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忍不住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好臭。”
卫言眉头微皱:“根据检验结果，这头幻行者撞倒城墙后很快便死亡，安保人员赶往这里花了十分钟，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它的尸体和大部分骨架不见踪影，只剩下坑底的这些。”
许诺朝下方望去，这个坑直上直下，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几乎同宽，坑底本应深不见底，但由于幻行者遗留的腐肉堆积，才能以肉眼看见。
她想到第一次击杀幻行者时，尸体上庞大的骨架和小山似的肉块，确实不应只剩这么些。
而参考那具幻行者的尸首，眼前这具尸体遗失的部分哪怕动用军队清理，也不至于十分钟就消失了。
卫言继续道:“另一个疑点是坑的尺寸，无论宽度和深度都远超B级幻行者的平均大小，不像是这类异变种一头撞进城墙卸力后还能砸出的大坑。”
说到这里，他面向许诺，视线投向她耳际，后者只堪堪到他肩膀，正费劲巴拉地仰头听他说话。
许诺被莫名盯着:“怎么了，哪里不对？”
卫言笑一声，抬手略过她耳际。感受到青年掌心擦过耳垂，许诺登时僵住，被触碰过的地方开始发烫。
卫言将她耳畔被风扬起的发丝捉住，挽在耳后，轻声说:“怎么不问我，昨晚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又是这样。”
许诺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第15章 生分
她捂着发热的耳垂:“学长为什么总是这样？”
卫言敛眸看她，示意着说下去。
许诺道:“总是一副关心学妹的模样，自顾自地熟稔，做一些让人误会的动作，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卫言碎发下的目光逐渐暗淡，但仍轻声回应着:“嗯。”
“你应该知道这样不好，让人觉得奇怪，还会引起其他人误会……”
卫言静静地看着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太多这样的行为，只要大家有一颗交朋友的心，就……”他投望而来的眼神让许诺卡了壳。
她不自在道:“总之，我们可以正常一点。”
卫言没有反驳，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有些低落。
大坑风声嘈杂，周围人群忙碌喧嚣，可此时世界却仿佛陡然安静，只剩面前之人清浅的呼吸。
良久，他轻声道:“抱歉。”
他说得真挚，风吹散了最后一字的尾音，使其变得微弱而溃散，扰乱了胸腔里的怦怦心绪。
许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结巴道:“虽然学长确实帮了我很多，救我，替我解围，请我吃饭，带我训练，帮我打探消息……”
卫言是真的在帮她，从未让她吃亏，链接也只是比正常哨向深入些，或许他只是不知道陌生人间关系分寸的界限，亦或是……对呀，付雪说他从未被向导净化过，根本不会是那样的人。
坑底被风拨出一声冗长的叹息，卫言不说话，许诺愧疚不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情绪化，又觉得他可能气到不想理人，偷偷仰头张望。
心虚乱瞟的眼神被一直垂眼望她的男人捉住，四目相对，她再一次被愧疚包围:“对不起，我胡说八道的。”
面前人叹息一声。
许诺慌忙抬头，便见青年弯下眉眼，朝她露出个歉意温和的笑:“许诺同学，真的很抱歉，我过火了。”
许诺:！
她愧疚极了:“是我该说抱歉，不该说这么说学长。”
卫言黯然牵起嘴角:“不怪学妹，是我有些行为不合规矩，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许诺——许诺非常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己住嘴。
眼看话题越来越生分，她忙打岔:“所以昨晚为什么带我来西城区？”
卫言淡淡道:“我的听力比普通哨兵敏锐，听见了西边有动静，是污染区中的异变种在打架，本想带你了解它们的种类。”
许诺:“你昨晚就见过那头幻行者？”
