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珂吸了吸鼻子:“其、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你。”
陆珂低下头:“毕竟我是在养马场失踪的,谁会想到有人胆大包天到在养马场绑人。”
原晔紧紧地握住陆珂的手,“不,是我的错。哪有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两个时辰不闻不问的?所以,是我一开始就做得不对,才会把你弄丢了。事后也愚钝找不到方向,找遍了能找的地方,才最后想到金国。我如果聪明一些,应当早就想到了。”
这会儿幽兰香的药效也退得差不多了,陆珂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她问道:“你找了很多地方吗?”
原晔:“我找得太慢了。”
原晔将话题岔开:“是谁掳的你?”
陆珂:“我没看到脸,但是失去意识的时候闻到了很重的酒气。全养马场只有一个人能肆无忌惮地饮酒。”
原晔抓着陆珂的手紧了紧:“康联。”
陆珂:“我也猜的是他,但是没证据。”
陆珂说完,被原晔抓着的手忽然一痛,他的力道忽然变得好大,好像很害怕很害怕似的。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用了太大的力气,原晔立刻松手。
陆珂疑惑地问:“怎么了?”
原晔将下颌抵着她颈窝:“就是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了,一个一个地排查,居然最后一个才怀疑他。”
陆珂:“康联表现得那么好,很难被人怀疑。”
原晔摇头:“是不敢怀疑。”
陆珂嗯了一声,原晔将她搂得更紧,他的声音依然平静,陆珂却听出了细微的颤抖。
他说:“魏英进入部队后,跟的第一个人是康联。康联是他的引路人,是他的副将,更是……生死相托的战友。两个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
魏英被陷害和金国勾结后,那些昔日称兄道弟的部下,或反戈一击,或明哲保身,或摇尾乞怜。唯有康联和柴志,在夹缝中抱团取暖,一直以来,世人都以为他们二人是将军最忠诚的追随者。如今来看来……”
原晔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讽刺与悲凉:“康联和金国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当年的事,也必定与他有关。”
陆珂沉默了。
是啊,能伤害你的人一定是你相信的人。
因为陌生人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陆珂将头靠过去,抱住原晔,抬起手,一下,又一下,极轻、极缓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现在他正被巨大的悲伤所笼罩。
陆珂:“夫君,你还有我。”
陆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但是她觉得,此刻原晔是需要的。
原晔的身体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如一道光,穿透黑暗,照在迷路的人身上。
两个人依偎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陆珂心惊肉跳,抓紧原晔,原晔安抚道:“别怕,敲三下,是璎柠的人。”
陆珂:“你和纳兰朵相认了?”
原晔:“我偷偷从晖阳潜入金国的领地,然后听说摄政王手下的巫医在对动物生病这方面,忽然医术大进,便猜到你在这里,跟着那几个巫医到牧场,听说你被王上宣召进了宫,又潜入了宫里。
王妃最得王上宠爱,我想跟着她,应该能找到你的消息。没想到,去了她的宫殿,发现纳兰朵就是璎柠。”
陆珂告状道:“她不信我。”
原晔:“我会让她信你。”
陆珂点头。
原晔将陆珂抱到床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陆珂抓住原晔的手,害怕地问:“要去很久吗?”
原晔反握住陆珂的手:“我和璎柠相见得匆忙,没有说几句话便听说你被带走了,所以,过去的事情我需要给她一个交代。等交代完,我就回来。别怕。”
陆珂点点头,松开原晔。
那边姚哥敲了门,便按照纳兰朵的要求静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到原晔,姚哥拿了一套侍卫的衣服,让原晔换上,这才带他去觐见王妃。
纳兰朵的宫殿内。
待原晔被带到后,纳兰朵让所有人都下去。
纳兰朵坐在软榻上,笑盈盈地看着原晔:“哥哥见到嫂子了?”
原晔颔首:“璎柠,你既然活着,为什么没有发消息联系我和璎璎?”
