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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珠_脆桃卡里【完结】(42)

  所以,理论上来讲,她认识的人之中,唯一一个与“白象”有关的丹威,也不可能会在。

  小珠的心脏在猝不及防之下震得腾空,又从半空中飘悠悠地晃下来,但落不到实处。

  理智上知道不可能的空虚层层堆叠着,可厄运的预示仍在她太阳穴旁边跳动。

  霍临在她旁边与人社交,他说话的声音渐渐穿透其它噪音落到耳际。

  一群人列队欢迎霍临的到来,霍临今日的穿着也较平时隆重几分。

  黑长大衣上别着一枚胸针,戴着与她相衬的礼帽。

  嘈杂的问候和客套连绵不绝。

  霍临身形高大,目视前方,朝着人群的半张脸上没有一丝微笑,唯有下压的帽檐彰显着一点礼貌。

  小珠微微抬头看他,觉得他并不是在致礼,只是懒得和人有眼神接触,免得心烦而已,因为所有人在他眼中大约都像不值钱的蝼蚁。

  每当这种时刻,她又会升起一点怀疑,霍临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自己会站在他的身侧。

  小珠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脊背挺直了一些,等到发现自己的动作以后,又默默地恢复原状。

  好在无论她做什么,全都没人发现。

  漫长的见面礼节终于结束,东道主请霍临移步草坪,邀他打球。

  小珠也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在无聊到要打哈欠之前提出想出去走走。她身边有霍临的人跟着,东道主也殷勤地拨了几个对这里很熟悉的马仔陪同,要玩什么喝什么,都能及时服务到位。

  马仔很机灵,发现小珠对停在海面上的大船瞥了好几眼,就问她要不要上船看看,小珠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大船停在那里看着气派,但走上去之后似乎也与陆地的房屋没什么区别。小珠在船上爬了几层楼以后,看着阳光下亮得刺眼的海面,有一些后悔,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却在岸边的礁石堆旁看见了一群人。

  其中有一个,变了些样,但还是很熟悉。

  是小珠对着佛寺的钟声许过愿,希望他短命、腐烂、死前一定要痛不欲生的人。

  第33章

  礁石边曾经撞碎过一艘货船,遗落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日光,盯得久了眼睛发酸。

  小珠在灼目的眩晕里想到,理论常会输给意外,相较于人为的努力,命运的优势在于它无法被完全地计算,因此可以见缝插针地带来惊喜。

  小珠站在原地良久,才揉揉眼睛,很随意地问:“那是群什么人?”

  她指着礁石下方,蚂蚁一样背着货物来回走动的人。

  马仔辨认了一下,有点嫌弃地说:“那些是‘船囚’,都是些犯过事或者被老爷厌弃的人,不能再上陆地去,只能在船上当苦力,和奴隶也没什么区别。”

  “奴隶?”,小珠浮起一个浅笑,看起来有点好奇的天真:“我从前在书里看到过,说地中海有一种桨帆船奴隶,每天被铁链锁在甲板上,一直划桨直到死去。他们也是这样吗?”

  马仔听她讲故事,也忍不住笑了:“那倒不是。”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小珠:“您放心,这些人也没那么可怕的,真有问题的早就处死扔海里了。现在还能活着的这些人,以前大多也是有头有脸的,就是跟错老板遭了连累。以后要是能有机会,再打点打点,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呢。”

  “哦,也就是说。”小珠用充满同情心的语气,“那他们以后还有起复的可能?”

  马仔挠挠头:“这不好说,不过依我看,他们现在过得也不错。”

  马仔嘿笑一声,对这位善心大发的贵夫人说:“其实说是奴隶,但船上的生活也没想象的那么糟!只要懂得打点经营,也滋润得很呢。”

  小珠的手心攥紧了。但再继续问下去,对方就必然要起疑。

  小珠“哦”了一声,点点头,收回目光,说对这条船上的画廊感兴趣,于是让几个人陪着,去二楼慢悠悠逛了两个小时。再出来时,那些蚂蚁一样的船囚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到地面上以后小珠才知道,霍临一直在等着她一起吃饭。

  东道主其实安排了宴请,但霍临只让其他一同来港口的工作人员去参加,自己却拒绝了,他另有安排。

  霍临提前包场了一间海边餐厅,以特色的音乐和轻松氛围闻名,还可以定制表演节目,环境也很有特色,像闹市里的热带雨林,两个人可以依偎在野芭蕉的巨叶下共进午餐,很有童话氛围。

