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来人和温负差不多的年龄,可此人面上却多了份威严,“三王爷这就误会老夫了,老夫只是觉得你们现在都安然无恙,这温二所幸也没犯下大错。”
“一家人嘛,还是要以和为贵。”
说着,林嘉路脸上露出了笑。
只是那张脸看起来太多严肃,以至于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稀奇古怪。
“右相,老夫看你是老糊涂了!”桌对面的人很快接过话,“一家人,一家人会设计陷害自己的长姐?索性三王爷此次遇到的人是三王妃,若是遇到了其他人,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
碍于帝后,在场的人除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敢发言,其余人都只是默契的交接眼神,默默低语几声。
可尽管如此,温负也觉得脸上仿佛被当众打了几十掌。
身下的手紧了又紧,在御花园被温予柠威胁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被自己从小养在身边的人坏事。
“啪——”
越是这样想,心中越是气愤。
“蠢货!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女儿?!你是要毁了我们温家吗?”
温负这一掌下去可以说是没收一点力道,温婉精致的小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边的血迹也顺着留下。
所幸简清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温婉,才让她没有摔倒在地。
简清悠心疼的望向浑身颤抖的温婉,“温大人,就算婉婉做错了事,您作为父亲也不该如此使用暴力。”
温婉低眉咬住下唇,果然,她就说林嘉路怎么会平白无故站出来。
明面上是在替自己说话,可话里却是拐着弯儿的给自己挖坑。
这一遭,明显是他们合伙给她下局!
简俞白,温予柠,她还真是小瞧她们了。
看来她之前给的剂量还是太轻了,否则,简俞白怎么可能恢复?!
至于温予柠……
温婉抬眸望向满脸担忧,但眼底却满是看好戏的人身上。
这个人,不是“温予柠”,绝不是!
“温予柠”永远不会露出这种神情,那个傻瓜怎么可能会这样?!
可是,那真正的“温予柠”又去哪了?面前之人又到底是谁?
这样想着,温婉却下意识的抵触简清悠的触碰,甚至上手推开来人。
简清悠察觉女人的动作,却误会成了是温婉倔强,不愿拉连累自己。
眼底柔情浮现,男人再次出声:“婉婉,清哥哥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出事。”
“父皇、母后,”简俞白侧身上前跪下,“婉小姐就因为予柠曾经救过大王兄,便心生嫉妒陷害长姐。我作为男子关系不大,但予柠可是女子,女子名节有多重要母后应当比儿臣更清楚才对。”
“就是,就是,父皇、母后平常你们可是教导我们要相亲相爱,怎么现在到了三弟妹这儿就功过相抵了?”
简晞有一搭没一搭在一旁搭话。
【温予柠,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上去?】
“别急别急,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温予柠不着痕迹悄悄往嘴里丢了个里脊肉,边故作可怜的擦了擦脸上默默留下的泪水,边趁着空隙咽了下去。
【温婉虽然设计了三皇子,但到底没有涉及性命,再加之简清悠的担保,帝皇定然不可能从重处理。】温芩声音带了些急切,【你不趁他们现在心虚上去处理温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是说简俞白说破了嘴都惩罚不了的人,我上去说几句就有用了吗?”
【为什么没用?】
“温芩,我知晓你急,但你急也没用。”温予柠叹了口气,“是,或许我现在上去是可以给温婉定罪,但是这会要了她的命吗?不会。这反而只会让皇上皇后觉得你也是个心思不纯之人。”
【所以你还要留着温婉。】
“别急啊,只要咱们站稳了脚跟,你还担心温婉不会急得露出马脚吗?”温予柠淡淡笑了出来,“到时候或许都不用你出手,她自己便可以给自己作个大死出来。”
“……”
“父皇、母后,”明知此次是简俞白设的局,可到底对上温婉他还是心软了,简清悠与之一同跪下,“婉儿此次都是因为儿臣,是儿臣的疏忽,这才让误会发生。”
简俞白心底冷笑,一年过去了大王兄还真是一点没变,“王兄此时都还觉得只是误会吗?”
“够了!”皇帝重重搁下酒杯,“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还有没有母后?!”
