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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误我_桃花应我【完结】(22)

  直至卫怜再次沉沉睡去,他掖好被角,抿紧了唇,心底忽然掠过一丝悔意。

  卫琢俯下身,凝望着妹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轻抚她的鬓发,声音压得极轻:“我并非是存心想吓唬小妹。”

  可终究……还是吓到了。

  ——

  章侍医夜里赶来为卫怜诊脉,开了褪热安神的汤药。

  见卫琢事事亲力亲为,他微垂着头,低声劝道:“殿下连日操劳,也早些歇息才是。”

  卫琢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请他移步外殿。

  落座后,卫琢细致问起陆宴祈的腿伤。

  “最要紧的是腿骨错位,”章侍医回道:“虽已尽力牵引,日后也怕难再骑射。至于脊柱或颅脑有无损伤,还须细加观察。”

  卫琢默然片刻,轻声问:“还能行走?”

  章侍医答:“行走或许无碍,但步态会与常人有异。”

  陆宴祈摔下的位置,恰有一片厚实的草堆,他背部平直落地,双腿承受了大部分力道。

  待人走后,卫琢并不急于起身。修长的指节屈起,一下一下敲击着桌案,忽地轻嗤一声。

  运数真好。

  既如此,便暂且……活着吧。

  总归大梁以武立国,倘若是一个身患废疾的男子,恐是再难主祭承嗣。

  更遑论是迎娶公主。

  卫琢眉眼间漾着一抹悠然,忽又难抑兴奋,霍然起身。他绕着满殿流淌的月色,一圈又一圈踱步,脚步轻悄如同游魂。目光流连,缓缓黏附在身后屏风之上。

  卫琢眼尾的笑意愈发深浓,瞳仁黑得纯粹,恍惚倒回到年少时光。

  他眼尾发红,闭了闭目,欲往殿外走,脚步却又顿住,垂眸盯着自己衣袍上绷出的褶皱。

  良久后,他又转过身,抬起骨节分明的手。

  ——

  卫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寝殿里光线昏暗。

  她撑起身子下了榻,找不着鞋,嗓子又干得发苦,只得赤足想去倒杯茶水喝。

  卫怜慢慢走到寝殿门口,月光将屏风照得像一幅朦胧的画卷。

  屏风外面,皇兄正坐在书案后,侧身对着她。光影流淌如梦,朦胧地覆在他霜色的衣袍……及一抹温软的藕粉色上。

  她疑惑地细细看去,忽地愣住了,声音卡在嗓子里。

  披帛旖旖旎旎地一路垂落,就如蛇缠人一般。

  卫怜瞪大了眼睛,望着满地晃动不堪的月光,脑子里嗡的一声,僵在原地。

  第19章 仙郎何处入帘栊4

  卫琢定了定神,整好衣袍,走到殿外唤宫人打来热水净手,这才放轻脚步,回去看卫怜。

  她缩成了一个小鼓包,连脸也埋进被子堆里,只有满头青丝柔柔地散在枕头上。

  卫琢怕她闷着自己,伸手轻扯了下,见卫怜紧闭着眼,脸颊憋得通红,脖子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还难受吗?”他柔声问。

  卫怜没有回答。看她睡得不安稳,卫琢拿起帕子,仔细为她擦去面颊和脖颈的汗,掖好被角离开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卫怜胸脯剧烈起伏几下,蓦地睁开眼,手指死死攥紧了被角。

  她红着眼睛,猛然跳下床,将挂在屏风上的披帛一把扯下。

  ——

  卫怜病着,卫琢照例把公文都搬了过来,还时常亲手喂药,轻易不肯假手于人。

  昏迷了两日的陆宴祈终于醒转,只是双腿伤重,暂且无法动弹。出了这等意外,连素来冷峻的帝王也不禁唏嘘,查明缘由后,特意遣人前去安抚陆氏,并赐下不少奇珍灵药。

  陆父还算镇定,倒是陆母哭了好些日,被人搀扶着跪下谢恩,险些一头栽倒。

  得知陆宴祈性命无虞的时候,卫怜正抱着小狸花坐在床上。她悬着的心稍安两分,没有再向卫琢提起想去探望的事。

  午睡时,狸狸被她松开了,踱着步子走到枕边趴下,小脑袋亲昵地贴着卫怜的鬓发。

  卫琢与狸狸对视了片刻,不知怎的,竟从那毛乎乎的脸上瞥见一抹安逸,甚至……还有两分得意?

