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她不可以直接发微信吗。
何必为自己的私欲找这么多借口。
初匀熙觉得有些疲惫,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
她站起身。
“不是了, 希望你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门被关上。
一只鸟从走廊窗外扑棱着翅膀飞过,枯叶凋零的枝桠在玻璃上留下个不起眼的扭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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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匀熙走出学校,觉得自己像喝了一口掺屎的粥。
还是自己拿着汤勺故意舀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的。
回了美别居,她刚打开门,井秋甜就从沙发上起来哒哒哒走到她面前:“怎么样。”
“你有狠狠骂她一顿吗。”
初匀熙看着她轻轻笑开:“没有。”
“害,我就知道你的性子就不会骂人,你还不让我一起去。”
初匀熙被井秋甜搂着,艰难得换鞋:“不谈她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井秋甜头靠着初匀熙应了两声。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井秋甜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给初匀熙:“吃什么。”
初匀熙接过开始挑选。
井秋甜翘着二郎腿, 拖鞋在脚尖勾着一甩一甩, 她手里按着遥控器, 筛选着待会吃饭要看的电影。
她停顿了两秒, 转头问初匀熙:“诶, 下个周再下个周的周三就到你生日了诶。”
“嗯。”初匀熙还专心挑选着外卖馆子。
井秋甜拿遥控器指着周围:“可以在家开party吗,我们买点彩带装饰一下。”
初匀熙抬头:“不行, 到时候很难收拾的。”
“我们结束后找个保洁阿姨。”井秋甜试探性得问。
初匀熙还是犹豫着一张脸,她想了想:“我们找个轰趴馆吧,我包一天让你们玩怎么样。”
井秋甜又靠着初匀熙:“哎呀,还是你想得周到,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初匀熙笑笑,把自己选好的外卖馆子拿给井秋甜看,井秋甜直接下了单,又挑挑选选订了两杯奶茶。
纯奶不加茶,怕晚上喝了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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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直接坐在地上,拿坐垫垫着,把外卖搁在茶几上吃,电视上放着新出的综艺,井秋甜挑选的。
初匀熙也跟着看,国外的综艺,里面的人她都不太认识,就只跟着笑。
吃得差不多了,她靠在沙发上,曲起膝盖发呆,视线盯着电视,却没看进去。
放在旁边的手机发出细微的震动。
她听到了,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沈潮。
他在微信里发消息问,今晚吃了吗,吃了什么。
如果按照以往初匀熙会拍张照片发过去,不过今天她只回复了文字内容。
【吃啦,点的夏威夷披萨和黑椒意面。】
她又看了看奶茶上的标签。
【还有可可香芋荔枝奶茶。】
【你呢。】
【sc:还没吃,准备出门随便吃点。】
初匀熙在输入栏里打字。
好的,记得好好吃饭哦。
还没打完,聊天框里跳出一条消息。
【sc:心情不好吗。】
她打字的手顿住。
客厅只开着镶嵌进天花板四角的孔灯,灯光微弱,电视机放着搞笑的综艺片,手机屏幕上这条消息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像冬日的暖和的兔毛耳罩一样,包住她裸露在外快要冻掉的耳朵。
她缓慢地眨眼。
坐在旁边井秋甜看初匀熙盯着手机呆呆的,叫了一下她:“你咋了。”
初匀熙疑惑得“嗯”了一声,手一抖把还没打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好的,记得好好】
井秋甜:“你怎么一直盯着手机看。”
初匀熙不自在地把手机放下,看向井秋甜,脸上表情萌萌的:“没有,我回消息。”
井秋甜:“哦——
你电话来了。”
她转头,沈潮直接打来了微信电话。
井秋甜伸长脖子探过来,只看到屏幕上显示着sc,她灵光一闪:“沈潮是吧,快接快接。”
初匀熙拿上手机:“我进去啦。”
“去吧。”井秋甜抓了包薯片,靠在沙发上,重新看向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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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匀熙踩着拖鞋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才接了电话。