“本宫话都没说完呢,一个二个的急什么?”相较于皇帝的怒吼,皇后就从容多了,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无奈,“不过清悠,你如今能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本宫很是欣慰。”
“但有错就要罚。”
雁展仪虽然上了年纪,可脸上却丝毫不
见皱褶,反而被岁月打磨的愈发温柔。
“作为世家女却善妒、德行有亏,陷害皇子不说,竟下手毒害与自己血脉相通的长姐。”
“但所幸没有危害其性命,所以功过相抵后,温婉将不再是温家女儿,贬为庶民。”
第41章
“皇后娘娘,使不得啊。”
温负想都没想便慌忙跪下,重重朝下磕了个头。
“温婉虽然不是我温家的亲生骨肉,但我和她娘却是将她视如己出,一生的心血都花在了她身上。”
何意浓虽然气愤地上的人陷害自己亲手女儿,但的确如温负所言,温家的一切都指望温婉,如果温婉和温家分开,那么他们之前下的局就白废了。
虽这样想,她却还是下意识撩眼望向上方座位上的人,却恰好撞进那双深邃的眸子。
明明已经嫁人,可女孩身上依旧是属于少女的明媚,尤其是那一身樱色纱裙,将女孩本就清纯淡雅的面色显得动人心弦。
何意浓便是在这时对上了温予柠的目光,对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
那双眼眸静如深潭,就像是早已预料到对方的举动,却还是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瞧着对方,叫人不敢直视。
很久以前,何意浓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也在现实中无数次望见了这种晦涩难懂的眼神。
但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这种眼神似乎都来自于同一人,都来自于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温予柠从温负一开始为温婉求情便饶有兴趣望向了何意浓。
依照何意浓柔弱的性子,温予柠笃定了她一定会上前配合温负为温婉求情。
可令她意外的是,那个刚准备起身的女人就这样望了她一眼,随后就直直的坐了回去。
“还真是令人意外。”
【母,】温芩垂下眸,喃喃自语,【何意浓为什么……】
“心虚吧。”
温予柠移开视线,重新望向道路中央。
似是没想到何意浓没有站出来,温负每次都装作不经意的撇向座位上的人。
只可惜每一个眼色都变成了白用功,何意浓望都不曾望向自己,反而执着的望着前方的温予柠。
呵,妇人之仁!
温负当然清楚自己这个夫人在想什么。
就因为一个温予柠,一个名门闺秀竟然都忘了甚至胆敢忤逆自己的丈夫!
“母后,”简清悠见温负不语,只好自己看向平日里最宠爱温婉的雁展仪,“婉婉从小娇养长大,如今坊间因为温家女儿一事已闹的沸沸扬扬,您现在除去她温家小姐的身份,是要了她的命啊。”
“娘娘,温婉年少无知,但罪不至此。”温负见简清悠出声,连忙受意附和,“求皇上皇后开恩。”
“开恩?”
简雍视线扫过一言不发,低着头的温婉。
“子不教父之过,温婉如今酿下的过错你这个父亲也难逃其究。”
“皇后只是除去温婉温家小姐的身份已是从轻处理,怎么,还有人觉得不满?”
雁展仪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只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
“清儿,本宫知晓你与温婉最是要好,可你更是我大胤朝的大皇子,是白儿与晞禾的大王兄,更应该竖起大哥的榜样。”
“可你现在是在作甚?老三此次遇到的是予柠,那若遇到的不是予柠,而是有心之人又该如何?你可想过?”
“母后,”简清悠一噎,“我……”
“平日里父皇最看好的便是你,可你如今竟然因为儿女情长就将他人性命随意处置。”
“父皇很是失望。”
简清悠心下一动,微不可查的和温婉拉开距离:“父皇,儿臣绝无包庇他人的意思,只是想父王念在温婉平日里救过数条人命的份上,网开一面。”
简雍皱眉,不等他开口,跪坐在地上的人便已经认了下来。
“今日种种一切都是臣女的过错,大王爷的恩情臣女铭记在心。”
“温婉感谢父亲母亲十九年来的养育之恩,原谅女儿不孝,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