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的话更是往艾陵心尖的焦虑增添了一把柴火，她的视线投在挂在背包带子上面的手电筒。
黑暗的环境中，来自手电筒的光源是支撑他们行走的唯一手段，若是失去了手电筒的光，他们就成为了瞎子。
但是灯光却是吸引怪物的诱饵？
“我们能不能关闭灯，在原地停留，熬到永夜结束？”
“等到永夜结束？”
艾陵听到身旁传来了一阵轻笑，笑声带有几分愉快，似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
“最长的一次永夜持续了一个月，若是留在这里，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你可以在这漆黑的环境下生存吗？请不要忘记，深渊一层很多怪物都不需依赖视力。而且你的辐射病也无法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一个月的漆黑环境？单是片刻的漆黑都格外煎熬，艾陵无法想法她在一个纯黑色的环境下存活一个月。
“你应该提议赶在永夜之前离开深渊。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的伤势不足以让我快速移动，你也在进行任务。”
艾陵沉默了片刻：“你说的永夜怪物是怎么样的？”
“若是在白天的环境下，那个怪物不过是一个笨拙的物体，移动速度很慢，而且遍体漆黑，十分容易辨识。但是借助永夜的掩饰，它可以轻松融入黑暗，并且随时出现在你的身边。”
“实际上，它的攻击力也不强，最大的威胁是会对意识造成影响。”
“在你未曾意识之前，你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甚至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记住一件事，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关闭手电筒。”
不能关闭手电筒？艾陵的视线下移，手电筒的开关藏在手电筒和背包之前，除非把手电筒取下来，并不存在误触的可能性。
“你看，那就是我说的永夜怪物。”
顺着江亦的手指方向，艾陵看到前方藏有一个庞大的阴影，它恰好位于手电筒的边缘。那个阴影达到了一层楼的高度，脸上覆盖着一个圆形面具，面具上似乎雕刻着复杂的图案。
“我们必须绕路。”
艾陵感受到肩膀上江亦那温热的掌心，那个力度轻轻把艾陵转向另一个方向。他们缓缓插入一条小径，避开了那个阴影的视线范围。
离开了原来的大道后，街道一下子变得复杂，分叉的路口和小道时不时浮现，诱惑行人的深入。
钻进小径后，江亦时不时停下脚步，让艾陵摆动手电筒的方向，借助手电筒的光线，他似是在辨别周围的环境，寻找通向地表的其他路线。
当二人拐入一条小巷时，江亦再次停下了脚步，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让艾陵调整手电筒的方向。
“我们的运气真差。”
江亦的叹息声在艾陵的耳边响起，艾陵的目光投向前方一道庞大的阴影。
他们再次遇到了一只永夜怪物，怪物再次堵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这是通向地表出口的必通之路，如果想要前往地表，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再次绕行，寻找别的通道，但是这次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而且说不定别的路上也存在永夜怪物。”
“第二条呢？”
“进入建筑内部寻找出口，永夜怪物体形庞大，无法进入建筑内部。”
“在第一次遇到永夜怪物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直接进入建筑内部。”艾陵的身体转向一侧的大厦，手电筒的光圈落在建筑外墙，“你选择了绕行，难不成建筑里还有别的怪物？”
“永夜的屋内可不比白天时候和谐，你已经经历过深渊二层的诡异了吧？和深渊二层一样，永夜的屋内存在不符合常理的规则。如果幸运的话，我们的尸体会被其他人发现。”
建筑内的尸体？听到江亦的描述，艾陵想起了二楼大哥。取下地图纸后，二楼大哥瞬间的消失正如深渊二层那般诡异。
“如果不幸运呢？”
“不幸运的话，我们或许连尸体都无法留下？”
即便说着恐惧的话题，江亦的语气依然是那般轻松惬意，仿若身处的不是危机重重的黑暗，而是踏在散发着青草气味的草坪。
“那么，我们的目标就是，既不是不幸运，也不是幸运。”
或许是因为江亦的感染，艾陵的心也变得安定：“我们依然活着，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我们的尸体。”
“不错的想法。”江亦轻笑，“那么在进入建筑之前，我们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完成。”
