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几人毋庸置疑是简清悠放出来的,目的嘛,也显而易见。
温婉本就没打算帮温予柠,之所以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是因为……
身子突然顿住。
每次自己不受控制貌似都是因为对简清悠没了平日的温顺与“爱慕”,可偏偏就是又有那么几次她是惧怕且厌恶他的。
而这几次没有失控的情绪,都是在温予柠身边。
温婉很早便知晓,只要自己呆在温予柠身边就能压制住那些意识。
现在看来,明显是不至于此。
先前没来得细想,可现在将这两者连在一起……
不正常,简清悠和温予柠都不正常。
虽然都不正常,但后者至少对自己无害。
这样一想,温婉干脆顺水推舟道,“清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姐姐自己……”
引导对方说出这句话的简清悠眼中也出现了些愉悦。
不用他再说什么,作为深爱着他的人,温婉便已经贴心道,“清哥哥,我定会‘协助’姐姐,查清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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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看着落座的人,温予柠打了个哈欠,懒懒将茶水递过去,“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就好像早就预料了一般。”
绿茶的清香慢慢升腾,在房内闷热的气息里增添了些清淡。
杯沿处不多时聚集起了一圈圈露珠,杯内是放入了冰块的清凉,而杯外是夏至的炎热。
温予柠淡淡抿了一口茶水,“此话怎讲?”
“你觉得呢?”
温婉也不点明,就这样看着她。
“我只是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那双黑白分明,却又总是氤氲着雾色,藏在秋水之后的眸子轻抬。
温予柠放下手中的茶盏,“聪明人,自然是知晓何种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你说呢?”
她这句话说得很巧妙。
温婉一时也拿不清对方到底说的是哪一件事。
是温予柠先前在温负房内对自己说得,多一种选择,说不定这次出手对自己也格外有利。
还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意识只有在她身边才不会被强制控制。
喉间有些燥热,温婉抬起面前的茶水慢悠悠喝了口,才重新出声。
“我答应这次合作。”
“但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什么大无畏的大夫。所以除了瑰血病我能提供帮助,其他的我爱莫能助。”
温予柠瞥她,冷淡应声:“可以。”
“可以?”
温予柠等的本来就是这一句话,虽然没有过多解释的必要,但她还是轻笑弯起眼。
指尖在桌面轻巧,伴随着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要将瑰血症另一半解法教于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温婉还是不得不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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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温予柠明日便要去给魏宏文医治是在众人一齐吃晚膳时。
温负为两个女儿表示骄傲的话还没说完,简俞白便已经侧过头对着身边人道,“明日就要去了吗?”
没料到他突然会出声,温予柠有些心虚低下眼,装作扒拉着碗中的饭菜,轻“嗯”了声。
简俞白清楚温予柠会去,但没想到那么早。
她果然还是自己做决定,甚至告知都不告知自己一声。
简俞白凑近,声音有些哑,“可我竟然是最后一个人知道,姐姐甚至都没打算告诉我。”
温予柠捏着玉箸的手僵住,“我是不想你担心。”
“才不是。”温热的呼吸撒在耳畔,“姐姐分明就是不放心我。”
心思直接被当场戳破,不等她多想,男人又慢悠悠补上。
“不放心我,怕我阻拦你。”
这就是想再敷衍过去也不可能了,温予放下手中的东西,深吸一口气。
刚转头的动作一顿,她直直对上了那张清隽的脸。
尽在咫尺。
深邃的黑眸泛着星光,是与周身气质截然相反的柔意。
随着他开口,眸中倒映着的女子身影僵住。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不会阻拦。”
简俞白桌下的手牵住对方。
“但这件事很危险,我只是希望你能告知我一声,就算是发生意外我也能提前为你想办法。”
他说的是告知。
温予柠半晌狼狈的转过脸,含糊垂眼应了声:“好。”
桌对面,温婉和简清悠不动神色将两人的互动收紧眼底。
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温婉还是在心底狠狠唾骂了一遍自己。
选人就如同一次豪赌,赌错了就真的满盘皆输。
温婉曾经的打算就是像现下温予柠训简俞白那样。
她原本是想让简清悠成为自己的那个护身符。
可显然,她赌错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又自以为是又恶心的蠢货。
另一边则是坚信温予柠又拉着简俞白在自己面前做戏,刚准备发作,便突然听见简俞白的声音响起。
“阿柠,这一月的针灸还并未完成。”
简俞白没有压着声,他当众开口,“若你去给知府大人医治,那我岂不是这月就不用扎针了?”
随着简俞白好转,但依然需要巩固,原本的间隔时间也随着拉长。
被他这一提,温予柠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和周围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准备拉着简俞白出去。
“今夜就把针扎了。”
哪知原本还准备起身的人又坐了回去,甚至撇开了她的手。
“我不要!”
已经许久没见这人在扎针这件事上耍脾性了,温予柠难得慢了半拍,“什么?”
清冷的眉梢低低垂下,薄唇微瘪,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原本撇开了女子的手改为紧紧抓着她的衣摆,执着又固执。
“阿柠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扎针了。”
温予柠:“………???”
目睹过简俞白真容的温婉和简清悠:“??!”
另一边的王应和温负为首的众人:“————”
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变成了先前的模样。
问题是,这幅模样不像痴傻,倒更像是……
和爱人赌气后,却又暗戳戳暗示对方来哄自己。
可惜温予柠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哄人的习惯。
既然他选择装傻,那温予柠自然也就选择一齐装傻。
她如先前对那人还痴傻时,不肯扎针的语气开口。
“简俞白,就算撒娇耍赖也没用。”
“我数三声,立马给我滚过来。”
第76章
那日简俞白究竟有没有给温予柠上药不得而知。
不过至少在他们眼前,这人是乖乖听从温予柠的话离开了。
谁都没想到事实竟真如传言那般,从前痴傻也罢了,可现在简俞后恢复正常后也依旧如从前那般。
自此,一传十十传百。
不止黜州,就连远在京城的帝后也一桶听到了传言。
“混账!!!”
乾清宫暖阁内,折子被人重重摔在地。
斜倚在御榻上的人撑着头微微抬眼。
女人头上未带繁琐的珠冠首饰,只松松挽了个堕马鬓,中间穿插一只金鸾发簪。
“好久不见皇上发如此大脾气了,这是怎
么了?”
女人声音并不大,还带着刚睡醒时的低哑。
“吵到你睡午觉了?”
意识到自己吵醒了对方,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干脆从桌案边几步走到御榻。
简雍顺便捡起被自己丢到地上的奏折,“展仪,你看看这一个二个像话吗?!昂?”
雁展仪慢慢起身,看都没看那人递过来的奏折一眼,顺便还往远处推了推。
“皇上这是把自己的话给忘了?”
她理了下被自己睡出皱褶的衣摆,然后一字一顿。
“妇人怎可随意过问朝堂之事。”
简雍面色一囧,这确实是自己上次和雁展仪说的话。
他张口,率先反将一军,“看吧,朕就说你一直记着这事。”
“说你赌气,你还不承认。”
“是,皇上可是天子。”雁展仪微笑,“臣妾怎敢赌气?况且赌气又有什么用?”
“赌气是能让皇上改变主意还是什么?”
“我有什么道理赌气?”
几句问句接连砸下来,简雍心下近乎是一个咯噔,忙不迭认下错:
“这次我的错。”
“我就是气糊涂了,这才自称了朕。”
简雍拉了下女人的衣摆,“展仪,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就别同我斤斤计较了,嗯?”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帝王现在却低着头跟一个女人认错。
这弱让朝中任何一位大臣看见定然都会惊呼。
可雁展仪明显是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