苣山隐蔽、安静,环境也还说得过去,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潮湿。
山庄位于苣山南处,这地方荒废已久,就连在内的山庄也被一起闲置。
不过好在有王应的关系,她花费重金将山庄购下,周围环境也吩咐人重新修缮,这才好了许多。
“小柳来了?”
柳子刚走到门前,屋内人嘶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却不难听出开心。
王应吩咐的人守在门前。
这是从一开始便约定好了的,叶子不能和母亲接触,除非她将王应吩咐的所有事完成。
这个所有事,定然不止一件。
可能今日的一件事,也可能明日吩咐的另一件事……总之她必须要完成到自己再也没了利用价值。
柳子重新走到那小小的窗台,远远隔着珠帘看着被人守着的母亲。
喉间突然就有些哽咽,“母亲,是女儿不孝,女儿无能。”
“柳子你说什么呢?”屋里的妇人显然有些生气,“我的女儿天下第一厉害。”
“………”
一句话落下,柳子满是伤痕的脸瞬间布满了泪,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没去管眼眶里的泪水,任由那道珠帘后的人影愈发模糊。
她说:“母亲,等我最后忙完这阵子,我们便能团聚了。”
“好。”柳母也染上些哭腔,“但我们小柳得答应母亲,无论何事都得以自己安全为第一,知道吗?”
“…………”
最后一句话终是没能得到柳子的答复,她没有在山庄多做停留,只聊了几句,便坐上马车回到知府府邸。
于此同时,苣山山庄内。
原先呆在珠帘后的人将包裹着身上的衣物撤开,她看向面前的人,“夫人,您说这真的没问题么?”
这时候的人哪还有一点儿方才有气无力的模样,就连声色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王应瞥了她一眼,“怎么?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妇人原先是照看柳子母亲的一员,但柳子母亲身体状况本就不乐观,仅仅半年的时间便撒手人寰。
这也就意味着,少了一个必要的条件。
为了百分百确认柳子听话,王应意外发现这个照顾柳母的妇人声色极其相似。
于是干脆将错就错,让对方顶替到了今时。
“也不是。”妇人是看着柳子和柳母一路走来的人,她垂下眼,“就是有些不踏实。”
“不踏实?”
“从前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踏实。”
“不过,”王应轻笑,“你从今日起就不用再感觉不踏实了。”
妇人不解,随后又想到什么,双眼一亮。
“夫人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吗?”
“嗯。”王应点头。
妇人喜出望外便要站起身下跪致谢。
“咻——”
她才刚站起身,不知何时一根长箭便冲破窗纸,直直射了进来。
恰恰射中脖颈。
妇人“咚”一声向后倒去。
她眼珠子望着稳坐在椅子上的人。
“你……”话才刚说出口,便白眼一翻断了气。
“让你离开了,你又不愿意。”
王应的声线依旧温柔,甚至还带着不解。
无奈摇了下头,站起身,没一点犹豫拉开房门。
视线扫过门外守着的侍卫,王应脸上褪去柔和。
“处理干净。”
-
魏宏文的病很杂,但一开始的主要病因还是在男科和瑰血症,以及……肺部。
温婉将疗方写给温予柠后,便选了一处厢房躲得远远的。
吴然从一开始的震怒,到现在的提心吊胆。
他看着温予柠带着面纱的脸,像是察觉不到针管插进体内的痛。
“温丫头,你不能就这样一个人硬抗着。”
“你培养的那些人呢?!”
“咳咳咳。”说到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被情绪波动得咳了起来。
温予柠无奈,“吴叔,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生气吗,你现在最不能的就是生气。”
另一边。
正给另一个太医扎针的陈太医转过头,“嘿,吴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不是都还辅佐着三王妃吗?”
