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仆从见到两位主子正欲行礼,被沈长策眼神阻拦下来,正在做事的人也放轻了手中动作,怕惊扰了王妃。
回到房中,沈长策小心将人放在榻上,江雪萤还未醒,他亲自褪去人的鞋袜,拉过被褥替她盖上。
清风院中一派温馨祥和,而香远堂的东阁里却没这么平静。
从前来时,叶宜兰就住在这儿,这次也不例外。
她跟沈凝玉多日未见,有不少的话要说。
于是沈凝玉跟太妃说过之后,今晚便跟叶宜兰睡在一处。
屋里熄了灯,屏退了夜里留房的丫鬟,锦帐内两人才好说些体己话。
沈凝玉道:“刚才丫鬟回来说,大哥是亲自抱着那个女人回去的。”
叶宜兰惊得睡意全无,“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丫鬟风雪迷了眼,看错了?”
沈凝玉摇头,“虽然她没敢离太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应该不会看错,明日去那边随便找个人问问也能知道。”
叶宜兰愣愣道:“她嫁来没多久,这么快就让殿下对她死心塌地了吗?”
沈凝玉倒是不信,“我日日看着她,她也没做什么事,身子也不好,三天两头都在病中,想来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大哥怎么会看上她?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事,感觉有些不对,自从那回她去了军营,回来大哥好像就对她有些不一样,不过我也拿不准。”
“军营?她去军营做什么?”叶宜兰问道。
沈凝玉叹了口气,道:“母亲让她去给大哥送东西。”没想到竟送出一段情?
叶宜兰了然,静然思索了一会儿。
沈凝玉问道:“那叶姐姐,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了吗?”
昏暗中,叶宜兰的眼神逐渐变沉,“不,就算输,我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26
第26章
◎引诱◎
清风院这边,江雪萤没睡多久,也就醒了过来。
醒来时有些恍神,刚才还在回来的路上,转眼就在屋里了。
江雪萤忍不住想,那殿下抱了她一路,回来院子里那么多人,估计到不了明日,院子里就会传遍她今晚是被殿下抱回来这事了吧。
唉,没事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大家见多了,应该也就习惯了吧。
再怎么说,是殿下要抱的,该笑话也是笑话殿下……跟她的关系不大。
江雪萤这样想着安慰自己,穿上鞋袜起身。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姑姑不在,殿下也不在,这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周遭一片静谧,如姑姑所说,这寒冬里没有虫子能活下来,外面一点虫鸣都听不见,只有冷风不时拍打槅窗的动静。
有种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错觉,她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屋中烛光未熄,不知是为她留的,还是为谁?
偶然吹来一阵冷风,江雪萤不禁打了个寒颤。
“哪里没关严实吗?”
她想四处看看,但这种寂静的感觉又让她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惧意。
还是回榻上吧,至少那儿让人心安些。江雪萤默想。
转身的时候身旁的烛火却突然灭掉了——
她吓了一跳,胸腔里止不住地跳动。
烛火没留几盏,夜里本就昏黑,这下抬头一看,只剩下榻边一盏,还发着微弱的光。
这世上没有鬼,任何怪力乱神,都是人为的。
江雪萤莫名其妙地安慰自己,她清楚就是不小心灌进来的风将烛火吹灭的,没有什么奇异之事。
但再抬头,榻边烛火照着飘飘然的床帐,映出一些晃动的影子。
江雪萤心一紧,脚下竟是一步都不敢往前。
她知道没事的,可面对这黑暗,还是无端地害怕。
江雪萤往后退,她记得,不远处就是镜台的位置,她只要坐下来,再找到姑姑放在旁边的火折子,就没事了。
“啪嗒——”
任何响动在寂静的黑暗中都格外明显,江雪萤心头一下紧张起来,静下心来发觉是自己不小心将什么东西碰倒了。
她继续往记忆中的方向挪去,心中砰砰直跳。
她怕黑。
原不是多大的毛病,也并不是时时都怕,只是这静得似乎空无一人的屋里,让她毫无安全感。
拳头紧握,指甲不断刺激着单薄的皮肉,疼痛让她能稍微保持些清醒。
“嘎吱”一声,门开了。
江雪萤忙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门口高大的身影让她有些恍惚。
“殿下……”
她一眼认了出来,不知怎的,声音里悄然就带上几分哭腔,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沈长策连忙上前抱住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刚才她睡着,他便想着先去盥洗。
这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要哭了?烛火也灭了,发生了什么?
