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早知道岳丈要来,特意打扮吧?太虚伪了。
鄙视瞪了谢衡之一眼,对方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几人坐下来吃饭,霍老板也带了一个小厮来,他看着院子道:“可住得下呀?”
霍娇顿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自从来了这里,除去那日她高热谢衡之照料,她都单独住在主房。谢衡之则老老实实地宿在东厢,每日相敬如宾,像两个和和气气的邻居。
如今阿耶来了,知道他们分房睡,不晓得会怎么想?
谢衡之假装未见霍娇忐忑,自然地介绍起宅子的格局:“住得下,前院三间房,后院还有两间。”
霍老板不拘小节地端着碗站起来,指着东厢和西厢道:“那我住哪间?”
谢衡之搁下筷子,陪他起身:“这两间都空着,东厢向阳,住着可能舒坦些。”
霍娇趁两人说话,几口把碗里的饭吃完:“你们慢慢吃,我先带平安打扫一下。”
她要在阿耶吃完饭之前,去把谢衡之的东西都收拾到主房去。
两人先是假模假式地在院中扫着落叶,等霍老板坐回去夹菜,霍娇迅速打开东厢的房门。
素色雕花木门吱呀呀打开,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仅没有谢衡之半件物品,连被褥都换了新的。
霍娇愣在在原地,谢衡之侧目一笑,嘴唇张合,口型是在说:“放心吧。”
晚上歇下来,霍娇早早洗漱完毕,坐在榻上翻看铺子里新印的话本。
油灯恍恍惚惚,她觉得费眼睛,又将话本扣到一边去。
门外面传来脚步声,应当是谢衡之忙完回来了。
霍娇有些口干舌燥。
她望了望旁边竹床上放好的薄毯和小枕头,又将榻上的纱帐放下,在密闭的环境里感觉到一丝安稳,并希望谢衡之能够好自为之,自主自觉地睡在合适的地方。
门被推开,谢衡之没吭声,他看着躺在最里面,如临大敌的霍娇,忍着笑,提着热水去净房洗澡。
然而,待他冲洗干净出来,隔着天青色的帐幔,谢衡之发现霍娇手指紧紧捏着被面,居然微张着檀口,已经睡着了。
谢衡之可不打算这么放过她,他擦着半湿的头发,垂着眼,膝盖抵进帐幔,弯下腰,故意用冰冷的手指,去碰霍娇温软的脸颊。
霍娇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谢衡之散着头发,单薄的衣衫半敞,薄薄的双眼皮下一对轻佻的眸子,活脱脱是个半夜敲开姑娘闺门的风流浪子。
前几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半推半就与他耳鬓厮磨,直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气,谢衡之力气特别大,压的她动弹不得,真是甜蜜而折磨。
霍娇揪住手中的被面,手心出了汗,结结巴巴地:“竹,竹床……”
谢衡之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当真松开那只把玩她发尾的手。
还没等霍娇松口气,谢衡之将竹床上的杯子和枕头捞回来,丢在霍娇身边。
“阿耶可不好糊弄,我劝你不要生事。”
霍娇刚抬起的头,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东厢房,慢慢缩回被子里。
身边陷下去一块,谢衡之掀开被子,泰然自若地躺下来。
抬手吹熄烛火,谢衡之没有什么多余的异动,霍娇一时半会没睡着,开口道:“谢谢你。”
她觉得他应该懂的,谢他比自己细心照顾老人的心情,也谢他提前做好准备,省去她被阿耶责备。
谢衡之闭着眼没说话,好久之后才道:“这么大恩情,就用嘴谢的吗?”
又是那副欠揍的口气,霍娇反唇相讥:“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回想阿耶看他那副欣赏的眼神,还有点嫉妒:“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虚伪。”
静了须臾,谢衡之道:“用嘴谢也行。”
霍娇还在想他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身边的人影天旋地转,伴着衣料摩挲声,谢衡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晓得霍娇这笨蛋听不懂,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用嘴。”
他沉下身子轻啄,热忱的吻沿着额头,一点点滑落到鼻尖上,最后撬开朱唇,慢条斯理地含住她的香舌吮吸。
他仿佛天生周身寒凉,唇也是冷的,霍娇很快喘不上气,可怜兮兮的泪水打湿了脸颊。谢衡之松开一些,目光落在她因紧张攥红的指尖。
他捧起那只手,先是放在唇边轻吻,继而含住指节,轻轻舔舐。
霍娇顿时浑身酥麻,不自在的动了动,恨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嗯。”可谢衡之神色自若,甚至称得上冷淡。他捏住她葱尖似的手指,低下头饶有兴味的把玩,又将舌尖摩挲过指尖的敏感处。
霍娇口中忍不住逸出声:“别……”
手被十指交握压在身侧,她不明白他为何热衷于这样唇齿厮磨的游戏。
迷迷糊糊时,她听见谢衡之在她耳边道:“霍娇,我们去官府入册,好不好?”
