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很安静的过道里,小珠才忽然明白过来。
霍临指的应该是,很久之前,她刚接受成为白秀瑾的训练时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在这里,你就是白秀瑾。”
她以为那只是用来安抚的随口之言,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小珠手心蜷缩,有种冲动从喉咙涌出来,但又被更深地压抑住,堵在原处,不上不下。
霍临用一纸协议让她成为了白秀瑾,又用一场“婚礼”让白秀瑾变成小珠。
霍临对待那位白小姐,和对待她如出一辙,随意地翻云覆雨,他有凭借心意肆意妄为的权利。
小珠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为那位白小姐辩护,但仍然第一反应是为她感到森然。
然而紧接着从心腔里石油一样冒出来的庆幸,也同样真实。
即便她尝试用理智和道德去拦截,也仍然阻止不了自己产生卑劣的愉悦。
她庆幸,霍临对她好像真有一点温度确切的情意。
为了这点情意,霍临留住她的名字,就像是抢救回一丝她的魂魄。
能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她的名字,她竟然为此感到些微的幸福。
可她会感到幸福这件事,同时也使她痛苦。
小珠换回寻常的礼服,又回到宴会上,霍临也换回西装。
从那个典礼之后,霍临已过了明路,在任何人面前看见小珠,都笑意盈盈,向她伸手或举杯,正大光明叫她小珠。
小珠脖颈和血管不自觉地烧热,转过身背对着他。
杜安莲瞅着她,眼神戏谑。
“讲句老实话哦,新婚夫妻我也看过不少,像你们这样脸上都写着吃煞伊的没几个!你们轧朋友时也这样?到现在也好几年了,怎么不腻的。”
小珠没法儿讨论这个,笑了笑转开话题:“又拿我打趣。对了,上回跟您说的妙论那个事情好像有眉目了,您到时候要帮我多上心。”
杜安莲瞪了她一会儿,仰天长叹:“阿萨里,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今天过生辰,还又办了一次婚礼,你倒有心思跟我讲这些!”
杜安莲这话倒是没说错,小珠今天是毋庸置疑的主角。敬酒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霍临替她挡了不少,但小珠仍然有点微醺。
不过宴会终了时,有人比她更醉。
小戴摇摇晃晃,双腿走路直打撇,要不是衣领被黎娟拎着,早就已经溜到地上去。
他面颊通红,对着小珠和霍临连说了三个好字,又说:“等回了国内,一定要办一场比今天更盛大的、正式的、真正的!到时候我要来给你们唱颂歌。”
黎娟拽着他,面色冷静,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有点歪斜,她把说胡话的小戴塞进车里,然后对着小珠看了好一会儿,居然也对她说了一句“百年好合”。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和霍临是什么情况。
司机把这两个醉透了的人收进另一辆车,小珠看着他们从车窗里挥着手走远,才有点后怕地收回目光。
这两个人,喝醉了以后什么都说得出口,还好没有在公众场合乱开口。
她回过头,看见霍临站在车的另一边,隔着一个车身的距离看着她。
小珠抿抿唇,拉开车门,和霍临同步坐进了车里。
车厢范围有限,两个人一坐进来,莫名就显得拥挤。
霍临长腿挨着小珠的裙摆,抓住了她的手握在自己膝头,又碰了碰她的脸,好像很珍惜的样子,说:“有点热。喝了多少,难受吗?”
