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心中一紧:“爆炸设定不能解除吗？”
“喷雾系统可以人工操控排量和区域，我找到了一张工作人员的权限卡，解除得很快。但这个自爆程序.......权限不够。”
“不过也能尝试一下。还剩多少秒？”
许诺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三十秒。戚骞......回来好不好，我.....”
“我要确保喷雾系统成功解除，来不及了，”戚骞轻声打断，“姐姐，一切结束，我真的可以休息了。”
“不行！戚骞！”
戚骞扫描完虹膜，靠着控制台坐下。
他歇了口气，遥望防爆间方向：“姐姐，其实这三年为了和你重逢，我也努力了很多。”
距离爆炸倒计时，二十五秒。
“在白塔的时候，没有故意不回姐姐信，是我一次也没收到信。”
“那时，要向白塔证明我能维持自己的理智，控制自己的行为，我接受了白塔实验室的测试，每一次，每当觉得自己要死了，想到姐姐，又能坚持
下去。”
“如果那时能收到姐姐的信，知道姐姐还在等我，就不会那样痛苦了。”
“我知道的……”许诺泪流满面。
十五秒。
“姐姐，我时常在想，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
“但没想到这么幸运，可以在死前和你一直通话。”
十秒。
“我知道，我是姐姐很重要的人，但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
“有一句话，从一开始和姐姐重逢，就很想告诉姐姐。”
许诺抱膝蹲下：”别说了戚骞......“
”不，我要说。“
“就算死了，也要在姐姐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五秒。
“我不想把许诺当姐姐。”
两秒。
“许诺。”
“我喜欢你。”
倒计时归零。
第54章 得救
轰隆声传来,整座基地在不停震颤。
摇晃间，许诺抱腿，呆坐在地,泪流不止。
她茫然抬头，望着归零的倒计时，像是无法理解当前发生的事，张了张嘴:“戚骞？”
没有回应。
心口忽而泛起阵阵隐痛，痛感渐渐加深,成了绞痛。
许诺捂住胸口,喘不过气来,目光溃散，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正处在爆炸中,随时可能有危险。
她口中发出小小的“啊”声,不停颤抖。
她失去了戚骞。
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回忆的过往重重闪过，有幼时、少年时,有在岳山、学院，还有刚刚他临死前……
……她对不起戚骞。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情。
即使在死前,戚骞都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
悲痛欲绝中，许诺跪倒在地,掌下轰隆震颤。
她呆滞地看着地面,直至轰隆声渐停。
想象中的剧烈摇晃和坍塌并没有到来。
她立即冲手环道：“戚骞？你成功了？爆炸停止了！”
没有应答。
许诺立刻爬起,与通报音箱沟通：“系统，爆炸已经停止,让我出去。”
“检测到爆炸中途遏止,考虑到余波与坍塌风险，请许董事穿戴防护服，在防爆室中等待救援。”
“我以董事的名义要求你开门！”
“抱歉,为保证集团重要人员生命财产安全，此要求不通过。请许董事穿戴防护服，在防爆室中等待救援。”
许诺和小咕不管不顾地砸门。
砸了半天也没砸开。
“戚骞！你还活着就回应我！"
"姐姐？"
许诺猛然抬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门外的男声显得很不真切：”你有穿好防护服吗？外面辐射很大。“
她来不及擦干眼泪，连忙跑去穿防护服：”我现在穿！戚骞，你还好吗？爆炸是不是成功停止了？“
”可能不太妙。“戚骞的声音很模糊。
“炸弹就布置在控制中心那一层，虽然只炸了一部分，但我离得近，受了点伤。”
许诺揪心道：“你有办法进来吗？这里有药。”
“防爆门锁死了......”
