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亥，”卫言冷声道，“让开。”
顾飞孩？许诺腹诽，好奇怪的名字，听起来像隔壁王二狗的大名。
粉发哨兵的视线从卫言身上滑向铁门后的少女:“真是奇了怪，可从没见过你和哪位向导走在一起，你喜欢这样的？还是……啊，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兴奋起来，隔着铁门凑近许诺，鼻子抽动，一条红色的大尾巴从身后滑落。
许诺盯着他的大尾巴。
这条尾巴毛茸茸的，应该是他的精神体，但她从没见过红色的动物，看形状倒像是……狐狸？
“好甜的向导气息！”顾飞亥的红瞳发亮，额头猛地撞上铁门，“非常非常，非常特别！啊啊啊啊，我好喜欢！”
铁门被他撞得哗啦啦直响，卫言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拽住衣领将人提起来，扔向身后的菜地。
许诺:“！”
她的大白菜！
顾飞亥直接被摔飞出去，躺倒在泥地里，嚷嚷了两声，却也不挣扎，就着躺下的姿势摊开四肢，朝头顶的大太阳干瞪眼。
“啊，阳光，喜欢阳光……”
刺眼的日光刺激得眼眶滑落几颗生理性泪水，他仍奋力睁着眼。
卫言打开铁门:“进去吧，别管他，被污染弄坏脑子了。”
行政中心，地下十三层。
与地上部分的简陋截然相反，纯金属打造、充满科技感的办公室内，一名戴着眼镜的高马尾女士正翻阅
手中档案。
面前的显示屏源源不断地漫出信息，她点了几下屏幕，信息变了颜色，转而消失不见。
“滴——准许通过，指纹解锁、人脸解锁、虹膜解锁成功。”
钛合金大门打开，高大的哨兵和娇小的少女出现在门外。
“来了，随便坐，”女人将档案放至一旁。
许诺按捺住满心好奇，走进这所超出了过往几年来认知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女士揉了揉眉心:“顾飞亥又溜出去了吧。”
卫言将手中的通行卡扔向她办公桌:“把人看牢点。”
“他招惹你了？”女人似是觉得好笑，又补了一句，“他还敢招惹你？”
卫言沉默不语。
室内寂静，许诺见无人说话，便朝一直对自己友好微笑的女人道:“您好，我是首府军事学院向导系的新生，许诺。”
女人温和地说:“你好，我是付雪，行政中心的安全部长。很感谢你为基地做出的贡献，我已向学院提出了表彰，相信能给你的期末评定附赠一些应得的分数。”
许诺忙说:“谢谢付部长。当时我本就在列车上，是卫言先救了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付雪柔声道:“别拘谨，先坐吧，坐下说。”
待他们两落座，她继续道:“你应该很疑惑，既然已经提了表彰，为什么还邀请你过来？我长话短说，一年前，基地附近频繁出现不明污染原因的异变种，我奉命组建了一只哨兵守卫小队，负责调查基地附近的异常状况，卫言就是其中的3号守卫。”
“这只小队由于一些变动，目前仅由我一名向导负责。但你也见到了，出于日常事务的繁琐，我无法亲临战斗为哨兵提供帮助。”
她言外有意。
“护卫队的其他两名哨兵，其中一位你已经见过，另一位还在执行任务，他们的战斗经验丰富，很多时候不需要向导出手也能完成任务。”
许诺茫然道:“您的意思是？”
女人抽出一旁的档案:“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很优秀，也不介意在战斗中辅助哨兵，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护卫队成为领队向导。当然，不用担心学业问题，我会与院长沟通，每一次任务都酌情增加评级分数。”
许诺不解道:“为什么是我？”
首府学院的B级向导不说遍地都是，但也绝不稀有，即便向导们不愿意亲临战斗，但如果以考核加分为前提，谁会不愿意呢？
这可是加分，对大学生有致命的吸引力好吗！
“这就要谈谈你身边这位了，”付雪笑得意味深长，“入学两年，这位哨兵从未接受过包括我在内的任何向导净化，任凭污染在体内累积。可就在几天前，我发现他体内的污染全部清除了，这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向导能净化他。”