  他凑近些,想仔细看看妹妹,几根猫毛便飘到了他的鼻尖。

  看在这猫是妹妹亲自带回来的份上,卫琢含着抹温和笑意,伸手想要把狸狸提下来。谁知狸狸脖子一缩,灵活窜到床榻另一侧,再次紧挨着卫怜卧下了。

  ……他只得收回手。

  卫怜逐渐病愈,精神却一直不大好,连话都比从前说得少。

  卫琢本非优柔寡断之人,此事既成定局,便只能倾力去哄妹妹开心。

  为此他亲手给狸狸设计了猫窝,又命工匠做出来。可狸狸只嗅了嗅,扭身就往地砖上一趴,拿那双竖瞳瞅着他。

  卫琢见状,在心中冷笑一声,越发觉得这猫不识好歹,碍眼得很。

  又过了几日,卫怜和他说,想随卫姹一道出宫游玩。卫琢一怔,疏秀的长眉微微敛起:“……八妹?”

  卫怜面色自若地点点头:“上回八妹妹同我提起纳凉宴,我想去散散心。”

  “可要我

  陪?”他问道。

  她语气一如往常,眨了眨眼:“皇兄去忙吧,不然八妹妹又该不自在了。”

  卫姹不太和卫琢说话,或者说,兄妹里除了卫琮,她几乎谁都不爱搭理。

  卫琢闻言有些无奈,毕竟卫姹从前总欺负她。怎的长大之后,卫怜反倒跟个没事人似的,竟还随着卫姹出去玩,半点儿也不记仇。

  不过比起去探视陆宴祈,区区纳凉宴,倒也不算什么了。

  梳妆的时候,犹春备好了浅粉裙衫。卫怜默默盯了一会儿,自行择出套榴红衣裙。

  她极少穿这般明艳的颜色,裙摆随着步履荡开圈圈涟漪,显得身姿玲珑而纤细。垂珠髻下,是一张妙丽面庞,朱唇恰似窗外当季的枫叶,红得盈盈欲滴。

  卫姹见到卫怜,愣了愣,脱口道:“这才像个公主的样子,从前简直跟要出家了似的。”

  卫怜心上压着事,顾不上羞赧,跟着卫姹去赴宴。

  时值夏秋之交,纳凉宴环湖而设。回廊内侧列着长案软垫,蜿蜒伸入湖心的亭台。荷花将谢而秋桂初发,旖旎的淡香随着淙淙流水,氤氲散开。

  卫怜跪坐到软垫上,数道目光便频频投来。卫姹见状,在一旁凉凉道:“皇姐可瞧见对面亭中那姜公子么?素日说什么一心向道……不沾半分女色……这会儿倒连眼珠子都粘住了。”

  卫怜抬眸匆匆瞥去,见那人生得肥头大耳,胖若小山,吓得连忙收回眼。

  “不沾女子……”被这样的人死死盯着,卫怜也不由苦恼了起来:“当真是向道的缘故么?”

  卫姹杵着下巴笑,和她没说两句,就被两名贵女邀去饮酒,留卫怜独自坐着。

  不多时,沉重脚步声渐近,男子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在下乃中书令之子姜沛,公主可还记得?不如让在下陪公主同游此宴,岂不快哉。”

  卫怜见是他,心中满是不愿,只疏离道:“此处有人了。”

  “八公主吗?我见她方才出去了……”他眼瞧便要坐下。

  卫怜余光忽在廊外瞥见一人,仿佛见了救星似的立即起身:“我去找我朋友……”话未说完,便快步而出。

  另一侧,贺之章刚来,就看见一道娇小身影急匆匆走到跟前,还差点绊倒。他本无要扶的意思,等认出是卫怜,不由愣住了,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儿。

  卫怜嘴唇动了动,贺之章没说什么,陪她往远些的席位走去。半道见姜公子还站在那儿,他轻啧一声:“……挡着光了。”

  “你!”姜公子恼怒至极,一甩袖子:“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他好像是中书令大人的长子……”卫怜小声提醒贺之章。

  贺之章打小就是横着走,这种骑射双废的人向来是瞧不上。他坐下后示意侍者倒酒,目光在她脸颊上停了停:“公主怎么在这儿?”

  卫怜只说是随卫姹来玩,接着便问:“你去看过陆哥哥吗?”

  贺之章所说与卫琢一样。只是他想到了什么,黑玉似的眸微微沉下:“前些日听说,公主不肯见他……是想退婚?”

  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这桩婚事大抵是不了了之了。可贺之章话中隐约带着怪责与不解,让卫怜不知如何解释。

  贺之章看她眼睫轻轻颤动,不禁想起了那场春雨。他在雨幕里调侃,说公主未必配得上陆家,却不想半年过了,局面竟成了这样……

  他正出神,忽听卫怜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陆哥哥吗?”

  闻言,他面色稍稍缓和,但也没答应:“你最好还是过段日子再去。”

  陆宴祈伤得不轻,根本不愿见人。此刻带卫怜过去,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另一重折磨。

  卫怜其实也猜了个七八分,脸上难掩失落,好一会儿才问他:“贺姐姐是已经回长安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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