“直接破坏呢？你是S级，应该可以弄坏……”
“不行，”戚骞说，“通道不能再次坍塌了，而且这里辐射很大，不能让你接触。”
门外传来窸窣响动，他像是换了个位置，声音稍显清晰:“许诺，我以后可以不叫你姐姐吗？”
许诺怔了怔：”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想怎么叫都随你。“
”怎么叫都行？“戚骞牵起嘴角，”你这样让我舍不得死。“
许诺瞳孔紧缩：”你伤到哪里了？“
一门之隔，戚骞倚倒在门上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渐渐滑落：”不知道，爆炸可能在哪里造成了致命伤，也可能只是陈年旧疾，旧伤复发。“
他眼神无光，黑色的雾气从身体里溃散，消逝在空气里：”不过……好像没那么疼了。“
经年折磨他的痛苦，竟也因身体的虚弱而衰减一些。
”许诺，我有些困，“他阖上眼，”想睡觉。“
许诺用力拍门：“不能睡！戚骞，再撑一会！救援很快就到！”
她转而去问系统：“救援什么时候到！”
“已在五分钟前联络总部，最近的救援队预计将于三小时后抵达。”
“三小时？！”
戚骞轻声道：“还有三小时你就能离开了，这里面储藏的食物应该足够。场域装置已被爆炸摧毁，我死前不会失控了。”
“怎么能是我一个人离开呢？”许诺哽咽道，“不要胡说，一定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戚骞望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上的斑驳黑纹正随逸散的黑气一同消逝，虚弱道：“它也走了，不会再折磨我。”
环境中的污染值迅速上升。
许诺习惯性伸出精神触肢包裹自己，一愣，忽而欣喜若狂道：“我想到了！想到了！”
一道柔软温暖的触肢通过防爆门抵达戚骞身侧。
接着，是接二连三的触肢包裹他全身，柔和而坚定地输送澄澈干净的力量。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许诺喜极而泣，"你体内污染没有清除，会降低你的身体素质。我虽然不能帮你治疗刚才的爆炸伤，但能净化污染，提高你的身体抵抗力，让你支持得久一些！"
曲线救国！
戚骞笑了笑：“嗯，有好一些。”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A级向导的精神力净化S级哨兵不过杯水车薪，何况还需坚持三小时。
“你撑住，撑到救援，”许诺坚定道，“我能做到，你相信我。”
“好。”戚骞躺在她温暖的“怀抱”中，感到无比开心。
这样的死亡结局，比他想象得要幸福万倍。
门内，许诺一脸紧张。
这次净化与往常不同，戚骞的精神力几近干涸，是她单方面与他产生连接，能轻而易举冲进他的精神图景中。
“许诺？”戚骞眼中闪过慌乱。
普通净化不需要进入精神图景，精神结合才需要。
叶琳说，向导在精神图景中可以净化畸变哨兵。
她要在精神力耗尽前为戚骞净化污染，也只有精神结合才能抵消他们巨大的等级差距。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许诺冷静地说，“你现在反抗不了，不要挣扎。”
“可我的图景——”
“没什么可不可的，你现在没力气也没精神，根本抵抗不了我，”许诺厉声道，“劝你不要再影响我，否则一个不留神，咱俩都得玩完。”
戚骞的脊背塌下去，恐惧引燃了内心。
他不怕死，他愿意为许诺死。
可他害怕许诺因他而涉险。
他的精神图景早已是一片荒芜，充满污染与黑潮，连S级向导都不敢擅自进入，而许诺只有A级，就算他们默契熟稔，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她进入时尽量放松不加阻挡。
一旦净化中黑潮暴动，污染将瞬间席卷图景中每一个角落，她的精神触肢也不可避免，到时候，污染恐怕会顺着触肢直接回流侵袭她的身体。
“都说了不要动！”许诺怒喝。
她的触肢直接捆住了青年的身体，把他刚挪开的步子拽了回来。
“我不会让你死，你别想着逃，”许诺发了狠，语气颤抖，“哪怕没有可能，我也要一试。”
“或者，一起死。”
她的触肢在图景中持续深入，戚骞同样颤抖着:“姐姐，何必呢……你本就能活着出去。”
“你不能死！”许诺双目通红。
“你对我很重要……戚骞。”
“你对我最重要了。”
“求你，陪着我活下去。”
渺小的精神触肢面向浩大混沌的黑潮，无所畏惧地撞了过去。
三小
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