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大厦的意图清晰——倘若一栋建筑也有自己的意志，它想要艾陵走到二楼。
“敌人想要我做的，我就不能这么做。”
“既然你想要我上楼，那么我就选择下楼。”
由于弯弯曲曲的行走路径，大厦的轮廓已经显示在地图纸。更令艾陵惊奇的是，地图纸能够查看不同楼层的结构——不仅是她所在的一层，还包括地下层。
通过一番查看，艾陵终于发现这一栋大厦的地下层藏有另一个出口。
“但是地图纸还没有完全触发，还找不到一楼前往地下楼层的地方。”
艾陵再次检查了一遍地图纸：“那我就陪这栋大厦再玩玩。”
“东边走完，西边走。南边看完，北边看。”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艾陵依照地图纸的指示，逐一扫清这栋大厦的盲角。
瞥见一旁闪动的红光，她的脚步忍不住停下。
“这里是电梯？电梯应该能通向地下层？而且电梯居然刚好在地下层出口旁边，如果搭乘电梯的话，就能直接离开这栋大厦了。”
艾陵的视线停留在电梯屏幕的数字“2”，打消了这个主意。
“先不说电梯怎么会有有电，电梯停在二楼就很不妙。万一我按下地下楼层的按钮，电梯把我送到二楼怎么办？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艾陵的视线落在地图纸之上：“只剩下最后那一块区域没有探索，楼梯只能在这个地方了。”
“如果我的非酋属性和我一起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肯定就是这栋大厦在干扰我。”
艾陵转身离开电梯，距离电梯一段距离时，她似乎听到电梯响动的声音。当她回头想要查看电梯的情况时，却发现后面只是一堵墙。
这几乎算得上是大厦的明牌，明知道艾陵已经不会再被迷惑，却依然尽力在视觉上糊弄她，阻挡她的路。
“嗯？大厦也不愿意我搭乘电梯？难道说电梯也是一个正确选项？”
“算了，我还是拿个保底，不赌抽盒能不能出。”
顺着地图纸的指引，艾陵最终来到了地图纸中最后一块迷雾，填补上的地图纸最后一块缺失。
艾陵的手伸向面前的“墙”，却只能碰到空处。
“‘接下来，触觉很有用。’不能再依赖眼睛了。如果能在地上给江亦留个提示就好了。”
迎着结实的墙壁，艾陵毅然踏入了墙壁——然后踏了个空。毫无防备之下，艾陵差一点来了一个完美的“楼梯摔”，她急忙顺着下跌的力度，坐在台阶上。
“半身入土？我身体一半埋入地板，另一半在地板上。”
“这是报复吗？谁家的楼梯就在墙壁的后面。这算什么？墙壁杀？”
艾陵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部位，挣扎着站了起来。
幸运的是，这一“楼梯摔”后，她只是有些擦伤，脚踝等部位并没有扭伤。但不幸的是，背包上的手电筒撞到地上，掉到了下方的楼梯。而在“地板”的阻拦下，手电筒的光消失了。
艾陵眼前一片漆黑，真正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困境。
“真成为睁眼瞎了。”
在墨色一般的漆黑中，睁眼和闭眼已经没有了区别，艾陵首先藏好地图纸，以免丢失。接着她便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往旁边摸索，打算一层台阶一层台阶“坐到”手电筒的身旁。
“幸亏没有了光，否则就得目睹身体一点点融入地板了。”
“这算是自己活埋自己？”
大概下了五六个台阶，艾陵依然没有找到手电筒的存在，眼前也依旧一片漆黑。
在这寂静的漆黑中，一股无声的寒意爬上了她的背脊，她能隐约感觉到，栖息于黑暗的某个东西正盯着她。
——或者说，不只是某个，而是某群。
艾陵想起了江亦的提醒，在永夜，手电筒一定要开启。在此刻，她终于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手电筒的光并不只是为了照亮前方的路，更是为了吓退滋生在黑暗的存在。
一旦失去了光，它们就会出现。
而且，它们还在靠近。
失去了视力后，艾陵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她仿佛能够听到细碎的爬行声音，感受到行走过程中扰乱的气流。
