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有怪物守在出口的地方？”
听到江亦的话，艾陵忍不住转头，随着她的转身，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江亦脸庞的一角，只见江亦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
见江亦沉默，艾陵忍不住追问：“那如果他们堵住出口，我们岂不是无法回去？”
想起天上的那一群怪物，艾陵顿时觉得头疼。
江亦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啊，我们的运气挺好。有人提前帮我们清理了出口的怪物。”
顺着江亦的视线望去，艾陵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大厦影子，并不能得出和江亦一样的结论。她想起，在重新捡到背包的时候，江亦也提前听出赖玉泽的到来，难道这一次又听出奇怪的动静？
当二人抵达了深渊的出口时，艾陵终于看到江亦口中的怪物和清理的怪物的人，不，应该说，被拆解的躯体和背包人。
“用了两发火炮，消耗了400积分。这些怪物素材大概能够回收300积分……真是一笔亏本的生意。早知道不应该贪那只50积分的怪物，趁着永夜还未出现前赶回去。”
“背包人……咳，赖玉泽，这些怪物都是你解决的吗？”
艾陵走上前后，“背包”缓缓起身，露出了压在下面的赖玉泽。赖玉泽的头顶着一个硕大的光源，刺眼的光从他的脑部发出，犹如一个电灯泡，艾陵的视线忍不住投向这个刺眼的灯泡。
“是你们，25积分的骨……10积分的两个客人。”
25积分。艾陵十分确定她听到了“25”这个数字，她记得当初赖玉泽报出的价格是10积分。这就是收废品的暴富秘密吗？转手就能获得1.5倍利润。一瞬间，艾陵的心中燃起收废品的远大志向，这不比清道夫赚积分来得快。
但当艾陵的目光落在赖玉泽身后的巨大背包时，她一下打消了这个主意。若要背着如此沉重的包袱，她一步都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要瘫倒在地了。
“我叫艾陵，他叫江亦。”
艾陵看着赖玉泽往已经无法负荷更多的背包绑上怪物的肢体时，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对背包带子的怜惜。
“我帮你拿着这些吧。”艾陵说
赖玉泽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沉默看着艾陵，眼中浮现出几分戒备。
“我不是要拿你的战利品，唔，我确实要拿你的战利品，但是只是捎上一程，就当作你帮我们清理了出口的感谢。”
“我没有帮你们清理出口，这些怪物都是我杀死的。”赖玉泽说，“我相信食用怪物肉的人不会看上这些素材。”
“所以？”
赖玉泽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慢慢把怪物躯体递给艾陵：“提着这个地方。”
“好。”
艾陵接过怪物躯体，身体猛地往下一沉，在赖玉泽手中看似轻便的怪物躯体实则很重。
而赖玉泽的背包重量恐怕是她手中怪物躯体的好几倍，或者是十几倍……艾陵心中想要“废品回收”的火苗终于连灰烬也看不到。
就在艾陵在心里嘀咕赖玉泽的负重究竟有多少时，他们三人到达了深渊的出口。在他们面前是一条狭窄向上的楼梯，深邃的漆黑布满整条通道。
这条通道意外悠长，台阶高低不平，艾陵不得不低下头，小心地踩上每一层台阶。
终于，这条往上的通道迎来了终点，一道通体乌黑的门竖立在他们的面前。
离开深渊前，艾陵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也许是因为远离了危险，永夜的漆黑竟给她几分安心感。事实上，相比前方陌生的地表，她确实更加熟悉深渊一层。
“跨过这道门，就会离开深渊，抵达地表的‘乌明镇’。”
正当艾陵观察面前这一道乌黑的门时，江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江亦的语气一如既往得温柔，但是一股毛毛的感觉却从艾陵的心中漫起。
她转过头望向江亦，江亦的嘴角依然挂着她所熟悉的柔和，似是注意到艾陵的注视，江亦也转过头，银色的眼眸映出艾陵的影子。
江亦嘴角笑意加深：“走吧。”
赖玉泽把手环放到大门的中心凹槽处，大门内部响起咔哒声，而后大门缓缓开启。
