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她们不知道第多少次并肩作战。
自打穿越进这个世界，许诺每日都要拖着幼小的身体在贫民窟大战其他拾荒者，有时是为了抢饭吃，有时是争夺垃圾桶片区控制权，虽不说武艺高强身经百战，但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后来，她觉醒成为向导，又多了小咕助力。小咕的特点是速度快，尖喙啄人痛，她们便发挥各自强项形成了战术——许诺负责使诈，小咕趁人不备专攻痛处。
有时挨揍的人甚至察觉不到小咕的参与，只觉得浑身不知撞到哪，疼极了。
许诺哼哼道:“平白无故被欺负一顿，才不会让他们好过呢。”
小黄鸟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小胸脯:“咕！”
“唉。”
四下无
人的林荫道上，冷不丁传来一声叹息。
“真可惜，我都打算英雄救美了。没办法，我的向导宝贝就是这么厉害。”
许诺轻快的脚步顿住，危机感炸响，背后一阵寒凉。
这可是遍布哨兵的学校，声音的主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小黄鸟更是无知无觉，不知跟了多久。
“错了，抬头，我在这儿。”那声音不依不饶。
背后的视线强烈而充满侵略性，许诺脑子里闪过各种逃脱办法，都被那直勾勾的危险气息打消回去。
她硬着头皮循声望去，在看清楚来人时愣住，悄然松了口气，又苦恼地闭上眼。
“喂，向导宝贝，真的要伤心了，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跟到这里，就这么嫌弃？”语调抑扬顿挫，很符合声音主人骚包的个性。
许诺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脸，乍一看去鼻骨挺拔，线条鲜明，张扬却不失帅气，但面中却有一对鲜红如血滴的双瞳，瞳仁只占整个瞳孔的五分之一，显得邪肆而妖冶。
被这样一双眼盯着，许诺本能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顾飞亥。”
拥有非人红瞳的青年不怀好意地笑了:“怎么，被吓着了？”
许诺快速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顾飞亥嘴角弧度扩大:“啊，我明白了，你也想我了？”
许诺:“……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飞亥抚上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向导宝贝，为了见你我可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不先夸夸？”
许诺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穿了一身快要闪瞎人眼的灿金色毛皮外套，还戴了银色耳钉和铆钉项链，要不是有一张更张扬艳丽的脸将这套装扮压了下去，简直是穿搭车祸现场。
许诺哽道:“很……别致？”
顾飞亥满意地笑了:“这个世界或许只有你能追赶我独一无二的的审美。”
许诺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以说事了吗？我还有课要上。”
顾飞亥神秘道:“跟我去小树林，这里不适合说。”
许诺:“……”
她忍无可忍。
顾飞亥正要说话，就见面前的少女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猛地踮脚凑近。
倏尔间，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少女温热的吐息铺洒在邪肆青年的面庞上，连眼睫的颤动都清晰可闻。哨兵独特的五感甚至能感应到面前之人急促的心跳、细腻的皮肤、表面细小柔软的绒毛和……若有似无的香气。
她靠在他耳边，发丝擦过脖颈，柔软的吐息给全身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过电感受，顾飞亥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什么？”他张着嘴喃喃，耳朵尖肉眼可见地发红。
许诺诧异地看他一眼，与他分开。
哨兵背后的鲜红色大尾巴又露了出来，一搭又一搭地拍打在地面上:“听…没听清。”
许诺蹙眉，这不是那句话该有的反应。
哨兵两耳通红，视线飘忽，已然彻底宕机。半晌，他忽然嗷呜一声，蹲在地上，将脸埋进尾巴里。
第8章 蛇蛇出击
莫名其妙让顾飞亥宕机后，许诺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对方清醒了报复。
