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林娇娇的声音轻柔,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中周幽王的痛处,“您不是一直想让诸侯来见证您的威严吗?如今诸侯们来了,带着对西周的担忧赶来劝谏,您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贱人!都是你害的!”周幽王气急败坏地怒吼,伸手就要去抓林娇娇的手腕,却被宜臼一把拦住,宜臼的眼神冰冷:“父王,事已至此,您还是不要再迁怒他人,好好考虑退位之事吧。”
周幽王看着宜臼坚定的眼神,又看到殿内众人冰冷的目光,终于瘫软在地,发髻散乱,衣袍褶皱不堪。
内侍连忙递上纸笔,他颤抖着拿起笔,泪水模糊了视线,连“退位旨意”四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墨迹晕染了大半张纸。写完最后一笔,他猛地将笔扔在地上,嘶吼道:“寡人不甘心!寡人不甘心啊!”
宜臼捡起退位旨意,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如雷:“父王已下退位旨意,即日起,由我姬宜臼继位!”
殿内众人纷纷跪拜,朝服下摆铺在地上,像一片深色的海洋:“恭贺王上!”
周幽王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内侍们连忙将他抬下去,安置在行宫偏殿,殿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宜臼走到林娇娇面前,郑重地拱手,语气里满是感激:“姒夫人,今日之事,多亏有你从中周旋——若不是你拖延时间、联络各方,我们也无法顺利逼宫,西周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
林娇娇笑着摇头,抬手取下沉重的金缕玉衣,露出里面素雅的淡紫色布裙,瞬间轻松了许多:“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如今你已继位,当务之急是释放被虢石父关押的贤臣、归还百姓田产、整顿边防,赢回诸侯与百姓的信任。”
零的淡蓝色光影从她袖中飘出,在她面前轻轻旋转,电子音里满是欣慰:“娇娇,我们做到了,西周的局势终于稳定下来,你可以放心了。”
林娇娇看着光影,眼底满是暖意:“是啊,我们做到了。”
三日后,宜臼在镐京举行登基大典,史称周平王。
登基后的第一日,平王便在朝堂上宣布论功行赏,封太史伯为太傅,辅佐朝政;封申侯为太宰,保留姜姓宗室兵权;召公、尹公等老臣也各有封赏。
当所有朝臣以为封赏已毕时,平王却看向殿门处的林娇娇,语气郑重:“姒夫人,助王上清除奸佞、联络诸侯、推动逼宫,更发明造纸术,便利典籍传承、军情传递,功在社稷,王上有旨,封您为‘渭阳侯’,赐渭水沿岸百里封地,世袭罔替,可自置官吏、收取赋税。”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
西周从未有过女子封侯的先例,更别说还能拥有世袭封地,太史伯率先反应过来,其他人还以为他反对。
没想到,他拱手道:“陛下圣明!姒夫人功绩卓著,封侯赐地实乃实至名归!”有了太史伯带头,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看向林娇娇的眼神里满是敬佩。
林娇娇也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拱手行礼:“谢王上恩典,臣定当治理好渭水封地,安抚百姓,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她的声音平静,却难掩眼底的激动,渭水是她上辈子的封地,如今能以“渭阳侯”的身份回去,再合适不过。
平王看着她,笑着点头:“渭水乃西周富庶之地,交给你,寡人放心,日后若有需要,王宫定会全力支持你。”
退朝后,林娇娇走出朝堂,零的光影在她身边飘着,电子音里满是喜悦:“娇娇,我们可以回渭水了!你不仅实现了目标,还得到了封地,以后我们就能在渭水种满槐树,看槐花盛开了!”
