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也没法子。”德音也是觉得她这般说话太过了。
荀柔劝她道:“小王妃,不是我说话难听,是她做事儿难看。哪有这般狐媚子霸道的,总不能您这个正妃无所出,让她先生下来了吧。”
德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的娘家在帮忙打李澄,她本来就没什么地位,还不如龟缩着,何必去触霉头。有时候她在想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不好?妹妹比她强的不过就是她有个亲弟弟罢了。
至于李澄的宠妾日后有没有孩子,她也管不了李澄了,指不定连她这个王妃的位置都没了呢。
她很恐慌,非常恐慌。
后来听到李澄的死讯之后,她甚至有些解脱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慢待,处处慢待。只是米粮不缺,她成了寡妇之后,以前许多鲜亮颜色的衣裳、摆设全部都收拾起来,甚至还要被迫礼佛。
唯一欢喜的是侄女在身边陪伴,才能默默感觉有些人味。
可为何又要让她知晓妹妹做了太后,甚至还召她进宫去,眼看曾经那个人缘那么差的妹妹徽音,却受到众人顶礼膜拜,她宁可自己从来都没进过宫。
还好,她重生了。
这辈子她提前一步嫁给了太子李珩,总觉得命运会改变,她一开始的确也做到了女人的甜蜜温存。李珩非常疼她,对她比太子妃好多了,可这样的时光也不过维持短短几年就变了,太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甚至比李澄还可怕,至少李澄只是不和她在一起,李珩还用马鞭抽过她。
这辈子居然又和上辈子似的,妹妹和李澄居然是夫唱妇随,李澄不是喜欢那个小官女儿么?可对徽音的样子就跟哈巴狗似的,这还是那个倨傲的李澄吗?甚至当了皇帝了,连个别的女人都没有。
祖母都说:“你妹妹会使小性子,又特别会辖制人,所以连皇上也是管的服服帖帖的。可你若是能学会她一招半式,倒也不怕了,咱们的孩子就是太老实了。”
“祖母,我娘去了,孙女现在就只有您了,其实成不成亲我都无所谓的,您别为我操心了。”德音是真的有些累了。
这辈子的一切比上辈子更加难以预料,这辈子她所认为是这样的人几乎都变了,她妹妹和李澄似乎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在传帝后夫妻的佳话。
徐太夫人听她这么说愈发的难受起来:“你不要经历过一次就觉得不好,你看你那位继母甚至还带着孩子嫁给你爹呢,现在还不是嫁的很好。我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还能活几天,这次我已经托你爹怎么着都帮你找个好人?再不找你外甥都马上要成亲了。”
这个外甥说的是太子,太子已经择定了太子妃,这次选太子妃听闻也是怨声载道的。
她看向徐太夫人道:“那郭家姐儿没选上倒也罢了,娴姐儿却没选上,真是……”
若是她的儿子,肯定选自家人。
徐太夫人摇头:“她可比你精明多了,娴姐儿本身就是她侄女,两边本来利益就绑在一起了,娴姐儿嫁不嫁太子,都是一样的。可是娶了陆氏,就是获得了士族文官支持,还对陆家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堪比再造啊?德音不明白:“可是裴大哥是徽音的亲哥哥啊,她对她的这个哥哥可是一直不错的啊?”
“你呀,还是想的这么简单,她这桩桩件件哪里是为了她哥哥弟弟,分明都是为了她自己,她儿子的位置稳定了,即便将来……那她依旧是皇太后。皇后是她选的,就得孝敬她,皇上更不必说。”徐太夫人觉得大孙女实在是太老实了。
德音想人到底是自私还是无私一点呢。
但她还未来得及多想,父亲就替她寻了一桩亲事,新郎是个鳏夫,官位也不是很高,但听爹说那人颇有才名。
是弟妹崔月环过来和她说的:“大姑奶奶,那人三十二岁,现任比你还小两岁,膝下只有个女儿,今年十三了,人家也定了,你过去就能做当家主母了。”
“可我不愿意嫁人了。”德音其实是有点惧怕的,她知道祖母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把她嫁出去的,这样她就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她见崔月环的眼眸闪过一抹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大姑奶奶,那人现任吏部考功司郎中,其实还不一定愿意娶勋贵之女的,人家二十七岁就中了二甲头名,很厉害的。”
看崔月环这样,德音也知道她在家待的够久了,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等她老人家一死,这家里就根本没她站脚的地方了。
她只好点头,甚至觉得很委屈,可这些委屈以前还能跟祖母倾吐,到现在怕祖母担心她甚至还不能说出去。
因为是二婚,郑家也没有大肆操办,郑家也准备了一幅嫁妆给她,上次她的嫁妆全部被徽音霸占,扣在宫中了,现在全部是重新置办的嫁妆,家俬全部都是现买的,祖母倒是攒了一笔偌大的私房全部给她了,这才凑齐了一百零八抬。
“女人有嫁妆,腰杆子才会硬,你听我的一定要带上。”
“是。”德音抹泪。
徐太夫人却笑道:“你是去嫁人的,我不能耽误你,你若真的觉得孝敬我,那便好好地过日子。”
德音颔首,数月之后她又再嫁了,丈夫是个才气颇高的男子,家里其实只是做小买卖的,他却能金榜题名。她没有前世世家千金的傲慢,也没有这辈子重生过来的高高在上,就真正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她突然觉得其实以前她的做法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有的只是男人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