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修真界有两种双修方式，一种是□□合欢，一种是神台交融。因为神台位置特殊，所以除道侣等重要人之外，大家一般不会允许他人进入。顺带一提，当下合欢宗的修习方式就是□□合欢。”
叶青在一旁静静听了半天，说:“你之前也说过，神交需要把人的额头印在对方额头，然后在将神台印在彼此神台，而我们一直只是短暂的肢体接触，所以——”
花离直接抬手打断，问了叶青一个刁钻的问题:“请问不接吻的上床，那就不算上床了么？”
叶青:“……”无从反驳。
“伸出手来，”花离说，“我帮你看一下神魂。”
叶青捂着脸，把手臂给她伸过去了。
花离沉吟片刻问:“请问你们这种的治疗治过几次呢？”
叶青脑海里，话语自动翻译出来——请问你们上过几次床。
她人都要炸了。
所以说，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治疗方式有点问题，原来是真的有大问题啊！
越渊这个混……算了，毕竟当时他要是不就她，她当场就狗带了，算他也是半个受害者吧。
等会儿，这样算，她好像也没怎么吃亏，至少命还在啊，神魂还稳固了。
叶青也陷入了沉思，半晌，有些虚弱地说:“记不太清了。”
“……”花离梗了梗，点了点头，若无其事收回自己的手说，“挺好再治疗两次，娃说不定就能治出来了。”
叶青大惊:“不是，等会儿，这方式还能治出娃的吗？！”
花离看着她，直把叶青看的有些心虚，花离问二人:“你们真的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治疗’过程有些奇怪吗？”
“……倒是有些感觉。”叶青艰难道，“这不是怕自己见识短浅误会了么。”
花离:“只是有些感觉吗？你跟越渊修为差了这么多，你……啧，我不跟你们扯扯了，我今天义诊，你们自己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个所以然吧。”
她说完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背篓就要往外走，走之前还嘱托道:“不准互殴，不准泄露身份，倘若被抓，不要说见过我和我师尊。”
叶青:“那说见过你师尊旁边的男人可以吗？”
听到叶青这样说，花离似乎颇有些蠢蠢欲动，但末了，还是咬牙切齿道:“算了，牵扯他，我师尊也逃不了干系。”
叶青:“可惜了。”
花离:“的确。”
待花离人走以后，叶青一个巴掌拍到了越渊面前，压低声音道:“你听听！我早就说你那治疗方式古怪！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这真是妾身从此分明了。
越渊对于此类状况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静的望着她，仔细看，方能看到其中的无从应对。
太师祖……没教过他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情。
他只得坐在凳子上，望着仿佛只是因为他捞鱼时出了点小差错而激动愤怒的人，继续沉默以对。
叶青倒也没越渊想的这么冷静，她先是想到断腿的顾孤雁所说的话，方才知道原来人家执法弟子没冤枉他们俩。
等会儿，既然那样子的治疗等于神交，那岂不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她还为了证明特意拉着越渊在李长乐面前表演？？？？
而李长乐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既然被宫风华收为徒弟了，那他一定会知道，可能在今天，也可能在之后的某一天……
叶青:“绳子呢，我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活不了了。
越渊静静地等着叶青发了一会儿疯，半晌，等叶青平静下来，张了张沙哑的口，问:“那魔尊怎么办？”
叶青:“……”
叶青抬起头，咬牙切齿道:“让他去死好不好！”
越渊:“好。”
“……”叶青无奈了，“不是，你这个倒是应得积极啊！”
越渊手搭在桌子上，动了动，又静止，望着叶青说:“你得带我找到魔尊，不然我只能把你交给宗门，或是用咒术得知魔尊的下落。”
叶青平常听见越渊这话还挺平静，今日一听不知道怎么的就一股邪火直往她心上窜。她蹭的站起来，又蹭地坐了回去。
半晌说:“我想想再告诉你。”
又问:“你能不能只把我交给虞念久？”
越渊只沉默着，他是想回答的，可似乎知道自己那个回答会惹怒叶青，因此竟一时没敢开口，这突如其来的怯懦，让越渊觉得自己好像在失控，在坠入那个不受控制的梦境。
叶青看了他片刻，又拧着眉，抱起了胳膊，一副质疑的审问模样，问:“越渊，你难道一点不懂嘛？就算不懂神交，那神台的重要性难道你太师祖不会交你？”
