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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误我_桃花应我【完结】(55)

  卫怜其实抱着一线希望,王素容经营药铺,消息自然比自己灵通,兴许能有法子请到人也未可知。

  谁知王素容听罢,面色微微一沉:“怜娘,你眼下怕是寻不到他了。”

  “这是为何?”卫怜不解。

  她犹豫片刻,低声道:“这话我只私下告诉你,你也莫对旁人讲。沈郎君……约莫是招惹了什么人,好端端的,前些日子忽然摔下了马。”她蹙紧眉头:“沈家人觉得蹊跷,查了几日才发觉那马具竟被人动了手脚。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行事又阴险……”

  卫怜怔怔听着,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了。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好似有人抱着她,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背心,再替她擦去眼泪。那声音低沉柔和,一字一句敲着她的耳朵。

  一切前因,如抽刀断水,愈发湍急地相连成线。

  卫怜嘴唇动了动,哑声吐出一句:“那马具……是松脱?还是……腐坏了?”

  王素容见她神色不对劲,以为是受了惊吓,便不肯再细说下去,忙宽慰道:“你别怕,听说他运气好,伤得不算太重,多是些皮外伤。”

  卫怜却木然坐着,如同一尊泥塑,再没一点声响。

  王素容吓得不轻,生怕她是哪儿不好,连忙唤来犹春,还要请自己铺子的郎中来。

  见犹春进来,卫怜缓缓抬起眼。

  “王姐姐,我没事。”她脸色苍白,勉强说完,任由犹春扶着自己回怡园。

  夏日将尽,合欢花早已凋谢,只余下满树绿浪般的枝叶。再过上月余,便是丹桂飘香的的时节了。

  犹春见卫怜一路低头不语,如往常一般提议道:“这会儿快到日落了,娘子可想去花台透透气?想吃点什么?”

  “不必了。”卫怜眼睫猛地一颤,头偏得更深,甚至不肯朝花台的方向看一眼:“我回卧房就好。”

  等回了房间,犹春望着卫怜苍白的面色,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转身默默去了厨房,想去煮她爱吃的冰糖银耳羹。

  卫怜独自站在了床榻前。

  纱帐上绣着细密的莲花和合纹,一双玉枕紧挨着摆放。即便他不在,她也不曾让人收起来过。

  如同交颈的鸳鸯,相依而卧。

  她的满头青丝,曾在这儿披散成云,如一滩暖融融的春水,再也聚不成形。也曾有过半日光景,赤足踩过书案上那些卷册,她红着脸,低嗔一句“有辱斯文”。

  风晴日暖慵无力。

  是何处来的潮水?如此猛烈,朝她兜头打来,打得她浑身湿透、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

  卫怜猛地弯下腰,剧烈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她眼前发黑,直直栽倒在地。

  ——

  菱州发生的一切,不过隔了一夜,卫琢便知晓了。

  即使撇开失忆一事,卫怜的健康、平安,乃至是否自在,都时刻牵动着他的心。他自然无法放任她独处,任何意外都会令他陷于被动。

  暗卫平日不会现身,若遇上可能威胁到她的事,便会不惜一切护住她。

  承明殿内并未焚香,清风穿过帘拢,窗外修竹也跟着沙沙作响。

  本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卫琢却烦躁地搁下笔。听萧仰禀报军机的时候,甚至罕见地走了神。他强压着性子下定夺:“西市增派的巡卒,让他们卯时前归队,各司原职。”他抬手,指节在案几上敲了敲:“至于宵禁一事,容后再议。”

  萧仰没有退下,反而跪地叩首:“臣听闻绛侯之子向陛下求娶八公主。”

  “那又如何?”卫琢面无表情。

  他长眉紧皱,似是下定决心:“臣斗胆,愿求娶八公主,恳请陛下赐婚。”

  “朕看你是被她关糊涂了。”卫琢闻言冷笑,话语带着刻薄:“是皮痒没被她打够?”

