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加入了战场,瞬间将战斗局面改变。
他对着魔尊道:“本尊是不想管你们这破事的,奈何你偏偏要选本尊做你的养料,那就别怪本尊无情了!”
大魔是在几十年前发现自己脑袋中多了个灵蛇印记的。
那印记吸食着他的灵力与修为,并改变他的性格,驱使他去杀人。
作为一名快要渡劫飞升的大能,他知道魔尊为何存在,也知道既然他存在自然有他存在的理由,所以在魔尊一次一次祸世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表示,仍旧在自己的洞府里修炼。
他跟玄虚不同,对魔尊没有任何执念。
谁知道,竟然祸从天降,被灵蛇印记盯上了。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没有摆脱灵蛇印记。
面对着成为魔尊养料的未来,他愤怒至极,并且恶心至极。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只听别人话的行尸走肉。
于是他进了炼狱,谁知道,在某次被灵蛇印记驱使着逃狱之时,灵蛇印记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脱落,进入了隔壁牢房的女子神台。
趁着那女子越狱,他也潇洒地将炼狱破坏了一通,越狱了。
但大魔对魔尊吸取他灵力和修为记恨不已,于是在察觉到魔尊气息的时候,就赶了过来。
“不死不灭,哼,本尊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当真不死不灭!”
几番缠斗,魔尊转身要遁逃,但被越渊持剑挡了下来。
无数魔气涌动,又被灵气压了回去。
魔尊怒道:“本尊不会死!绝不会死!你们等着我回来!”
大魔被挣扎的魔尊穿透了胸膛,咳出一口血,跪倒在地面。
越渊颤抖着,举剑,一剑将魔尊脑袋砍了下去。
魔尊的脑袋滚了滚,和人类一般无二的鲜血流了满地。
越渊喘息着,看了一眼叶青所在方向,闭上眼睛,周身已经有些稀薄的鸿蒙真气,朝着魔尊尸体而去。
魔尊的神魂顿时化作一缕黑气要遁逃。
叶青已经无力去在意远方城镇的剧烈震荡,因为她感觉自己脑袋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她,一半是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她努力地去抗争着,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甚至偶尔闪过就这么算了的想法,但每一次都被越渊的灵光拉了回来。
越渊,他会死吗?
忽然,她感觉神台中的灵蛇印记猛然间剧烈颤动。
叶青记起来了这种感觉,这是魔尊身体死去了,所以拼尽全力要夺她的舍。
她顿时闷哼了一声,握紧拳头,感到自己紧闭的口中有了血腥气。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向他妥协了!
叶青顿时倒在了地上,颤抖着。
神台中,越渊的印记也颤了颤,猛然散发出更大的灵光,让叶青得以喘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灵蛇印记散去,越渊的印记也散去了。
叶青心下一松,昏迷过去。
等到她醒来,虞念久在她身边,盘起的腿旁边是同样昏迷的李念枫。
叶青张了张口,嗓子里沙哑到极致:“魔尊死了吗?”
想到那一场战斗,虞念久难得沉默,片刻说:“大概吧。鸿蒙真气困住了魔尊神魂,一起消散了。”
叶青愣了一下,闭了嘴。
虞念久丢给她一颗灵药说:“醒了就起来吧,和我去收尸。”
收尸。
收谁的尸?
叶青吞下丹药,感觉自己腿软脚也软,但还是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们走过废墟,从废墟的报废程度来看,这里也经历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整座城都被移为了平地,偶尔有一两个幸存的人从废墟中爬出来。
等到走到要收尸的地方,已经跪了许许多多的太玄宗修士。
玄虚天人五衰,化作老者的形象,跪在地上死去了,身前土地,插着他的长剑。
不远处,魔尊的尸体已经化作了一滩黑水。
叶青没看到越渊。
她跟着虞念久跪到地上。
虞念久说:“越渊是灵木化身,死去的时候化成了飞灰。”
叶青听见了,她很疲倦,似乎一时没能理解,等到理解过来,也很平静,应了一声。
虞念久道:“那个大魔是个即将飞升的修士,不过杀了这么多人,他肯定也飞升不了了。临走前,他说魔尊是人间怨念化身,从来不会被真正消灭,或许几千年,几万年后,又会诞生新的魔尊。”
叶青:“至少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
虞念久说:“是啊,至少在那之前,我们不必再担心他了。”
叶青目光移动着,落到了一旁,站起身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木钗。
这是属于越渊的东西,可能是在打斗中落下的。
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旁边的尸体传来了一声咳嗽。
叶青怔怔看过去,见到了一张嚣张的少年面孔。
“萧庶?”
