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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误我_桃花应我【完结】(20)

  琼州可比御苑远多了,帝王出行,沿路车马绵延如长龙。卫怜早做好了颠簸的准备,起初吐过两三回,后面也渐渐习惯了,时不时将脑袋探出车窗,去瞧外头的景致。

  夏日炎炎,御驾才经过云州,卫姹的车夫就中了暑气。偏生待命的人手又被抽走了,一时寻不到顶替的人。

  卫姹正待发作,离得不远的另一辆马车悠悠停下,探出一张素白的脸来。卫怜说话时眨了眨眼,纤长的睫羽如蝶翅轻颤:“八妹妹不如与我同乘……”

  卫姹带着烦闷登上车,才掀开帘,丝丝凉意便扑面而来。只见卫怜车内竟置有两座冰鉴,她人亦清爽无汗,正捧着一卷《四国志》闲读。

  “这是四皇兄送来的?”卫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冰鉴。

  她常与舅舅商议朝堂之事,深知卫琢如今愈发受倚重,犹如光彩渐盛的玉器,即便处处谦让,也悄然遮蔽住了卫璟。

  可他为何独独对卫怜这般上心?

  反观她这嫡公主,卫琢倒总是淡淡的,不远也不近。卫怜既无封号,也无食邑,又有何值得笼络之处……

  卫怜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点了点头,问她可要用些冰镇的瓜果。

  卫姹这会儿凉快下来,又见卫怜探手去冰鉴里取鲜果,语气便也好了两分。对这个姐姐,她向来直言无忌:“七皇姐,中元布施那日,那女子可是来向你要名分了?”

  卫怜端着果盘的手指蓦地收紧,抬眼看向卫姹,登时明白她定然是猜着了。只是她不惯说谎,此刻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

  卫姹见状,方才那点耐心又散了:“你可莫要犯傻,说出去岂非丢了所有公主的脸面,哪有驸马在成婚前便叫那等不入流的女子有了身孕的?若你连这都能忍,我真要瞧不上你了!此事就算闹到父皇跟前,也是他陆氏有悖臣子本分,藐视皇家。”

  卫怜听着她训话,都恍惚自己才像妹妹似的。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沉默片刻,才道:“我晓得的。我已和皇兄说了……想退婚。”

  卫姹反而一愣,颇有些意外地打量她:“难得你竟想得开……此次随行的青年才俊不少,待到有集会,你与我同去。若有入眼的,便去求四皇兄给你做主就是。”

  话中之意十分笃定,仿佛只要卫怜开口,卫琢便能有法子似的。

  这回她也没扭捏,认真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卫姹伸手撩了下耳畔的发,耳坠子跟着晃动起来。

  她也想要探一探,卫琢究竟有多大本事……手又能伸多长。

  第17章 仙郎何处入帘栊2

  行宫依山傍水,卫怜躺在床榻上,鼻尖仿佛能闻到柳枝的清新气味,耳畔也静得只剩蝉鸣。

  然而他们抵达行宫不久,几场瓢泼大雨便冲毁了堤坝。江南水患四起,民间怨声不断。卫琢本在父皇身边协助处理政务,如今更是南下彻查此事去了。

  卫怜原想等他得空再一道去寻薛笺,见状也只得独自去。

  薛笺的师父赫赫有名,打听到她们落脚在青蓬观,卫怜便借着上香之名前去拜访。

  她乘车带着犹春出宫,半路上,才意外地发现季匀跟在后面。

  “你怎的也在琼州?”卫怜疑惑道。

  “四殿下在何处,我便在何处。”季匀答得干脆。

  犹春愕然地望着他:“可四殿下,是去了江南啊……”

  季匀缄口不言。

  卫怜也一头雾水,只好带上他。

  ——

  青蓬观建成已有百年,数人拾级而上,脚下石阶沿着山势铺开,不见半丝青苔。观中冠盖如林,透着几分优哉游哉的出尘之气。

  道人猜到卫怜身份不凡,得知来意,连忙去喊正在后山忙活的薛笺。

  薛笺像只小兔子似的跑过来,欢喜又惊讶地瞪圆了眼。卫怜也未曾想这般快便与她重逢,两个小姑娘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将这座古观逛了半圈。

  女冠们在观中豢养着一只孔雀和不少狸奴,后山田间还种着瓜果。卫怜见薛笺气色红润,愈发庆幸当年没有让她入宫为婢。

  一只狸花猫格外亲近卫怜,油光水滑的尾巴绕着她蹭来蹭去。卫怜忍不住将它抱起,那猫儿便舒服得咕噜噜响。

  直至卫怜随薛笺来到三清殿,见有人正在摇签卜问吉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签很灵的。”薛笺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姐姐可要试试?”