沈潮一直没挂,响着柔和的来电铃声。
接通后她没有马上说话。
对面也安静。
大概过了十几秒,初匀熙仿佛听到了对面清浅的呼吸声,刺挠得传进耳朵里,心热热的。
她也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今天天气很好。”沈潮说。
“嗯。”初匀熙走到窗边拉开棉纱窗帘,外面天还没黑尽,天是灰雾色,偶尔有小鸟在天上划过,然后停留在乔松上,树枝跟着一摇一晃。
完全称不上好天气,今天一整天,天色都阴沉着,稀疏平常。
沈潮:“我现在在华阳路,左手四米处有个垃圾桶,前面是红绿灯,现在还有13秒到绿灯了,起风了,路边不知道是什么树,吹得地面上全是落叶。”
初匀熙问:“你要去哪。”
沈潮:“我哪儿也不去。”
初匀熙轻轻应了一声,手拉着窗帘。
沈潮接着说:“我刚刚打包了羊肉薏米粥还有糯米鸡回去。”
他顿了顿,感觉做了某种心理建设,“回去看西游记,你看西游记吗。”
初匀熙:“小时候跟着电视机上看,电视上放到哪就看到哪。”
“嗯。”
能感觉到沈潮在走路,有隐隐约约的风声。
“你知道孙悟空在什么时候最想回花果山吗。”
初匀熙一愣:“不知道。”
“晚上。”
“为什么。”
“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
沈潮说完心里犯怵,这个冷笑话是祁司氧以前在他面前说的,祁司氧边说边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他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傻*。
沈潮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饭,祁司氧说要吃的,说是今天开车接他应得的报酬。
电话那头初匀熙没有声音。
他左手勾着袋子,眼睛瞥向前面十几米远的垃圾桶。
有点想扔进去。
只思考了一瞬,他加快了脚步。
还没走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听起来初匀熙真的被逗乐了。
“好冷的笑话,我还反应了一会儿。”初匀熙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
沈潮收回了走向垃圾桶的脚步。
初匀熙:“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沈潮沉默了一会。
“你现在开心吗。”
初匀熙视线落在书桌上的水晶球,透明清澈,里面是个踮脚跳芭蕾的舞者,穿着粉红的蓬蓬纱裙,肢体舒展,漂亮得向两端蔓延。
她拿起来摇了摇,水晶球里慢慢飘落像雪花一样的彩片。
“嗯。”
沈潮:“那就好。”
初匀熙打开水晶球的开关,舞者开始旋转,背景是小天鹅的钢琴曲。她枕在书桌上,手指点着水晶球,灯光透过玻璃球的折射照在她脸上。
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初匀熙:“其实我之前确实有点不开心,但现在好了。”
她听到沈潮笑了一声,低低的,他声线清冽又醇,像朗姆酒。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初匀熙问。
“你想说的时候就告诉我。”
他顿了顿,语气温柔,“刻意去回忆不开心的事情可能会更难过。”
水晶球里的舞者还在旋转,空灵的钢琴声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流淌。
初匀熙突然说:“像牛那样反刍吗。”
他俩都笑起来。
沈潮已经到了家门口,他没立刻回家,走到走廊尽头望着窗外。
沈潮:“今天天气真的挺好的。”
初匀熙又起身来到窗外,外面黑透了,从她这个视角看出去的这小片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漆黑闷沉。
初匀熙疑惑:“真的吗。”
沈潮同样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嗯,星星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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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门,祁司氧还在书房办公没出来。沈潮把打包的餐盒放在餐桌上,没叫认出来吃饭,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打电话。
电流声会让他听不清楚,为了避免电流声的干扰,长时间专注去听,也让他耳朵不太舒服。
他取了助听器,揉了揉发烫的耳廓。
靠坐在椅子上,初匀熙轻柔的声音仿佛刻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他回味每一次对话。
屋内甚至没开灯,他身子后仰,盯着天花板,眸色在晕着黑墨的夜晚下变得浓稠。
半晌后伸手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锁拿出了一张照片。
其实是从一沓照片里拿出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