小珠摇头,她觉得自己没有喝醉,但事实是酒精让她控制肢体的神经有一点麻木,失去方向和空间感。
她想从车座上拿水喝,霍临抓着她的手不放,好像两个人的手还被金线缠在一起似的,他的手被她带着一起去拿瓶装水。
但小珠手伸到一半又不想喝了,原地把手放下,不小心撩起了自己的裙摆,让霍临的手背贴上了她的大.腿,并且缓慢地往上游移。
霍临的双眼倏地瞪了起来,立刻拉起了挡板,手从她裙子里收回来,规矩地放在座位上。
他紧张地小声训斥小珠:“干什么,现在还在车里。”
小珠疑惑,霍临的态度像是她故意拉着他的手要摸她,但是她并没有这么想。
小珠现在思索也很费劲,有点懒于解释,没有说话,往霍临的方向靠过来,几乎要
抵着他的鼻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趴下.身子,蜷缩着靠在了他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衣服里挡住外面的光线。
霍临身上有暖而温和的香气,高度、硬度都很合适,她靠在霍临身上时,会产生一些她并不期待会有的安全感。
小珠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意识清醒时,霍临的手心扶在她背上,帮助她更稳定地睡在他腿上。
小珠其实已经清醒了,但是弯着身子侧睡的姿势保持太久,血液流动不畅,双腿有点发酸,下车的时候歪了一下,人看着就要往地上坐。
霍临大步迈过来拽住了她,拉紧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让她靠在他身上。
小珠仰脸看他,额头蹭到他的下巴,她其实已经可以自己走,但是她没有说,顺水推舟地装作醉得昏昏。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霍临搂着,整个地贴在他怀里,手也牵在了一起。
从停车场去电梯的路上,霍临都有意识地拉着西装外套挡住小珠,一直到进了楼层专属的电梯才放下来。
小珠看到电梯墙壁的倒影里,自己很不像样子地歪在霍临身上,简直像是离开他就不能活的样子,但霍临什么也没说,也没再教训她不讲规矩。
她把头靠在霍临肩上,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密密地抱住他。
霍临的身体很热,一直站得笔直,电梯叮的一声停了,霍临立刻搂紧她往外走,步伐仿佛有点着急。
公寓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刚离开宴会,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人回来。
小珠像只停留在他手臂上的蝴蝶,紧紧依附着他进了门,接着被霍临很迅速但不很重地按在了墙上。
在电梯里小珠一直在抱紧他,但在门里情势却反了过来。
霍临抬着她的下巴,从上往下地看她,好像在确认她是谁,又好像是在给她留出仔细打量他的机会。
窗前轻纱拂动,室内光线并不很明锐,小珠看着他,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柔和,柔和得有些模糊。
不像是那个算无遗漏的霍临,也不像是那个发号施令的霍临,而像是一个她想象出来的,纯情的,冲动的,对她非常渴求的霍临。
“霍临。”她忽然又叫了这个名字,霍临抬眼看她。
她安静了一会儿,说:“有点凉。”
霍临看向她身后的墙壁,伸出手垫在她腰后,把她和墙壁隔开,拖着她往上抬,和她接了一个很深很长的吻。
小珠长得很纤细,脊背薄又笔挺,天生带有一种隐秘的色彩,引.诱人去摧折,霍临按在她身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小珠受不住似的轻哼一声,抬起双手搂住了霍临的脖子,霍临又立刻松了手。
他们不知道怎样厮混的,纠缠在一起上了楼梯,跌跌撞撞走进霍临的房间,一直退到床边,小珠重心不稳,倒在了他的床上,直到这时才放开一直圈在他脖子上的双手。
霍临单手撑在她脸侧,还要去拉她的手,想要放回自己的后颈上。
小珠拒绝,抵抗了几下,就被霍临扣住了两只手的手腕,推在头顶按住。
甚至行云流水地抽.出自己的腰带,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
小珠脸颊靠着自己的上臂轻轻呼吸,胸口起伏,她看着霍临。
原来霍临也喝醉了,之前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霍临的亲吻从她颈边一直往下流连,礼服裙本来很贴身,被他弄得散开了,从锁骨到大半胸口都裸.露着,肩带细细地垂落。
霍临停下了,抬起身子,垂眼看她。
他看着那里,但又并不急于动手,小珠反而被盯得燥热,不自觉地想要躲开他,把双手缩下来试图挡住,然而动作间一捧一夹,反倒使得弧度更显眼。
霍临的胯骨顶着她,反应很大。
小珠双手推了他一下,好像想挡住他,但态度很不坚决,手指蜷起来,用很细弱的声音说:“帮我解开呀。”
霍临呼吸很沉,深黑的眸子审视着她,仿佛在怀疑她的语焉不详是出自故意。
解开她?解开哪里,手腕上的结,还是别的地方。
他不说话,小珠继续向他央告,眼角眉梢却没有一点可怜,流淌着这段时间滋养出来的媚气。
霍临总算扯松了绑住她手腕的皮带。
小珠的手心从他肩头滑到鼓起的肌肉,又顺着小臂曲折的角度垂下,落到自己的胸前。
她盯着他的眼睛,手指尖沿着肚腹中线,往上摸,把束腰上面的纽扣,一粒一粒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