它们离艾陵越来越近了。
在黑暗的威胁下，艾陵终于“坐到”了最后的一个台阶，而在所有的台阶上，她都没有找到手电筒的影子。
按理来说，手电筒应该就在艾陵的附近，她不可能看不到手电筒刺眼的光——原因只能是，这栋大厦再次戏弄擅自闯入的客人。
它配合一群埋伏在黑暗的东西，企图把艾陵永远留在这栋大厦。
“哈。”
轻微的声音飘过艾陵的耳边，与此同时她的后颈似乎感受到了气流的活动。
“拼了。”
在脑海中计算出手电筒的滚动路径，艾陵放弃“坐着”的状态，猛地变换动作，往前扑去。
久未有人探索的地面一片尘土，艾陵只觉得呛了一鼻子灰，但她没有理会渗入鼻腔的灰尘，她的手已经摸到了。
“看我的手电筒。”
艾陵在地上翻滚，把手电筒照到身后，身后一片空荡，她之前所听到的声音仿佛只是错觉。
“疼疼疼，我的脖子摔破皮了吗？”
惊险过后，身体的知觉重新回归，艾陵只感到整个身体一片酸痛，特别后颈的位置一片火辣。
“不管了，先逃了。”
艾陵再次掏出地图纸，手指轻点地下层的出口，一条清晰的虚线浮现在地图纸之上。艾陵放弃了慢悠悠的游客模式，向地下层的出口跑去。
这一路上，她没有再遇到别的危险，顺利抵达了地下楼层的出口。
“终于看到街道了。还是街道好，最多只会看到值守的大个。”
站在街道上，艾陵大力深呼吸了几次，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怀念街道流动的空气。
“但是又有新的问题了，没有江亦这个向导，我该怎么找到通向地表的出口。”
艾陵摇了摇手中的地图纸：“我这个地图纸也只记录了我走过的路，没走过的路可是空白的。”
“叮。”
一声清脆的电梯响声打断了艾陵的沉思，她转过头，看到电梯在缓缓开启，漆黑的电梯中似乎藏有一抹黑影。
难道这栋大厦二楼的东西跑下来了？
艾陵的心再次提起，她抓起了手电筒，准备将光照到电梯的黑影上。然后趁着黑影被光致盲的瞬间，她跑到别的地方。
“噶啦。”
电梯门口终于完全开启，手电筒的光点亮了电梯里的黑影，那是比光还要耀眼的容貌。
“哦？谢谢你的隆重欢迎。”
江亦看着呆住的艾陵，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第13章 借住的申请
“你，你怎么从电梯里出现。”
望着毫无损伤的江亦，艾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从江亦的脸上看到“餍足”这两个字，像是从哪个丰盛的会场里饱餐了一顿。
江亦并没有回答艾陵的疑惑，而是住着拐杖，悠然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走吧。”
“什么？”
江亦越过艾陵，回过头：“或者说，你想要和怪物们相聚？”
“相聚？”
“我在大厦的二楼遇到了不少‘亲切’的怪物们，为了回应它们的热情，嗯，我采取了比较认真的做法。”
江亦顿了顿：“可能因为它们非常满意我的接待，所以它们一直不愿意让我离开。”
艾陵快速解读了江亦的话语：“你惹到了怪物，怪物追上来了？”
“你也可以这样去理解。”
还未等艾陵回复江亦，地下通道的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似是有一群数量不少的东西正涌现他们所在的地方。
艾陵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她认出那是楼梯的方向。
“你究竟惹了多少……”
她转过头，发现江亦已经离她有好一段距离。她只好放弃了询问，急急跑向江亦。
“你就这样舍弃我们的友谊？”
离开大厦前，艾陵余光瞥见电梯的红光已经熄灭，维持电梯的电源似乎消失了。
“原来你承认我们的友谊。”
江亦的声音拉回艾陵的注意力，他虽然住着拐杖，但是行走速度不逊色于正常人，还犹有胜之，若不是艾陵亲眼看过江亦的伤势，她甚至怀疑那个拐杖不过用作装饰。
二人走了一段路后，江亦突然说：“你的体力还可以吗？”
“还好，怎么了？”
“不错，那就准备好迎接冲刺阶段吧。”
手电筒的光投在昏暗的地面上，艾陵无法看清江亦的表情，但从江亦惬意的语气中，她听出了不妙的预感。
“冲刺？”
“人类知道离开深渊的出口，那么你猜，怪物知不知道这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