纳兰朵微微挑起妩媚的眉梢:“不急。”
她站起来,对原晔招招手,让原晔来到她的面前,然后一把抽出藏着的长剑,放到了原晔的脖子上。
纳兰朵微笑:“哥哥武功很好,但这皇宫内外高手无数,你一个人跑的了,嫂嫂能跟你一起跑吗?所以,千万别反抗。我一个孕妇,要是受了伤,王上绝对会亲手砍下嫂嫂的脑袋。”
原晔目光灼灼:“我没有想过反抗。”
纳兰朵:“哦?”
原晔:“你问你的问题,你问,我答。”
纳兰朵挑了挑眉:“儒生学子,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都要涉略,自然是会武功的。但是,我大哥没有你的武功好。你太着急我亲爱的嫂子了,武功暴露得太快。”
原晔抬手,将纳兰朵手里的长剑拨开:“除此之外应该还有。身高不同,性情不似,习惯不一。”
纳兰朵倒也没介意原晔将她的长剑弄开,只警惕地盯着他。
原晔说道:“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全模仿另一个人的。无论如何都会留有破绽。最了解原晔的人是他朝夕相处的家人,除了你,就是璎璎。我和璎璎一起生活,我的身份自然瞒不过她。”
所以呢?
纳兰朵静等着原晔的下文。
若是他敢说出半句让她不快的话,她立刻假装摔倒在地上,大喊刺客,让他逃无可逃。
自然,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重视的陆珂,也活不了。
对了。
顺便还可以把落胎的罪名推到他们二人身上。
原晔面向纳兰朵:“我和你,和原家有相同的敌人,也有共同尊敬的人。”
纳兰朵拧眉。
原晔:“我曾发誓过永远效忠于大梁,于天子,于太子。在太子落难,原家被抄时,曾回过京城。原家如今活着的人,只有,你,璎璎,小满,还有如今远在京城,与我共同苦心绸缪的你大哥。”
第67章 真相
◎我喜欢透过她的眼睛去看世界。◎
纳兰朵:“你到底什么人?”
原晔扯下脖子上挂着挂坠,在纳兰朵眼前举起。
那挂坠是用檀木所雕的一片羽毛,雕刻并不精细,甚至稚嫩粗糙。
但纳兰朵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雕的。
当年原家尚在时,祖父得了一块上好的檀木,他们几兄妹调皮,从祖父柜子里偷出来,切成了好几份,然后拿着小刀一人雕了一个喜欢的。
她雕的就是羽毛。
后来,他们的小行径被祖父发现了,被罚去祠堂面壁思过。
祠堂待着无聊,于是几个人就约定好,相互交换这次的犯罪成果,以后这个挂坠就作为一个信物,谁拿着这个信物出现,并能说出这东西的来历,那么无论是谁,都必须百分百相信对方。
纳兰朵不动声色地看着原晔,直到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木雕的来历。
纳兰朵回到软榻上坐下:“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想让我相信你。”
原晔目光沉稳:“我相信过很多人,最终发现能相信的人太少。”
纳兰朵盯着他的眼睛。
这话,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是如她这种活在背叛与算计的人再懂不过了。
原晔:“现在该你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做了金国王妃,为什么不设法联系我和璎璎?”
纳兰朵拿了个垫子,垫在身后:“做金国王妃是意外。至于不联系你和璎璎的原因,一么,完颜术一开始对我看管很严,我寻不到机会,在这里也没有培养出可以信任的人。二么,没意义。”
纳兰朵舒服地躺下。
她现在身体太重,双脚浮肿,站久一点就累。
纳兰朵:“我们都是流放的犯人,流放者,这一生只能待在流放地生活,没有官府破格允许不得离开半步。就算我联系你们又能如何?跨越千里,来金国王城,从金国王宫将我掳走吗?其三……我暂时不想走。”
原晔:“理由。”
纳兰朵:“你知道魏英吗?”
原晔点头。
纳兰朵:“这金国王宫只有一个王上,也只有我一个王妃。全金国的人都知道我是最受王上宠爱的妃子,于是很多人会找上我,攀附交情。有人想投奔王上,于是托人找上我,向我递上了投名状。”
纳兰朵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原晔走过去。
纳兰朵说道:“第三排,里面有个暗格。”
原晔将柜子打开,找到暗格,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些信件。
纳兰朵:“你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