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姑娘喝完,连忙问道:“可还要?”
贺明瑶轻轻摇了下头,她喉间的灼热感好多了,虽然还难受却也不是再喝水就能缓解的了,她唇瓣张开一点,用气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胧玉将茶盏送回桌上,闻言动作一顿,回身问道:“姑娘不记得了?”
贺明瑶凝神想了下,她印象里只有去公主府参加宴席的记忆,再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试着往后回忆,只觉脑中一阵刺痛。
胧玉赶紧劝道:“姑娘快别想了,不记得便不记得,没什么大事,醒了便好。”
她解释道:“姑娘喝醉了酒。”
贺明瑶疑惑:“醉酒?”
胧玉点头道:“那酒原本是要送去给长公主的,结果下人弄混了,送到了姑娘跟前,姑娘一时不察,喝完便醉倒了。”
贺明瑶听了她的话,不由笑了下:“姑姑要笑话我了。”
几句话的功
夫,府医就到了。
贺明瑶瞧见进来的人,表情愣了愣,来的人不是国公府的府医,而是位女大夫,她认识,对方是姑姑养的人。
她朝四下望去,这才发现这儿不是她的寝室,所以自己醉酒后便留在公主府了?
正想着,腕间一凉,公主府的大夫正在为她把脉。
片刻后,对方道:“已经无碍了。”
胧玉狠狠松了口气,又问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
贺明瑶能听见屋外胧玉的声音,却听不清胧玉说了什么,她本就精神不济,眼下倦意重新涌了上来,眼帘阖上,飞快陷入了昏暗。
等再次醒过来,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贺明瑶缓缓睁开眼,身上依旧难受,不过比起之前要好上许多,起码脑中不是昏沉沉一片了。
她唤了丫鬟来,勉强洗漱了番,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再倚回床上时脸色都白了几分。
胧玉宽慰道:“许大夫说,姑娘休养几日就能恢复过来了。”
贺明瑶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几日?”
“一天一夜,宴会是前日的事。”
贺明瑶闻言点了点头,她还记得自己在公主府,上回醒的时候是半夜,这会儿已经能见到窗外的日光了。
她问道:“爹爹知道吗?”
胧玉回道:“长公主亲自去告诉的国公爷,姑娘睡着时,国公爷已经来瞧过两回了。”
贺明瑶微微有些诧异,爹爹来了两回?她只是喝醉了酒多睡了会儿,爹爹不至于这么担心,何况她是在公主府醉倒的,又不是别处。
她努力回忆了一番,半点醉酒的记忆都没有,怎么样都想不起来,但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是在后园,可姑姑是在前面宴席上。
她拧着眉不解道:“下人怎么会送错杯子?”
胧玉表情微不可查地僵了下,她按照长公主告诉她的说辞慢慢解释道:“那侍女家中出了些事,当值时心不在焉,事发后已经被长公主赶出去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到姑娘中药之后的事,当时她守在小楼外,隔着半扇门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可动静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到姑娘娇喘,十七皇叔闷哼,僵在门外半点不敢闯进去,甚至在长公主赶到时还特意出声提醒。
事后,长公主将她叫去,不许她同姑娘透露半个字。
其实即便长公主不说,她也不会向姑娘透露的,姑娘本就不想同十七皇叔再有多余的干系,连镇南王府送来的礼物都收进了库房,姑娘若是忘了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十七皇叔还记得。
胧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当时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随长公主一起进小楼时,十七皇叔衣衫凌乱,就坐在矮榻旁,可连长公主都不敢质问,她便更不敢了。
胧玉下意识朝姑娘唇瓣看去,一天一夜过去,原本红肿不堪的痕迹已经消退了,伤口也已经愈合结痂,瞧不出当日耳鬓厮磨后的半点痕迹。
胧玉勉强安心了些许,姑娘不会察觉到的。
床上,贺明瑶倚着软枕,没有看出胧玉不自然的神色,她神色恹恹,精神不济,身上的酸软乏力感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
她不胜酒力,却也醉过酒,但只是比寻常稍稍多喝一点,一般睡上一觉就好了,绝不会这样浑身酸痛难耐。
她细眉微微蹙着,脑中飞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念头。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长公主到!”
