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得收敛一点,不能让自己这个受害者的身份看起来好像很无动于衷,虽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她心里计算着,估计也就这几天了,这个世界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于是等到御流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南嫣安静地坐在庭院里石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乌黑的发丝被风微微吹起,映衬着那张面容愈发显得白皙了。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清清淡淡的,眉眼微垂,目光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方向,好似在看那株海棠花,又好似透过那个方向在回忆着什么,整个人仿佛与世间隔绝,跟身后所有人都隔绝开了一般。
看到嫣嫣这样的眼神,御流云心口发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这段时间,御流云一直让丫鬟仔细注意其实着南嫣的动静,他怕她遭受的打击过重,会想不开,可是得到的消息永远都是夫人什么话都不肯说,胃口也不怎么好,又是一个人安静地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
在得知南嫣又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后,御流云根本无心去处理教中的事务,最后还是忍不住去见他了。
他知道她在为谁神伤,她已经喜欢上了赵修言,却又因为赵修言的选择而难过,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心底仍旧是难过的,他知道嫣嫣看似柔弱,其实下定决心之后就很难再去改变的,她明白赵修言的苦衷,却仍旧会因为他的苦衷而感到失落。
御流云看着嫣嫣这副模样,看着她手指轻轻抚弄着花瓣,看着她把整个人好似封闭起来的样子,最后终于忍不住,从丫鬟手里拿过披风,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后。
御流云身子前倾,微微腰下腰身,将披风从背后盖到了她的身上,上半身靠近,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环进自己的怀抱里。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而南嫣却在他靠上来的那一瞬间,身子便骤然绷紧僵硬了,好半晌,都放松不下来。
她在抗拒他的靠近。
御流云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心中仿佛有止不住的苦涩,他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绝望,明明从前那么喜欢他的人,为什么现在连他稍微的靠近都会不受控制地抗拒抵触?
可是他又不能不顾及她的意愿再强迫她做任何的事情了,他已经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与逼迫了。
御流云深呼吸了一口气,便缓慢将人放开,转过来看她眼睫微垂,面色略有些苍白的样子,又忍不住心里的担心,轻声询问的句,“在外头坐这么久了,你冷不冷,要不要回屋躺一会儿?”
御流云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她的手指想要试试她手上的温度,他知道她一直都体寒的,尤其是小日子的这段时间,体温总会比平日里更低上一些。
结果刚伸手过去,就被南嫣下意识地避让开了。
这下意识的避让,便让御流云的手指瞬间有些僵住。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凝固僵滞。
御流云只觉得心口好似破了一个大洞,无尽的冷风跟寒意不停地灌进去,呼呼地刮着冷风,让他心口又冷又疼。
南嫣似乎这才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她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有些不适应他的靠近,只低声说了句,“我没事,不用担心了。”
御流云的嘴角扯了扯,手指僵硬着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又蜷缩着收回来了。
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然而心头的酸楚几乎快将他湮没了,到底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
他真的好后悔,是他的错,是他混账又自私,把所有的事情弄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再放手了。
御流云后来还是牵着南嫣回屋了。
因为外头天色渐渐晚了,院子里也起风了,傍晚的凉风吹在人的脸上还是有一丝凉意的,看着南嫣的面色愈发苍白,御流云犹豫了一瞬,还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整个下午都在屋里陪着嫣嫣。
其实嫣嫣是不怎么搭理他的。
他说话的时候很少回应,御流云也不介意,他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她,望着也能够满足了。
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他看着靠在床沿迟迟不肯休息的南嫣,心头有些酸涩,但还是忍不住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抚了句,“睡吧,你这几日腹痛,夜里可能会睡不安稳,我只是想帮你暖暖肚子而已,不会对你做那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别怕,放心睡吧。”
听到他这样说,南嫣微怔了片刻。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从前发生过的事情,眼睫轻颤了下,沉默了一瞬后,才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御流云低低“嗯”了一声,他不知道两人之间为何变得这样生疏了,生疏到他帮她缓解疼痛,她都要跟他说声谢谢,可是他们明明是夫妻,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南嫣得了他的保证后,这才静静地躺到床上,然后侧过身去,背对着他睡着了,等到她呼吸彻底均匀之后,御流云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人翻转过来,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手贴上她的腹部。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们俩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御流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她原本轻蹙的眉眼细微舒展开来,又看着她身体渐渐放松下去,他另一只手轻缓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指,与她紧紧相扣着,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