“嗯，”卫言答，“它原本的方向不是朝这边，而是围着那片污染区兜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方向。”
许诺:“你的意思是，在我们离开的三小时内，有什么东西催动它朝基地而来？”
卫言俯视着下方坑底:“比起什么东西催动或是幻行者自身的异常状态，我更怀疑这里…还有一只异变种存在。”
许诺眉头一皱:“你是说，此时此刻此地，活着的，在附近？”
卫言:“或许。”
许诺倒吸一口凉气，张望道:“不警戒一下吗？这么多人？”
迎面走来一位技术员:“卫队，污染值监测仪显示程度低微，可以考虑无异变种威胁。”
卫言:“坑底？”
技术员:“坑底数值是地面的四倍，但在异变种尸体污染的正常范围。”
“不在这？”
许诺惊道:“不会跑去城里了吧？”
“通知一下，全城安保戒严。”
…
许诺忧心忡忡地坐上安全部的专车，比起情感上的那些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说中岳山基地覆灭的惨状。
男女主前去调查时，那里已成为新的污染区，倒塌的高楼和人口密集区的断臂残肢触目惊心，暗处还潜藏
着众多由污染畸变成的人形怪物。
那只疯狂屠戮的大型未知异变种，却诡异地销声匿迹了。
按理说，这样大型、破坏力强的异变种一旦行动，无论逃离还是伪装都极易被探测捕捉。然而，当男女主查找全城尚存的监控时，却发现压根没捕捉到怪物的身影，并且录制下来的声音信息里也没有疑似它的声音。
一只百米余高，顷刻屠城的怪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如同当前被怀疑存在于首府基地的这只一样。
如果是因为她的蝴蝶效应……
“……只能麻烦你了。”坐在她身旁的付雪歉意道。
许诺摇头:“没什么，我也生活在这里，应该的。”
据卫言说，由于一部分安保人员在护送菲诺集团回程，人手紧缺，她也匆忙成为了安保团队的一员。
“技术部门做出的复原动画显示，这头幻行者冲撞城墙的速度远超正常阈值，撞击很可能发生在被追赶或自身异常的情况下，”付雪说，“再看这个坑，上下几乎同宽，部分坑底的土壤被扬洒至倒塌城墙的瓦砾中，到一定深度就停止，假设是另一只异变种所为，说明它的目的不在于制造通道离开。”
耳机里的卫言道:“西城区的监控很少，除了这个大坑，没有任何能证明它存在的痕迹，我们需要知道它挖坑的目的。”
许诺:“如果它不挖这个坑，我们就发现不了还有一只？”
卫言那头的风声很大:“不一定，它体型巨大，而安保十分钟后就能赶到。”
是啊，能挖出这么大的坑只能是体型更大的怪物，安保赶来的路上远远就能望见，可事实是，安保直至到达现场都一无所获……
许诺忽而眼前一亮:“有没有可能挖这个坑就是为了保证安保发现不了，并且它做到了。”
付雪在电脑上敲击的手一顿:“伪装？”
卫言:“有可能，但坑底查过，污染值正常。”
“那……如果它的体型能变大变小呢。”
第16章 即将覆灭
付雪接话:“已公布的异变种系统里有能变换体型的种类吗？”
“没有。”卫言答。
他沉默片刻，声音经过电流传输显得模糊:“但那是已公布的系统，为避免民众恐慌，白塔没有公布智慧型异变种的存在。”
“智慧型不以本能作战，具有一定自我逻辑和意识，目前仅发现三例，全部关押于禁区中，其中一例确实能根据自我意识改变体型，但只有汽车大小。”
付雪立即骂了句脏话，切换耳麦频道:“立刻通知现场所有人员撤离！安全部全权接管！一级警报！”
行政中心的公车在马路上迅速掉头，全速往回行驶。
“智慧型异变种……”付雪冷笑一声，“白塔瞒得可真多啊，把基地都当傻子吗？就算不告诉民众，难道基地不该有预防措施？”
耳麦那头只有呼吸声。
许诺不安:“如果它真能变小，挖坑是想在变小的过程中遮掩自己，减少被安保发现的风险？”
付雪敲击电脑的手一刻不停:“不止，它应该还吞噬了幻行者的尸体。是那头幻行者让它冒险留下，吞噬需要时间，它怕在安保赶到前来不及，所以边挖坑边调整体型，同时进行消化。”
说到这里，她咬牙切齿:“能做到风险预防、同时进行三种行动，你确定这是‘具有一定逻辑和自我意识’？！”
卫言在那头没说话，传来的风声却更猛烈了。
这头异变种的行动轨迹已经很明晰——它猎食幻行者，迫使其掉转方向撞倒城墙，而吞噬尸体需要变得比幻行者更大，所以它挖坑掩盖自己，边改变体型边吸收尸体能量，安保人员到达时有一部分没吸收完，留下了坑底的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