看一看。嗯……或许也不用去扬州,如今天下学子皆以苏公为表率,只要去到学子们常去的地方,苏公应该都能看到刚才下官所述之事。”

  苏望当然相信,他自因奴仆之死逼死苏四郎后,他便声名鹊起,这些年他在外又一贯扮着仁政爱民的贤相模样,所以他听到徐卿安的那些话确实更多的是高兴。

  苏望道:“那些不过虚名,便不必多谈了。倒是徐大人,年纪轻轻,政功频出,让多少人倾佩羡慕,实在不必妄自菲薄啊。”

  他回的是刚才徐卿安说不敢贸然拜访他的话。

  “你看,这次徐大人在牢中遭受的那一遭,只要听说了的官员都是为你担心的。”

  徐卿安微不可察地笑一下,他知道这才是苏望今日寻他的原因。

  可是他扬起眉头,挂上一副或忧或愁的表情:“是么?确实该担心啊,那事之后,下官都不敢回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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