霍娇不记得自己是否应声,应当是答应了吧。
——
第二天霍老板去铺子里转悠,对荣二的事情十分惋惜:“女人家一个人,把铺子经营成这样实属不易,霍娇,你们是同行,阿耶理解你当初盘下铺子的这份心情。”
没有被阿耶责怪,霍娇总算安下心:“那阿耶就多留些时日,家里不是还有刘叔吗?”
霍老板点头应允,又道:“娇娇,你老实说,衡之待你究竟如何?”
霍娇没想到他还有疑问:“挺好的啊。”
霍老板担忧道:“衡之啊,是平步青云了,可是朝廷大员是那么好当的吗,高们主母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哪一个不也是冷暖自知啊。”
霍娇没想到昨日,阿耶也有哄着谢衡之的成分。
她反过来宽慰霍老板:“爹爹,他很好,我刚来汴梁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是他处处为我着想。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我。至于高门主母,我们家里统共加上您,只有三个人,没有婆媳妯娌,实在没什么可烦扰的啊。”
霍老板听闺女这样说,仿佛吃了定心丸,往后几日,又去关心霍娇盘下的铺面,里外转了几圈,他指了些问题,还给几个机灵的长工画大饼,同他们说要挑一个人做掌柜。
几十年老江湖,霍老板迅速和左邻右铺混了脸熟,乐呵呵地到处夸赞谢衡之:“我闺女,享福!我闺女和女婿,恩爱非常!”
第25章 名字 婚书。
寅时刚到,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谢衡之蹑手蹑脚下床,摸黑找到了昨晚就叠放好的朝服,一层层穿上, 在院中简单洗漱,便匆匆出了门。
待漏院内,一群黄门卫和女官门备好茶水, 朝臣还未到, 他们便小声说话。
“官家真是心善, 还惦记着那位被废的太子, 给商王许多优厚。”
“万福恩泽,保佑小太子健康长大。”
有位小宫女大约是刚来不久, 不解道:“可王皇后是不是很讨厌废太子, 杨寒灯大人又是站在哪一边呀?”
年岁稍大的黄门卫压低了声音, 责怪道:“以后这种话在宫里少说。”
“如今小太子的生母是王皇后的陪嫁婢女,祝尚书、开封府尹和西北边将任经略都是皇后母族亲眷, 身份贵不可言, 宫妃皆以她马首是瞻。她自然看废太子与商王不顺眼。至于杨大人,他向来只忠于官家一人。官家罚他或是奖他, 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待漏院外挤着不少早点铺子,不少官员们三五成群的挑挑拣拣。谢衡之没什么胃口, 直接走进院中,寻了把靠墙的玫瑰椅,坐下闭目养神。
这几晚同霍娇挨着睡, 她睡姿很不老实,几次将腿伸出来翘在他肚子上。
他心猿意马,几乎整晚没有睡熟。
想到她的丑态,谢衡之双手抄在朱红色官袍中, 忍不住一笑。
后背被人猛拍了一下,谢衡之拉着脸抬头看,是一身绿衣的刘雪淮。
“做什么美梦呢,咧到耳朵根了?”刘雪淮边说边吃炊饼,还给他也掰了块:“垫点儿吧,今天事情多,下朝得要晌午了。”
谢衡之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又闭上眼。
刘雪淮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站在一旁同几个相熟的武将聊起天儿来。
不多时彭从也精神抖擞地进来,加入其中,高谈阔论起西北边防。
彭从道:“我听说,西捶给任大人送信想求和谈呢,言辞恳切,娘嘞,信里还说要把公主嫁给杨大人。”
刘雪淮苦着脸:“我们杨大人一把年纪了,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