许诺扭头望向卫言:“您误会了，当时情况紧急，如果不快点联手，幻行者就要到首府站了。”
“噗，”付雪忍俊不禁，“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许诺捉摸不透这两人葫芦里卖的药，茫然点头。
身旁坐得笔直却一直默不作声的卫言却忽然道:“为什么还要负责他们？”
第7章 不速之客
“为什么还要负责他们？”
卫言说这话时简直理所当然到了令人误会的程度，难怪付部长当时一脸耐人寻味。
可他们才见面两次，从列车那晚算起，也就不到两周，总觉得这样的走向怪怪的……是不是有些过分熟稔了？
许诺苦恼地嚼着嘴里的菜，干瘪的菜叶在齿间嘎吱嘎吱作响。
现在是午餐时间，学校食堂用餐区人并不多，安静的环境很适合梳理思绪。
卫言从行政中心回来后就不见了踪影，给她留下时间考虑是否接纳付部长的提议。
加分这点诱惑很大，想争夺哨向双星，必须要做最亮眼的学生，期末评定很重要。
但她目前尚在B级边缘，只能勉强支撑B级哨兵战斗全程，护卫小队仅一个卫言就是A级，也不知能不能支撑得住。
况且队内还有个顾飞亥，这人看起来神经兮兮不太靠谱，另一名哨兵也没现身，情况未知。
不能急，得多考虑考虑。
她想得认真，没注意身旁围上了人。
“喂，你就是许诺？”
许是被忽视太久，来人一掌拍向桌面，餐盘因桌面摆动而震荡，菜汤撒了出来。
许诺看着面前的油点，脑内一根筋跳了跳。
为首的是个蓝发瘦削男，正沉着脸收回手，跟在他身后的矮个子尖着嗓子:“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许诺收回目光，夹了块肉。
被围住的少女身形纤细，平时说话也软软糯糯，看起来就乖顺柔弱没有攻击性，好欺负得很。
蓝发男冷笑:“小地方来的就是喜欢装聋作哑，以为这样就不会被看见了？不是挺喜欢出风头的嘛，和异变种做好朋友的善良小向导？”
他身后两人发出尖锐的笑。
许诺低头摆弄餐盘里的食物。
虽说班上同学也歧视没背景的进化人，但多少只是闲言碎语，她平时忙得很，也不甚在意，不知道这三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体面”两个字怎么写。
她将盘中菜肴拨弄到一边，放下筷子:“真没素质，大白天的就有狗来恶心人。”
“你说什么？”蓝发男面上挂不住了，“再说一遍？！”
许诺抽出餐纸擦了擦嘴，放下筷子起身，对方长得并不高，堪堪与她平视。
“我说，”她的瞳孔很平静，没什么波澜，“你真倒胃口，离我远点。”
说罢，端起餐盘离开。
“你！！”
这一下把三人组彻底点燃。蓝发男大叫一声冲上去抓人，身后二人一前一后拦路围堵，直接将打算离开的少女圈入三人的包围圈中。
许诺眨着圆润的眼睛问:“你们要打架？”
她举起手中餐盘:“可是食堂不让打架呀。”
蓝发男冷哼一声，直冲她脖颈抓去，可还没碰到人，陷入包围圈中的少女便“啊”地惊叫一声躲过，将手中餐盘摔飞。
铁制餐盘并上四溅的菜汁和挤成团的残羹剩饭，好巧不巧全砸到前方矮个男的头上，大片的油污顺着额角滑落，矮个男趔趄着摔倒在地。
少女又惊慌失措地矮身想捡起地上的餐盘，没成想脚跟踩在铺满菜汤的地面打了个滑，径直一脚掀翻了蓝发男的底盘。
“啊！”
“我的眼睛！好痛，好痛！”
局势眨眼间天翻地覆，两个挑事者油汤糊了一脸，倒在地上捂头哀嚎。
许诺略显吃力地从蓝发男身上拔出鞋跟站稳，朝堵在身后的第三人歉意道:“要不我们去训练室打吧？在这里打架影响不好。”
第三人瞪着一脸无辜到邪门的少女和躺在地上的两人，惊恐地退后几步。
许诺等待片刻，见没有回应，便拾起餐盘微笑:“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记得收拾一下地面，否则食堂的叔叔阿姨会很烦恼。”
她施以微笑，礼貌离开，留下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和挑衅三人组。
快步走出食堂，许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黄鸟不知何时飞了出来，许诺揉揉它的小脑袋，亲一口:“小咕，我的宝贝小鸟，真厉害！”
“咕咕咕~”小黄鸟眯起黑豆似的小眼，靠在主人的颈窝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