说着他摇头,啧啧几声,“倒是你,我这个比你先病倒的人都站起来了,你还躺着呢。”
吴然自知理亏,“哼”了声,“你们这些老头都是摆设,最辛苦的不还是我们予柠。”
一时整个房间响起哄笑。
温予柠前来主院时,十几个太医只剩下零星一两个还守在前线。
至于为什么是前线,因为那十几个全病倒了。
原先那一两个还怕温予柠这个小丫头乱来,可后来他们听着温予柠一套又一套说法,又不觉都觉得有理。
再加上简俞白和吴然先前经常念叨对方的原因。
他们就算觉得不靠谱,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而短短几日,本还在病中的人竟真叫这小丫头给救好了,这显然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了,众人就算是不服也得服气。
温予柠看着几人,一时有些有些头大。
这些老头虽然不乏有固执之辈,但本心从来不
坏,甚至有些热心肠的过头了。
就像现在的陈太医和另外几位太医,才刚刚恢复一点,他们便非要来帮温予柠。
慌忙从他们手中拿过仪器,“陈叔,你们现在需要静养,别太累了。”
说完这句话,她没由来轻咳一声。
几个老人突然安静下来,慌忙道:“你看看,累着了吧,你现在可万万不能出事。”
“快点回去休息,要是出了事,我等可都担当不起。”
温予柠就这样被几个人你推我囊中出了房门,等她反应过来时,房门已经严严实实被关上。
然后陈太医拉开窗户,“小柠啊,不用担心你这些老伯伯们,我们会换针水,会拔针的。”
温予柠:“…………”
温予柠柠无奈:“那你们可要记得对应的针水,别拿错了。”
陈太医连连点头,而后不停摆手,“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直到看着女子的身影远去,陈太医才将窗户关上。
一回头,众人便默契的叹了口气。
“这几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辛苦温家这丫头,真的多亏了她。”
“是啊,若不是她这针水,也不知道我们还要遭多少罪呢。”
“你们说,从前是不是真的我们错了……”
沉默瞬,最终还是吴然咳着嗽道。
“你们当然错了。”
“看看我们柠丫头多优秀啊,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话赤裸裸的炫耀与骄傲。
“好好好。”几个老头笑了起来,“温予柠厉害,女子也可以比男子厉害。”
“你可别再激动了。”
“哼。”
“我哪里激动了,我这是高兴的。”
说完,又引得一阵笑声响了起来。
-
与先前屋内的气氛不同,此时房内的空气中是糜烂发臭的味道。
温予柠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再次走进魏宏文的房间。
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衣不/蔽/体被扒光躺着。
扫过下/体溃烂的位置,据这几日的观察温予柠可以肯定他这是HPV感染。
可是蹊跷的就在于为何这一切会推进的如此之快。
甚至还伴有血便。
至于肺痨就更加蹊跷了。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温婉敲响了门。
“温予柠,快出来拿药。”她嘟囔着:“搞什么也不知道,半天不来拿药,最后还要我来送给你,真是的。”
房门打开,里面的场景大咧咧映在眼前。
包括床上裸/露着的男人。
这还是温婉第一次来魏宏文的房间,她猛地闭起眼。
“温予柠,你……你变态吗?”
温予柠没回头,平淡答道,“医者面前无性别。”
温婉:“…………”
将药品递给温予柠后,温婉匆匆收回视线便要离开,只是视线触及到一片绿时,又突然停住。
“咦……?”
“?”
温婉望着窗台的花,指了下,“这不是四月兰吗?医书上很久以前记载的花了,就是可惜要凋谢了。”
“四月兰?”
“你不知道?”温婉眨了下眼,却也没多问,自顾自解释道,“四月兰可以追溯道数十载以前,四月兰对生存条件没什么特殊要求,但主要是难求。”
“平常植物或许可以取下任意一个部位再继续养殖新的,但四月兰不行。”
“莫说种子了,四月兰一般都只能去悬崖峭壁去找,而且还不一定有。”
说着,似是感叹,“真是没想到,这知府府邸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四月兰修生养性极佳,它可以用作药物,也可以摆放在屋内,它的香味可是极其有助于气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