  这是他给小珠准备的惊喜之一,结果没有想到一直等到了下午一点,小珠才姗姗来迟。

  小珠走进餐厅,大门直通一条狭窄的甬道,墙壁做成了凹凸不平的形状,仿若崖壁,头顶上方全是各种热带植物仿真叶。穿过所有这些装饰物,才终于看到了霍临。

  霍临坐在桌边翻看一本厚厚的小说,他脱去了外套和领带,只留里面的白短袖,身后纱帘轻拂,附生兰的枝蔓垂到他肩膀上。

  小珠勉强打起精神,坐到了他的对面,玩了一会儿盘子里的刀叉,才抬头跟他说:“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看画太入神,忘了时间。”

  “不想催你,也没必要。”霍临看到她来,就立刻收起了那本厚得可以当砖头的小说,随手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

  篮子里还有很多供客人打发时间的东西,这里并不是一个严肃正经的用餐场合。

  霍临的语气听起来仍然兴致勃勃,仿佛没有等待超过一小时:“接下来的安排很宽松,我们可以在这里用餐到下午三点。”

  小珠想起来了,他把这次出差看作短途旅行,但现在却浪费时间在这里等待。

  霍临略带期待的眼神让小珠感到压力和一点疲倦,于是撇开目光看着桌上的蜡烛。

  她不喜欢霍临自说自话地安排可爱的餐厅,不喜欢霍临没必要地在她身上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

  但她不能对霍临说不喜欢。

  小珠抬起嘴角,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那太好了,我好饿。”

  正好这个时候第一道餐点端了上来,小珠做出大快朵颐的样子,认真投入到食物当中。

  霍临的礼仪和教养都是非常好的,用餐时很少讲话,这给小珠省了很多事,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然让她很有压力。

  好在咀嚼的时候可以无责任地发呆,小珠低着头,脑海里不断复现刚刚看到的,丹威的模样。

  前段时间江席言问过她,以前的房子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整理出来带走的东西,因为不久之后他们就要离开曼德勒到仰光去,再想回来拿就没这么方便了。

  小珠点了几样,把钥匙交给了江席言,江席言就派人去替她取。

  取回来的东西里意外拿错了一样,小珠发现,是她不在的时候,南达学校的玛敏敏老师寄来的信件。

  信中颇为忧虑地说到,南达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上课时经常突然哭泣,怎么询问她都不回答,又周折问了南达亲近的几个朋友才知道,有传言说南达的父亲得了重病,又有传言说是失踪了,总之情况很差,让南达非常的担心,所以整天在学校闷闷不乐。

  信中还问及南达的母亲为什么最近也没有到学校里来探望,南达现在很需要亲人的陪伴,如果有母亲在的话会好很多。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衷心地祝愿南达和她的父亲能够一帆风顺。

  小珠当时看完这封充满揪心而担忧的信,高兴得差点大笑出声。

  她期待丹威能立刻生满烂疮,惨死在病床上,而且还想到了,到时候南达的处境会有一点麻烦,丹威的妻子肯定容不下南达。

  但那也不要紧,小珠会把玛温的房子、霍临之前给她的那张银行卡,还有协议里承诺给她的报酬全部转移给南达,有了这些财产,足够南达富裕地生活下去。

  小珠又担心,南达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突然拥有这样一大笔钱以后会变得鲁莽风流,所以想到了慈善总会,计划等丹威一死,就把南达送到这里来约束。

  而且小珠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还了解到了信托基金的概念,到时候她要借助霍临的力量,寻找一位可靠的律师,帮南达设立一个基金账户,让南达必须规矩行事,无法肆意地消耗这笔财富。

  这些计划在她脑海里已经反复上演了多次,每一次预演都能够让小珠感到满足。直到那天在杜安莲的家里,听说了药品注射的真相。

  当小珠豁出一切地追问玛温的下落时,丹威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吃了一点药,就死了”,遮盖了他杀人的行径、令人作呕的下药的目的、玛温死前的痛苦。

  玛温是怀着他的孩子跟着他出海的,他把玛温当成一个玩具,在无人性的公海上扯碎了。

  明白了这些以后,小珠再也无法从原本那个简单的计划中感到快乐了。

  她甚至有点不希望丹威那么快死掉,如果丹威就那样轻松地病死,她的仇恨还能寄托到哪里去呢?

  小珠每天都在油锅上煎熬,但又不能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心事,也不能去任何地方问丹威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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