  卫怜心念微动,笑盈盈揉了揉猫儿脑袋,随薛笺去求签。

  殿内降真香氤氲缭绕,竹签在筒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良久,才终于有一支签跳出来。

  卫怜俯身拾起,薛笺已凑过来,顺嘴念道:“明珠沉海,金乌……”刚念一半她就愣了下,住了口。

  宫中所藏道教典籍众多,卫怜也曾读过不少,她记得明珠沉海主凶象,似乎怎么解释都好不到哪儿去。

  “姐姐心中所求是何事?”薛笺问道。

  卫怜默默将签文放回去,声音闷闷的。

  “……姻缘。”

  ——

  卫怜在观中消磨了大半日光阴,临走前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狸花。

  她思量过了,等回行宫,便叫宫人打制一方笼子,日后也好将猫儿带到长安。

  薛笺一路送她至山门外,暮色正温柔地洒落下来。她不经意朝远处望了眼,蓦地怔在原地。

  一道熟悉身影,就立在不远处的石阶旁,笑吟吟看着她。

  一人一马,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

  卫怜环抱着狸花的手臂骤然收紧,心头泛起一阵酸苦,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陆宴祈也是一愣,卫怜往日见到他,脸颊总会染上几分微红,眼角眉梢也随之浮起欢喜。然而此刻她却低着头,脚步未动。

  他不明所以,疑惑地大步上前想迎她,却被一名侍从模样的男子拦在身前。

  “这是何意?”陆宴祈长眉拧起。

  他素来脾性温和,可终究是官家郎君,何曾受过下人如此阻隔。

  季匀只当没听见。

  卫怜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陆宴祈一眼,最终却只字未说,紧攥着裙角登上马车。

  这段时日,她也将盈娘的话反复想了千百遍。总盼着这事不是真的,可那支檀木簪却如针尖细刺,扎得她心绪翻腾,时而涌起妒意,更多的还是恶心作呕。

  她甚至不由自主对着镜子,比较起自己与盈娘的容貌来……分明胸中像是空了一

  处,卫怜却总觉得心脏沉甸甸的,坠得厉害。

  马车驶动起来,犹春担忧地看着她。

  跟随的人仍在阻拦,陆宴祈顾不得许多,上马在后紧追不舍。他急唤了几声公主,不见回应,又去拍车壁:“阿怜!你怎么了?”

  听见车外愈发喧闹不休,卫怜忽地叫停了车驾,声音微不可查地发颤:“你们先退下……我与陆公子有几句话要说。”

  车帘缓缓被掀开,陆宴祈紧盯着端坐在车内的人。见她紧抿着唇,眸光黯淡,脸上的神色头一回让他读不懂。

  以卫怜素日的性子,不该因公事置气至此才是。

  他斟酌片刻,才低声道:“阿怜,去雍州是我父亲的意思,这才将请旨一事暂且耽搁了。你可是为此恼了我?”

  见卫怜似乎没有反应,他嗓音愈发放得软,哄道:“此事是我不对。可我在雍州的这两个月……没有一日不在想着你……”说话间,他把腰间的香囊指给她看,好看的眉眼弯了弯,脸颊上那个酒窝又显露了出来。

  陆宴祈这回是快马加鞭赶到琼州的,雍州此次的差事还算完满,再想到卫怜正在行宫,他丝毫不觉得疲累。

  卫怜的手在袖中紧攥住裙衫,直直盯着他的脸,忽然问道:“阮盈是谁?”

  陆宴祈陡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下一刻却又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几经变幻,阴晴不定。

  她看在眼中,鼻尖一酸,眼圈也热了起来。最后一抹侥幸消失了,就连想自欺欺人也不能。

  望着陆宴祈腰上的香囊,卫怜恍惚地想,自己最为期盼的端阳节早就过了……

  日子再继续往前走,便该是秋冬了。

  卫怜不想再在他面前哭下去,正要放下车帘,手腕却又被他一把握住。

  陆宴祈闭了闭眼,眉间是化不开的沉郁和无奈,嘴唇动了动,哑声道:“……对不住。”

  他无措起来,也不知卫怜究竟知晓了多少,话语间含着压也压不下的愧悔:“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与她……当真只是一时糊涂,绝非存心……”

  卫怜手腕被他紧紧握着,试图挣了挣,紧接着便无端生出一丝不适。仿佛二人肌肤稍一相触,她脑中便如走马观花似的,闪过种种纷乱的画面。

  “是因为醉酒?”她面色发白,想的却是卫琢那时告诉她的话。

  陆宴祈没有否认,咬紧了牙关。

  时至今日,他自己也迷茫不解,为何那夜阮盈会在他帐中……军营中风气不佳,呷妓更是寻常事,然而他素日并非孟浪之人,那夜却鬼使神差似的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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