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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误我_桃花应我【完结】(21)

  卫怜眨了眨眼,滚烫的泪珠滑落下来,声音却克制不住地变得有几分尖锐:“……头一回是醉酒,那后来呢?难道也是喝醉了,才将她带回长安的吗?”

  陆宴祈被问得哑口无话,喉间似有百般难言。他胸膛起伏了两下,几乎是低声下气向她赔罪:“阿怜,我会送走她,也绝不再让你见到她。你若恼我,就打我,骂我,怎样都好。”

  卫怜的确不喜欢阮盈,然而听到这番话,再见他眼尾泛着一抹红,心中反而愈发难受了。

  她尝试挣开手,季匀也在此时眼疾手快上前,再一次拦住陆宴祈,犹春跟着跑上来护住她。

  眼睫被泪水黏成一缕一缕的,卫怜泪眼迷蒙地望向车外人。

  “这香囊……你扔了吧。”

  ——

  从暮春到盛夏不过才几个月,好似卫怜晃了晃神,一切便全都不一样了。

  她从前不想让母妃死,更不愿和二姐姐隔得那般远,可她总是被孤零零剩下来的那一个。这一回是她主动不想要陆宴祈了,心中难过却丝毫不减。

  回到行宫,犹春瞧着卫怜的模样,好几次欲言又止。她最是清楚这桩婚约对于公主的意义,不仅仅是因着那个人,公主更是珍视娘亲最后的心愿,一直攥在掌心不肯放。

  犹春打来热水,绞了帕子敷在卫怜微红的眼睛上,正欲安慰两句,却听她轻声说:“母妃在世时盼着我嫁给陆哥哥,可那是从前了。若她还在……想必也不舍得我为此伤心委屈的,她会理解我。”

  犹春总疑心她是在逞强:“公主当真想通了?”

  卫怜取下帕子,坐直了身子:“我与他之间永远隔着一个盈娘,更莫说还多了个孩子。即使成了婚,彼此心境也与从前再不相同。”

  她曾听说,先帝的三公主在成婚之前,驸马将养的通房侍妾尽数遣散,为免麻烦,甚至逼那怀有身孕的女子堕胎。

  陆宴祈并非这般狠心之人,又或许是对盈娘生出了几许不同,不肯在她面前承认罢了。

  卫怜一直将自己困在这场情意织就而成的幻梦中。

  可这点情意到头来,也丝毫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神圣。

  伤心完后,卫怜努力平复心绪,又借着暑热,给小狸花洗了个澡。

  宫人问起猫儿的名字,卫怜一时未想好,索性就先唤它“狸狸”了。

  行宫的日子转眼又是月余,父皇却丝毫没有要折返长安之意。陆宴祈几次托人送来书信物品,卫怜见了,也只是沉默不语。

  卫琢从江南回来的那日,暮色早早落下。

  漫天云霞酡红如醉,映得眼前这片琼楼玉宇犹如火烧,壮丽灼目,恍若不在人间。

  他静立于庭院中,朝服未褪,肃穆的袍角亦被这晚霞染上几分橙红,面容在光晕下愈发俊美如玉。

  犹春闻声出来相迎。

  卫琢并未急于入内,而是先向她细细问起近日诸事。

  犹春垂首,将青蓬观之事及狸狸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与他听。直至讲到陆宴祈在马上握住卫怜手腕这件事,她飞快抬眼,觑了眼卫琢的神情。

  他轻笑了一声,嗓音却冷淡疏离。

  “我知道了。”

  第18章 仙郎何处入帘栊3

  卫怜再见到贺令仪,是在数日以后的马球赛场上。

  看台人声鼎沸,贺令仪一袭榴红的裙衫,穿过人群挤到她身边,未语先嗔她:“想见公主一面可真不容易……”

  卫怜的确许久未在外头走动了,若非父皇今日大办宴饮,她怕是还不会出门。

  见贺令仪气色明媚,卫怜心中也颇为欢喜。两人在看台挑了处少人的位置坐下,她笑盈盈道:“听闻贺公子这回在雍州立了大功,父皇打算重赏他呢。”

  “公主晚些见了那小子,可千万别这般说,不然他这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了。”

  随着夏日悄然消逝,雪雁带来的阴霾也日渐淡去。贺昭仪那时瞧准了雍州这桩大案,而贺之章也着实争气,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领着一小队人马生擒了重犯。

  随着她的话语,卫怜的目光不由转至赛场。

  场上两队人马酣战正紧,马蹄翻腾着踏起阵阵尘土,郎君们鲜衣怒马,似有挥洒不尽的汗水,当真是一日看尽长安花了。

  十一皇弟卫琮也在场上,只不过他马术略逊一筹,尤其是与陆宴祈对上的两回,明显露了怯。马球场上本无礼让二字,卫怜却也瞧出了陆宴祈的恭敬。他有意无意,避让着本就紧张的卫琮。

  看得正出神,忽然听贺令仪说道:“公主,我的婚事定下来了,是豫州崔氏的崔恒。”

  卫怜先是一愣,也不知她是如何才说动贺昭仪。然而上回与韩叙闹得那般难堪,再谈婚嫁,只怕两人都万万不肯了。

  贺令仪性子直率,说起此事,也并无太多寻常闺阁女子的扭捏。

  直至卫怜问她:“这回总该是你情愿的,是不是?”