他竟然没死。
*
叶青解决了一切,活了下来,本该感到高兴,可只觉得自己异常疲惫,她在太玄宗待了三个月,然后背着包袱下山了。
虞念久仍修无情道,她的师叔最近似乎很爱跟着她,让她觉得很烦。
李念枫也修了无情道,她把虞念久当做了榜样,冲着飞升的目标而去,不再理会宗门内朝她献殷勤的男男女女。
花离和张昭在一起了,并写信给叶青邀请她去三清派玩。——她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事!
叶青回信只有一句:死情侣们最讨厌了!
她在人间走走停停,最后到了珠城。
珠城已经没有了满城的花,而是种上了大大小小的果树,据说现任城主非常喜欢吃水果,所以才这么干的。
叶青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她在秋天里酿了酒,然后等到又一年的春天,开始了她的卖酒大业,因为供不应求,所以大部分酒还是收购的乡里乡亲的,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萧庶没被逮回炼狱,偶尔还会来见叶青。
叶青起先是很厌烦的,但后来也习惯了。
春季似乎特别的漫长,漫长到她每到春天都打不起精神,夜里惊醒,跑到隔壁屋子,似乎里面有人在沉默地一直等她。
当她看着小河里颓废的花灯不知不觉留下眼泪的时候,叶青就知道,自己病了,而且是心病。
“叶青,闭眼。”
“别怕。”
“我怕你找不到我。”
“鸡蛋是什么?”
“好”
言犹在耳,念我独兮谁与共。
越渊走后第十年,叶青终于后知后觉哭出了声。
周围的酒客们被她吓了一跳,不明白平日里言笑晏晏最会开玩笑的老板娘这是怎么了。
“是酒的味道不对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叶姑娘,你没事吧?”有人关切。
“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吗?”
……
大家一言一语,围绕着叶青,说出自己的猜测。
叶青哭的放肆,像个孩童。
她想,他们甚至还没有互相说过我爱你。
他们相处的太过短暂,而诀别的太过突然,至于麻木的灵魂很久很久才意识到疼痛。
叶青伸手拨开周围的人群,哭哭啼啼地骂:“滚开啊!我不能呼吸了!”
她吸着鼻子,把酒馆众人的酒钱结完,然后谢绝了所有人的关心,躲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门,自此之后,就成了酒馆
每隔两个月的惯例。
*
又是一年春冬交替,叶青发现自己家的果树生了灵智,偶尔会回应她的花,还会帮她吓走爬墙的流氓。
叶青觉得很神奇,猜测果树会孕育出一个怎样的妖。
到了一天早晨,叶青起身,看到庭院空空荡荡。
她寻着落叶的痕迹走到隔壁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床榻内,躺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叶青走到床榻前,脚下一软,跪到了床上。
少年醒过来,睁开眼,望向她,怔了一下,久久无言。
叶青:“越渊?”
越渊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怀中就被她填满了。
叶青呜咽出声。
她哭了很久,越渊抱了她很久,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
“别哭,叶青。”他说,“我回来了。”
end.
第28章
越渊是个很无趣的人。
当然,他自己是察觉不到自己的无趣的,甚至偶尔会觉得自己很有趣,但这种偶尔很少,他并不经常停下来思考自己的存在。
自他降生那一刻有了记忆开始,他便一直在练剑与修炼。
旁人吃饭时他练剑,旁人练剑时他练剑,旁人休息的时候他在打坐修炼。
没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他的存在,只是一柄可有可无的剑。
知道他这柄剑用途的太玄宗人士,分为两种态度,一种觉得他既然是鸿蒙真气定然能将魔尊解决,再不济也能成为下一个封印魔尊的人,另一种则觉得太师祖玄虚完全是在胡闹,他不会在对付魔尊一事上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