越渊哑然，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只目光紧紧盯着叶青，仿佛怕她一样。
他确实知道神台的重要性，但是他也知道他并不重要，魔尊重要。
说实话，神交这事，叶青算来算去其实自己是完全占便宜的一方，按照这个来说，她应该潇洒的跟越渊说一句谢谢哥们，但她突然发现她说不出口，甚至还有点想要撒泼打滚的冲动。
她想要步步紧逼，想要从他哪里获取什么，想要让越渊意识到这是不对的。
意识到这一点，叶青突然冷静下来，就像当年冷静地审视着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的那个孩童。
有些感情，即便你舌灿莲花、即便你付出一切，也是极难获得的，因为归根到底，那上面掺杂了太多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像眼前的人，便也本不属于她。而执迷，会让她随时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一段感情重要，还是活下去重要，对于叶青来说，不需要思考，她便想从前每一次那样，选择了那个人本能会去选择的选项。
只有这条脆弱的生命从生到死都不曾背叛她、离开她。
叶青忽然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越渊看到了她逐渐通红的眼眶，他几乎以为她要哭了，因此心跳不受控制地紊乱着，但很快，那抹红褪去，她望着他的眼睛冷静而平静，像是在评估着什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越渊发现，自己竟然不喜欢她这样的神色，比起这样漠然的神色，他宁愿陷入那种无措的、仿佛修炼出了岔子那样的境地。
叶青思虑了半天，顺从自己的心意，手拄在桌子上，装作无所谓地问:“那倘若当初在炼狱要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也会去救吗？”
当然，这个答案叶青其实心里知道，以越渊对魔尊的执着，即便里面是个不会化形的青蛙他也会去因为灵蛇印记去救的。
她以为越渊会很快回答，但越渊却迟迟没有说话。
叶青:“为什么不回答我？”
她觉得自己的表情明明已经
恢复平常，声音也很和善了。
大堂内的人逐渐多起来，都是来吃饭的，声音吵吵嚷嚷，让人心烦。
叶青要起身，想要去睡个回笼觉，却听见越渊说:“如果我回答会，那你还会带我去河边看花灯吗？”
她回头，看见越渊平静到几乎有些淡漠地脸，而那双眼睛沉默而充满茫然的疑问。
叶青扭头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身走了回去，走到越渊面前说:“你记错了，不是看花灯，是去放河灯。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选项都会去做。”
她朝越渊伸出手。
越渊起身，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握紧，这个姿态，会让以往的每一次握手都历历在目，那些她愤怒的、生气的治疗经历。
叶青见他往前走，放下手，挤到了他身边，捉住了他的衣袖，紧紧地握在手里，用平常无所谓的声音对他道:“这样就不怕走在街上会迷路了。”
越渊其实只想去放一盏河灯，但叶青揪着他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走过，二人带着帷幔，彼此看不见彼此的模样，但他总能听见她的声音，带着笑和轻松，像从前他在远处，看到的每一个人。
而现在，他也成了其中的一个人。
他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跌跌撞撞，与人群擦肩而过，坠入其中，而手中握着的，是一条永远不怕迷路的魔咒。
第15章
叶青买了两盏河灯，越渊一盏，她一盏。
别管他们为什么非要在白天放河灯，也别管街道上其他人看过来的奇怪或友善的眼神。
叶青拉着越渊从街头走到了街角，然后买了一堆东西。
是的，她当然不可能把钱全给花离。
“你吃这个。”叶青一边拿起一串糖葫芦，一边又塞给越渊一个点心。
她一边说着这东西的味道和名字，又吐槽好吃不好吃，自己咬一口，又递给越渊咬一口。
二人就这样无所事事又疯狂地逛了大半天，坐到了小河河畔。
拎着一堆东西，叶青靠着越渊坐下，她一脑袋把头歪到了越渊胳膊上。
越渊看着河里亮着的河灯，那个拥挤的，只装满了魔尊和剑招的心，突然空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