后来实在忍受不了走在路上都疑神疑鬼的日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往教务处信箱投了告状信，举报有不明人士偷溜进来骚扰学生。
管它有没有用，既然已经得罪，先下手为强。
是以，当她进入训练室隔间，看见今日的临时链接对象时有些懵。
“您好，领队，”深蓝色短发少年规矩地坐在训练椅上，面庞清秀，神情柔和，“很高兴见到您。”
许诺瞧着他胸前的铭牌:“你…是守卫小队的？”
少年点头，双手搭在腿上:“小队2号守卫顾飞亥由于不明举报，目前不能进入学院，因此派我来保护领队的安全。我是1号，很荣幸能够保护您。”
他看起来年纪很小，约摸十五六岁，眼神清澈见底。
还挺有的责任心的。
许诺尴尬地岔开话题:“呃……先等等，你叫蒋臣是吧？我……”
少年昂起头望她，神情专注而认真。
许诺被盯得不自在，摆手道:“不用这么拘谨，再说我还不是你的领队，别这么隆重。”
蒋臣浅笑:“我很放松，领队。”
他见许诺半天不动作，主动伸出手与她相握，少年冰凉的指尖从手心滑入指缝，温度低得惊人。
许诺惊呼:“你的手……”
这一声让蒋臣触电般松手，低下头:“抱歉，我的体温天生比较低，平时很少与人接触，刚才见到领队太开心，所以忘记了。”
他低垂着眼，嘴角耷拉，很自责的模样。
许诺心上漫起愧疚:“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自责，其实也不是很冷……”
少年眼睛唰地亮了，嘴角翘起一小段弧度:“真的？领队真的不觉得我冷？”
他生得稚嫩，又一脸期许，许诺实在不忍心，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蒋臣咧起嘴角望向自己掌心，可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又落下去。
他小声道:“谢谢你的安慰。”
孩子没哄好，许诺只好主动伸手与他相握:“看，没骗你吧，我们可以开始链接了。”
蒋臣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怔愣，复而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领队，我准备好了。”
“很好，闭眼，放松。”
许诺阖上眼，按照惯例召出小咕，以两人交握的手为媒介辅助精神触肢探出。
可她等了半天，迟迟等不来对方唤出精神体。
“怎么了？”她睁开眼。
面前的少年正睁着清澈的眸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离得近了，许诺才发觉他的瞳仁颜色有些特别，是介乎于透明和灰色之间，在光线的照耀下，这样的瞳孔会比常人的更加明亮耀眼。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她安抚，“没有释放精神体是有什么顾忌？”
蒋臣小幅度地点头，却不说话。
许诺耐心道:“没关系，和我说说，总要知道的。”
蒋臣犹豫不决，接触到她温和的视线，才小心翼翼地说:“我的精神体有些吓人。”
许诺:“是大蝙蝠、老鼠之类的？”
他摇摇头:“比它们还要可怕。”
许诺倒吸一口凉气:“是什么？”
“是……蛇。”
话音刚落，在训练室的暗处便游动出一条粗大蜿蜒的阴影，它的头颅行至光线下，银色的鳞片泛着冰冷的光，一对独属于冷血动物的灰白暗淡瞳孔紧盯空中的小咕。
蛇……是吃鸟的。
小咕紧张得翅膀都胡乱扇起来。
蒋臣愧疚道:“抱歉，吓着它了。”
许诺摇头，却犯了难。她向来不害怕链接对象的精神体，毕竟这些动物外形再怎么恐怖也受主体意识束缚，只要哨兵本人友好无害，就不会有危险。
但精神体又并非完全由主体控制，它们如同进化人类的伴生同伴，有部分自我意识和生物本能，而天下万物又相生相克……小咕的意识正源源不断地传达给她害怕的情绪。
这是来自食物链的天然畏惧，许诺不想勉强它，但……
“许诺同学，你准备好了吗？另一位同学已经链接成功准备战斗了。”老师敲响了隔间的门。
蒋臣站起身:“抱歉领队，都是我不好，我出去和其他人交换……”
“不用，”许诺拉他坐下，犹豫片刻道，“坐好，让你的精神体直接触碰我。”
蒋臣一脸讶异，身下的大蛇却先一步游动，长长的蛇尾很快盘旋至女孩脚下，蛇头立起有半人高，吐露出森红的信子。
冰凉的蛇鳞贴近脚腕，激起一片凉意，许诺再次闭上眼，催动精神触肢。
哨向之间的链接，最方便的办法是让双方的精神体直接触碰。除此之外，若哨兵对向导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彼此相互信任，也可跃过精神体直接进行链接。
不靠小咕辅助，就只能用第二种方式，但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别说建立信任，压根不熟。两种办法都用不上，许诺只能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