沈长策轻抚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
江雪萤靠在他带着潮气的怀抱中,鼻间还缭绕着沐浴后的清香,只觉得心中瞬时安定下来。
后知后觉有些不妥,又挣扎着欲从他怀中离开。
沈长策将她放开些,双手轻置于她腰间,凭借他极佳的目力看清了她的神情。
她像是被吓到了,眼中含着一丝泪光,抿起的朱唇微微下至,娟秀的蛾眉仍旧轻蹙着。
“怎么了?”沈长策轻问。
江雪萤缓过来些,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要说是怕黑的话,估计会被殿下笑话吧。
“没什么,刚刚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现在想来,应该是风声吧。”
她不知沈长策在夜里的视物能力与白日无异,何况这也不是完全的黑暗。
说谎心虚时不安偏转的眼眸,微颤的长睫,身前抓住他衣襟的手指,所有的神色动作都被他纳入眼眸。
不过好在沈长策并未追问,走过去将烛火一一点亮,屋里逐渐亮堂起来。
江雪萤慌乱不定的心神总算平稳了下来。
待沈长策转身,她才瞧见殿下的里衣都未穿好,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大片的蜜色肌肤。
江雪萤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扭头,不敢直视。
“我先去收拾,殿下早些歇息吧。”
她这有些发乱的语调,让人怎么听,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长策唇边扯起一抹轻笑,看见小姑娘耳尖染上的那抹红意,还有那不敢看他的样子,轻易地知晓了原因。
他于是站在出去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小兔子撞上门来。
沈长策微微倚在锦绣屏风边上,看着小姑娘忙碌。
江雪萤胡乱地收拾好东西,埋头往外走,走到一半发现去路被挡住。
她抬头,是殿下。
沈长策轻声问道:“用完了就不要了么?”
江雪萤猛地眨了两下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耳尖还未褪尽的颜色又爬了上来,一并染红了双颊。
“殿下……何出此言……”
沈长策往前走了两步,逼得江雪萤不得不后退,两人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近,江雪萤后退的步子错了一步,踉跄了一下,便被沈长策一把揽住了腰。
“殿下……”
江雪萤不由唤了一声,心头直跳,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更习惯面对那个形容冷淡,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
“夫人刚才害怕便抱着我,现在不害怕了,就要转身离开了。”
他的声线低哑,像掺着沙粒在心间碾过,磨人得厉害。
两人凑得近,他身上带着些微水汽的清香又直逼而来。
江雪萤觉得嗓子发干,因着身高差了一截的关系,她目光平视只能落到他胸膛的位置,但此时……又不是那么令人方便看的……
沐浴完,为何不将衣裳穿好?
“我、我没有……”她苍白解释,感觉那清冽的香气一时也变得极具侵略性。
沈长策明知故问道:“真的吗?那为何要离开?”
“我去沐浴,方才、方才跟殿下说了。”
沈长策毫不讲理道:“我准了吗?”
“啊?”江雪萤心里乱麻一团,思绪像浆糊一样,“这、这……”
不知他怎么动作的,里衣的领口开得更大了些。
这下江雪萤即使刻意躲避,余光也难以避免能看见几分……
这场景,也并非没有见过,换药时看过很多次,但脱离了那个合适的时机,在其他时候出现,便是不太妥当的……
江雪萤轻声提醒:“殿下,还是穿好衣裳……莫要着凉了。”
沈长策眼眸凝着她,并不在意,道:“屋子里暖和,不冷。”
江雪萤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睁眼不对,闭眼也不对,颊边发烫,一点也不敢去瞧。
怎么这样容易害羞?
沈长策想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直视自己。
明明两人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却让他整日都像是偷/情的汉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