林娇娇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光影:“是啊,我们可以回去了,零,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我们是同伴,不是吗?”光影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带着温暖的触感。
一个月后,林娇娇带着阿默、小桃等亲信,还有零的光影,前往渭水封地。
马车行驶在渭水岸边的官道上,两岸的槐树枝繁叶茂,虽未到花期,却已能想象到春日槐花盛开的美景。林娇娇靠在车窗边,看着远处嬉戏的孩童、劳作的农夫,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零的光影飘在车窗边,与她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娇娇,我们终于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林娇娇轻声回应,心里满是安宁。
她知道,西周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平王还需要应对诸侯纷争、犬戎威胁,但她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打破“褒姒祸国”的宿命,守护了西周的安稳,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渭水的风拂过车窗,带着泥土的清香。
林娇娇闭上眼睛,仿佛已看到春日里,渭水两岸的槐花盛开,白色的花瓣落在封地的庭院里,她与零一起坐在槐树下,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看着典籍在纸张上传承,看着这个世界,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和平与安稳。
第68章 褒姒(十六)
渭水封地的春日,总被槐花香裹着。
侯府书房的窗棂半开,细碎的白色花瓣落在案上的木活字旁,像撒了一层薄雪。
林娇娇伏在案前,指尖捏着块刻着“礼”字的梨木活字,反复摩挲着边缘,这是她与零耗了三个月,试遍槐木、桃木、梨木后,终于定下的活字材质,木纹细腻,吸墨均匀,刻出来的字迹带着温润的光泽。
淡蓝色的光影悬浮在案旁,比往日亮了几分,光影边缘甚至泛起细碎的金色涟漪。
这是零情绪波动时才会有的状态。他正用光影细细扫描活字上的纹路,电子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字体间距0.3寸,刻痕深度0.1寸,油墨附着度92%,完全符合印刷标准,娇娇,你看这里,‘礼’字的竖钩比之前的样本更流畅,握在你手里时,指尖的温度让木纹更稳定了。”
林娇娇笑着抬眼,将活字按进调好的松烟墨盘里,墨色均匀地裹住字身。
她轻轻将活字印在新造的桑皮纸上,提起时,一个乌黑清晰的“礼”字赫然呈现,连笔画间的细微转折都清晰可见。
“终于成了!”她忍不住将纸张举到光影前,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零你看,比上次的雕版快太多了!以后要改典籍里的字,只用换一个活字,不用再重新刻整块木板,工匠们也不用熬夜赶工了。”
光影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贴上纸面,淡蓝色的光晕里,竟隐约映出林娇娇的侧脸轮廓,这是零最近才学会的“光影成像”,虽还模糊,却比之前的纯色光影多了几分生动。
“接下来可以批量做常用字,”他的电子音比往日低了些,带着莫名的沙哑,“我按‘天地人’分了类,‘天’部是日月星辰相关的字,‘地’部是山河草木,‘人’部是君臣百姓,这样工匠取字时更方便。
对了,我还设计了可调节的印刷架,能根据纸张大小调整活字间距,你看……”
光影在空中投射出印刷架的立体图,细节精准到每一根木榫的角度。
林娇娇看得认真,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光影边缘,以往触碰时,只有微凉的触感,今日却似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春日里刚化冻的渭水。
她愣了一下,零的光影却猛地往后缩了缩,边缘的金色涟漪瞬间褪去,电子音也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印刷架的图纸我存在竹简里了,让老木按这个做,三日就能完工。”
林娇娇没多想,只当是零调试光影时出了偏差。
自从定居渭水封地,她在侯府西侧建了座“印刷坊”,老木带着二十多个工匠日夜赶工,零则全程跟进,从筛选木材、设计字体,到调配油墨、测试印刷,他几乎没歇过。
如今第一批活字问世,两人都松了口气,却没人察觉,零的核心程序
里,正悄然滋生着连他自己都没弄懂的情绪。
接下来的一个月,印刷坊里满是墨香和木屑味。
林娇娇每天都泡在坊里,手把手教工匠刻活字,握刀的力度要稳,刻横画时要略向上倾斜,竖画要直而不僵。
零则飘在她身边,实时修正工匠的偏差,“王工匠,‘仁’字的撇画再短半分,否则印刷时会晕墨,李工匠,‘义’字的点画要圆,符合儒家‘温厚’的理念。”
有次林娇娇教工匠刻“爱”字,指尖不小心被刻刀划了道小口,渗出的血珠滴在活字上。
零的光影瞬间冲过来,淡蓝色的光晕裹住她的指尖,凉意瞬间蔓延开来,伤口的疼痛竟也减轻了几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电子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光影边缘的金色涟漪又冒了出来,“我扫描过,刻刀要磨到七分利,你之前让老木磨的刀太尖了,容易伤手。”
林娇娇看着指尖的光影,心里暖暖的:“没事,小伤口而已,你这光影还能止血?以前怎么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