  萧仰一哽,面色也难看,又说了句:“无论如何……臣应当对她负责。”

  “你觉得她在意吗?”卫琢语气冰冷。

  本朝也无这般规矩,何况是公主之尊。他心头不耐:“她既不愿,你又何必强求?省得又要再生枝节。”

  萧仰沉默听着,不曾反驳,心里却不服。毕竟卫琢嘴上这般说,可七公主薨逝至今,后宫却一个妃嫔都没有。说是为先皇守孝,怎么看都更像是为七公主守。

  “若卫姹点头,你再来见朕。”卫琢无心再谈,挥手让萧仰退下。

  殿内安静下来,他拿起从菱州加急送来的信件,看了又看,终是揉着眉心站起身,来回踱步。

  此刻为政事所绊,他无法立刻赶往菱州。纵然是九五之尊,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肩上掣肘颇多,难以得其自由。

  他想提笔写些什么,浓墨被宫人研磨得亮如明镜,仿佛映出那张素白的脸。时而含笑,时而落泪。

  卫琢笔尖悬而不落,定要立刻见到她才能安心。最终那支毫笔被他随意一搁,墨迹沾污了纸面。

  他不是好脾性的君子,但如此难以按捺的焦灼,也与往日大相径庭,一次又一次地不知如何是好。

  季匀静侍在旁,忍不住低声道:“陛下,恕属下直言,为何不……”

  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称呼卫怜。公主?还是夫人、娘娘?然而望着卫琢的脸色,他还是继续说道:“为何不将夫人接入宫中,日夜相伴在陛下身边。”

  卫琢竟然沉默了片刻,才沉声反问他:“你觉得……她在宫里开心?还是在那座宅子里更自在?”

  季匀一时语塞。

  第43章 云雨巫山枉断肠1

  一夜过去,卫怜睁开眼,脸色透着虚弱的白,眼底却微微发红。

  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所致,然而犹春在一旁伺候汤药,悄悄观察着,只觉得卫怜出奇的平静。她捧着药碗小口喝着,对之前的事情,一个字也没再问。

  喝完药,卫怜便失了神一般,连手边的蜜饯也不着急吃,这反常让犹春眼中露出疑惑。她察觉到了,这才抬手拈了两颗,默默送进嘴里。

  等到身子渐好,能够出门了,卫怜居然把衔雪送给了王玉润养。犹春惊诧不已,这猫当初可是卫怜亲自捡回来的,怎的说送人

  就送人了?

  卫怜撩起袖子,露出腕上一道新鲜的抓痕,红通通的,语气似乎有些恼:“衔雪最近总挠我,养不熟似的……”

  犹春忙取了药来给她擦。

  夜里熄灯躺下,卫怜脸颊蹭到枕头,微微发痒。她抬手一摸,是枕头上沾着衔雪的毛,不知何时又悄悄飘了过来。她接着便想到了狸狸,眼眶忽然发热。

  狸狸被她从青蓬观带回去,数次跟着她颠沛流离,安稳的日子屈指可数,如今更不知究竟怎么样了。

  她把脸深深埋入被褥里,悄悄地流泪,不敢出声。

  次日,趁着犹春去厨房的空隙,卫怜关好房门,打开了妆奁。

  她平日的穿戴,无一不是做工材质都极尽精巧之物,甚至比从前做公主时都要好。她格外仔细,在身上藏了不少珠宝发簪,连手臂都套上了两对金钏。

  犹春回来的时候,见卫怜腰上束着以黄金打磨而成的兰花坠,又换了一身深粉色的衣裙。双袖裁得宽大,行走之间,金玉交相闪烁,衬得一张面孔未施脂粉也格外娇美。

  犹春正有些发愣,便见卫怜笑盈盈道:“犹春,去跟车夫说一声,晚点儿我要去甜水巷逛逛,买点小玩意。”

  卫怜难得有这份兴致,犹春暗暗舒了口气,连忙应了,依着她的意思前去安排。

  ——

  老皇帝沉迷奢靡与长生之术,过去两年间,连民间也笼着一层阴霾。

  即便出了长安城,祭天仪式和寻访仙山的事迹也处处皆是,无可避免会加重税赋。更不乏打着“仙药”旗号的歹人四处敛财,实则是拿草木灰混着朱砂糊弄人。日子一久,民间遍地都是装神弄鬼,骗子横行。

  新帝继位后,陆续关闭了部分冗余的庙宇,改作学堂或是粮仓。甜水巷周遭原本也有几座道观,这半年来册陆续拆除,腾出了不少铺位,市集重又热闹起来。

  今日天气不算太热,巷子内外人声嘈杂,小吃铺子也座无虚席。

  卫怜逛得很仔细,买了些吃食和花,脑海里却在反复描画着这一带的路。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卫琢不好糊弄,她也绝无自信,等他再次回来时,自己能装出一切如常的模样继续与他做夫妻。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的。

  许是臂上金钏戴得太多……也或许是卫怜最近又清减了几分,抬手时没留心,金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细小的声响。犹春离得近,听见后不由得一怔,目光投向卫怜宽大的衣袖。

  卫怜心头一跳,只能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两人走进一家成衣铺子。卫怜刚择出一条衣裙在试,忽地“呀”了一声,抬手摸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耳:“犹春,我的耳坠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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