“把灯关了。”
“关灯？”
听到江亦的话语，艾陵一瞬间陷入呆愣。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把灯关了。”
沉默了片刻，艾陵把扣在背包带子上的手电筒解了下来。正当她的手指放在手电筒的按钮时，突然想到江亦之前的话“一定不能关闭手电筒”，她的手突然停住了。
手中的手电筒改变了方向，点亮了身边犹如精灵般耀眼的脸庞。
在手电筒的夸张打光之下，江亦依然不讲理得好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你已经具备进入建筑的基本素质了。要永远对异常抱有怀疑，然后相信自己的怀疑。”
“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干嘛非得……”
“但是这样印象会更深刻。”
说完，江亦推开大厦的门，首先进入了建筑内部。
艾陵盯着江亦的背影，忍下了心中的不忿。她把手电筒放回背包带子上，跟随江亦的脚步，踏入大门。
建筑里是比外界的黑液更深的黑，这片黑暗甚至吞噬了手电筒的光，只能勉强照亮身前半米的距离。
艾陵快走了几步，与江亦并肩而行。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大概五分钟能够穿过这栋大厦。”江亦说。
“如果不顺利呢？”
艾陵随口应道，等待了片刻后却并没有听到江亦的声音，她疑惑侧过身，却发现身旁空空荡荡，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第12章 黑暗中的窥视
“这就是不符合常理的规则吗？同行的人会在几句话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艾陵抓紧了背包上的手电筒，她牢记着江亦的提醒，手电筒必须一直处于开启的状态。
“但是和我分散之后，江亦并没有手电筒，他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艾陵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很快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困境。相比熟知深渊禁忌的江亦，对深渊并无很多认识的她更加危险。
“放心吧，江亦，如果不能再次见到你，我一定会再次尊称你为大哥的。你会和二楼大哥一样，深深留在我的心中。”
“哒哒。”
清脆的步伐声回荡在走廊之中，和江亦分散后，艾陵一直小心地保持着直行的方向。她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不小心走到陌生的路。
看着面前的墙壁，艾陵皱起眉头，她停下脚步，侧过身子。随着她的转身，手电筒的光照到另一侧的走廊，金属材质的大门在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银白色。
艾陵走向那道大门，只见大门通向的是另一条幽深的走廊。
“应该过了不止5分钟的时间。”
按照正常的步行速度，一直保持直行的她早该走到大厦的尽头，而不该是再次遇到另一条长长的走廊。
迷路了吗？
“这种感觉很熟悉啊。”
在进行清道夫的任务时，艾陵走出阿蜀的店铺后遇过同样的情况——路有自己的想法，就不肯乖乖呆在人的脚底下。
艾陵拿出了迷路的克星——地图纸，她取下手电筒，照亮地图纸。随着艾陵的行走，地图纸的线条更加复杂，已经可以窥出这个废墟城市的一角。
“地图纸上的数字已经是5%？如果这个百分比计算的是路程，那我这一天走的路可真不少。”
看到地图纸的线条后，艾陵顿觉脚底一阵酸软，也多亏这个身体强壮，若是换了现代的身体，她现在估计是躺着的命运。
“奇怪，我记得这个路口第一次遇到永夜怪物，应该没有走过这个街口，地图纸怎么还包括了这个转角。”
注意到一个疑点后，艾陵顺着地图纸看下去，自遇到永夜怪物后，地图纸似乎不仅仅记载了她的行走路线，还包括了途径一定范围内的路线。
“那么说的话，这个大厦岂不是……”
她望向地图纸中的大厦，在地图纸的揭露下，大厦的秘密一览无遗。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沿着走廊直行。然而，地图纸显示她走的是一条曲线，甚至她已经绕过了几次转角。
她不是在走直线这一条倒是在预料之中，但是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她好几次都走到了同一个地方——她如今所处的地方。仿佛有一股力量不断把她拉到这个位置，而她却每一次都巧妙避开了此地。
“单独的小隔间……这是楼梯？”
艾陵的视线离开地图纸，投向身前幽深的走廊。
“我面前这条走廊通向2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