跟在赖玉泽的身后，艾陵跨过大门门槛，在经过大门时，她手上的白色手环闪了一下。
她的视线落在手环之上，她推测这道大门通过手环检测人类和怪物。那么若是怪物捡到了人类的手环，他们是否也能通过这道大门。
她抬起眼眸，探究的目光投向大门，在一刹那，乌黑的大门似乎泛起绚丽的颜色，只不过艾陵尚未看清，大门便恢复成深邃的黑色。
往大门外走了几步，艾陵突然发现身边变得安静。片刻后她意识到，拐杖敲击地面的响声消失了。
艾陵转过头，只见江亦站立在门前，一动不动。他盯着大门，脸上浮出艾陵陌生的淡然表情。
“江亦？”
听到艾陵的声音后，江亦的嘴角再次扬起一贯的弧度，他的拐杖首先越过大门的门槛，紧接着他的红色手环经过门槛位置，短暂地闪了一下。
江亦轻笑：“来到地表了啊。”
跨过乌黑的大门后，艾陵三人再次爬了一条悠长的通道，相比先前的台阶，大门后的台阶更加破旧，台阶时不时出现缺失，为了不在江亦二人面前表演“楼梯摔”，艾陵不得不更加谨慎。
当微弱的银光落下通道的地面时，艾陵望向上方的通道口，孤独的月光映照在漆黑的夜空。
看到熟悉的月亮时，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隐约的期待浮现心头。离开这个通道后，她是否能够看到熟悉的世界？
她一下追上最前方的赖玉泽，冲出了闭塞的通道。然而，除了天上的月亮以外，纳入艾陵眼中的尽是陌生的场景。通道之外是一片比深渊的城市废墟更加荒凉的聚集地，一眼望去，楼房至多2层的高度，外墙布满了污渍。
地表的漆黑甚至赶得上深渊的永夜，远处那浑浊的窗户透出的几点黄光，告诉艾陵此处有人居住。
“咔哒。”
赖玉泽按了一下头顶，大脑恢复了正常的亮度。虽然再也看不到人形电灯泡的模样，但是艾陵认为，赖玉泽这个独特的“电灯泡”形象将会久久留在她的记忆里。
“回来得挺顺利，往常永夜的怪物会很喧闹，这次居然只在出口遇到他们。”赖玉泽说。
江亦接话：“也许是怪物们发现了有价值的猎物，集中进行了捕猎。所以就无暇理会其他的猎物。”
赖玉泽望了江亦一眼，而后目光投向艾陵：“谢谢你的帮忙。”
“啊，不用谢。”
艾陵收回看向赖玉泽头顶的视线，把手上的怪物躯体还给了赖玉泽。
接过怪物躯体后，赖玉泽又古怪地沉默了一阵：“如果和采集协会相关的交易，你们可以找我，我认识采集协会的成员。”
丢下这句话，背着沉重背包的赖玉泽融入前方的漆黑。
采集协会？
艾陵记下了这个组织的名字，暗自猜测这个协会的范畴。从名字上看，像是一个非常和谐的收集物资的组织，她或许可以从那里打听消息。
不过她首先要找到今晚住的地方，她记得翻找药物的时候，好像找到了钥匙和印有地址的卡片。
艾陵就地打开了背包，顺利掏出钥匙和卡片，卡片背后还画了一张简略的线条，深渊入口和居住地址都被圈了出来。
“能够让我寄住在你的家吗？”
江亦的下一句话完全搅乱了艾陵的思绪，她猛地转头，对上了江亦银色的眸子。
第14章 白脸和红脸
江亦脸上依然挂着艾陵所熟悉的温和笑容，仿佛刚才他并没有说出任何离谱的话。
所以，一定是她幻听了。
“我亲爱的朋友，你是否接受我的提议呢？”
然而，江亦粉碎了艾陵的自我欺骗：“如你所见，我身无分文，居无定所，唯一的物品是你找来的拐杖。”
听到江亦的话，艾陵的目光飘到了江亦那俊美如精灵的面容。其实若是只是想要找一个住所，她相信凭借江亦的颜值，一定能够很轻松找到。
“我有一个建议，你或许可以采纳……”
江亦打断了艾陵：“只需要借住一个晚上。”
艾陵看着江亦从身后掏出的一个包裹，包裹拆开后，艾陵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这是怪物的肉，我猜，给那个机械人的话，也能换来几百积分？我明日处理完这些肉，就会找到别的住宿地方。”
艾陵沉默了片刻：“只是一个晚上的话。”
只是一个晚上也不应该答应。
艾陵面无表情踏入狭窄肮脏的小巷，小巷墙壁涂画着污秽的文字和图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味。
从远处见识过地表的恶劣环境，因此她对住所的条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她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门后和窗户探出的目光，和隐隐约约飘荡在耳边的窃窃私语，无不提醒着她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