  她闻言,晶亮的杏眸微微弯起,颊边这才浮上羞赧的红晕。

  场上赛事接近尾声,陆宴祈那匹马快如离弦之箭,卫怜几乎快要看不清。席间氛围愈发热烈,有人站起身大声喝彩。

  后排女郎兴奋议论着陆宴祈的骑术,连串声响闹得卫怜脑中嗡嗡直响。

  正在此时,那道万众瞩目的身影,竟在一阵剧烈的疾驰中被马匹甩飞出去。

  分明身处喧闹,卫怜却仿佛听见一声闷响。陆宴祈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沉重的破布袋,直直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变故如同一瓢凉水兜头浇下,短暂的死寂过后,有人倒吸凉气,有人吓得惊叫起来。

  卫怜耳畔所有的声音都随之消失。她面色苍白,死死盯住数人蜂拥而

  上将他围住,想也不想拔腿就朝下跑,却被犹春一把拉住。

  “公主别去了!场上人多马杂,御医也来了!”犹春攥住她的胳膊不放,手指忍不住发颤。

  贺令仪性子急,匆匆就要下场查看,瞥见卫怜竟被侍女拦着,不由恼道:“好个胆大的丫头!”

  卫怜心中涌出千百种骇人念头,挣开犹春便随贺令仪冲下去。然而不等她跑近,便见卫琢已迅速赶到,正命御医将人移至别处救治。

  众人惊魂未定地围在一旁,卫怜看见了贺之章难看至极的面色,紧接着,目光死死定在远处那滩刺目的血迹上。

  卫琢正分派宫人去向皇帝与陆父回禀详情,待他转过身,便见卫怜悄无声息地等在他身后,红着眼眶,连声音都在发颤:“皇兄,陆哥哥……如何了?”

  卫怜的腿阵阵发软,甚至不敢去深想,从疾驰的马背直直摔落该有何等凶险。

  ……可他不是自小最善于骑术的吗?

  卫琢盯着卫怜发白的嘴唇,面上不动声色,只带着她向场外行去,又命令宫人清理马场,驱散围聚于此的众人。

  ——

  卫怜被皇兄亲自送回寝殿,从他口中得知陆宴祈性命无虞,伤势主要在腿上,总算勉强止住了眼泪。

  她伏在卫琢怀里,脊背被他轻轻拍着,肩膀一颤一颤地抽噎,心也仿佛被人紧攥住,说不出的难过。

  这一个月来,卫怜刻意疏远他,也的确不再念着成婚的事了。可人非草木,即便心中那份情意当真被抹得一干二净,她与陆宴祈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丝毫不愿他出事。

  “他骑术一向很好的。”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惶惑不安地抓着卫琢的臂膀:“到底……为什么会摔下来?”

  “是马鞍出了点问题。”卫琢斟酌着用词,生怕再吓着她:“马球赛上马速太急,鞍座下方的缝线受不住力,这才松脱了。”

  卫怜面色发白地怔怔听着,仍觉无法置信:“行宫里备用的马具,照理说十分精良,又有专人打理,怎会有这般大的纰漏?”

  卫琢只是将她拥得更紧,手掌在她发间轻缓摩挲,仿佛有耗不尽的耐心。不论卫怜说什么,他的回答始终沉稳如常。

  卫怜没有抬头去看皇兄的神情。缓过神后,她从这温热的怀抱里抽身出来,抬起微红的眼睛:“我想去看看陆哥哥。”

  他沉吟片刻,并未答应也未立刻拒绝,而是温声哄道:“他是男子,如今重伤卧榻,小妹此刻去探望,终究多有不便。待他好些了,我再带你去,可好?”

  卫怜只得勉强点头应下。

  她此刻伏在榻上,哭得久了,鼻子也似堵着什么,只得微微张着嘴呼吸。

  卫琢取来湿帕子,仔细为她擦去泪痕。

  他就这般守在床榻旁,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怜才怀着满腹心事入睡。

  许是受了惊吓,昨夜又在外殿吹了风,卫怜不多时便发起热来,身子在被褥中蜷成一团。

  她睁眼望向卫琢的时候,眸子如同蒙着一层雾气,细眉也微微蹙着。

  照顾妹妹,对卫琢而言是再娴熟不过的事。

  他一面交代宫人去请章侍医,说话间双手轻柔,散开卫怜缠绕的发髻,而后又扶抱起她,温言哄着她咽下几口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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