贺明瑶抬头朝外看去,就看到长公主从门外进来,脚步匆匆,显然在听到她醒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她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委屈:“姑姑。”
昌平公主坐在床边的梨木圆凳上,神色关切:“可好些了?”
贺明瑶面对亲近之人的关心并不会撒谎,她撇嘴如实道:“姑姑,身上好难受。”
昌平公主伸手理了理她的衣服,轻声哄道:“没事,养上几日就不难受了,安安这些天就住公主府,姑姑陪你。”
贺明瑶点头,又问道:“那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昌平公主揽过人来,细细宽慰道:“本宫问过府医,很快就能好,安安别担心。”
贺明瑶伏在她怀里,小声问道:“那还有其他人知道我喝醉了吗?”
她觉得太丢脸了,还是不要叫其他人知道的好,只是当时公主府还有宴会,被人知道的可能格外高,她一时有点不能接受在整个京城贵女面前丢脸的事儿。
昌平公主脸色微变,又迅速恢复过来:“放心吧,没人知道,她们都以为你病了。”
贺明瑶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直起身子在自己心口处轻轻拍了拍,如释重负:“那就好。”
昌平公主瞧着她的动作,笑道:“醉酒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便是叫人知道了也不妨事,没人敢说什么。”
贺明瑶心道,是无人敢在公主府说,可回了自己府邸,哪里能不嚼口舌。
她小声嘟哝了一句:“下回再也不喝酒了。”
昌平公主压下心底的丝丝自责,语气慎重地问道:“安安真的半点都不记得了?”
贺明瑶实话实说:“我连喝的是什么酒都忘了,只模糊有些在后园的印象,剩下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昌平公主赶紧道:“想不起来便不想了,省得脑袋又疼。”
贺明瑶深以为然,她也不愿回忆,每次试着去想时,头顶就像有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疼。
昌平公主陪着她待了半晌,直到贺国公来才从屋内出来,留父女二人说话。
贺明瑶低着脑袋:“叫爹爹担心了。”
贺国公:“你没事就好。”
他视线落在闺女脸上细细转了一圈,瞧不见什么异常,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前日长公主来府上时,他险些以为阿瑶出了什么意外,当场碎了一只杯子。
他抚了抚女儿的肩,说道:“快些好起来,别叫你娘亲知道。”
贺明瑶猛地抬头,瞪大眼睛:“娘亲要到京城了吗?”
贺国公略一点头,给了个准话:“至多五日。”
贺明瑶一时有些慌神,心虚写在了脸上,要是让娘亲知道她干的蠢事,一定会被训的。
贺国公失笑:“足够好起来了。”
贺明瑶这才慢慢镇定下来,她又不是真的生了什么重病,酒早就醒了,只不过身上还酸涩难耐罢了,大不了到时候进宫躲两日。
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娘亲还是早些回来吧。”
贺国公忍不住揉了揉她脑袋。
看完女儿后,贺国公没待多久,这儿毕竟是公主府,他身份特殊又同昌平公主有亲缘关系,叫有心之人知道后,恐生事端。
告辞前,贺国公还是多说了一句:“麻烦公主替臣照顾好阿瑶。”
昌平公主点头应下:“本宫会照顾好的。”
寝室内,贺明瑶正忧心忡忡地问道:“胧玉你说,爹爹知道了,宫里是不是就都知道了?”
胧玉诧异道:“国公爷又不会进宫去说。”
贺明瑶摇头道:“可爹爹一连几次来公主府本就不正常,无论哪个皇子多嘴一问不就知道缘由了么。”
她说完,幽幽叹了口气,瞒住不叫人知道大约是行不通了。
她道:“我身上难受,不想见人,谁来也不见。”
胧玉点头:“奴婢尽量拦着。”
第55章
话虽如此,但皇子们真来,胧玉也拦不住。
贺明瑶低声许愿:“希望最近几位皇子的课业多些,最好分身乏术。”
然而愿望就是用来落空的,她醒过来后的第二天,裴思谦就来了,也不知对方从哪里打听的,精准知道了她卧床不起的原因。
裴思谦啧啧道:“怎么这么不当心。”
贺明瑶没反驳,只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裴思谦抿了抿嘴,当即改口道:“那婢女做事也太不用心了,连累阿瑶你难受一场,真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