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对她生出了怀疑,且不会那么轻易被她糊弄过去。
也对,他要是能那么轻易被人蒙骗,又岂能年纪轻轻就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
祖父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她不能让谢谌厌弃自己。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翌日。
宋蕴枝醒来,习惯地看了一眼谢谌卧睡的地方,她拧眉盯着他的枕头看了好半晌,突然觉得,自从嫁给谢谌之后,几次干点坏事都被他逮个正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克自己,她叹了口气。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不了日后换点别的方法干坏事好了。
用过早膳之后,只见施嬷嬷一脸喜气地进来,“夫人,昨天姑爷请的御医去给五姑娘瞧了,说是五姑娘的身子虽然虚得厉害,但是只要这几年慢慢调养,日后也能好起来,不会动不动就生病了!”
这个消息让宋蕴枝的脸上露出笑,她瞬间抛却谢谌的事情,起身吩咐道:“去让管事的准备好马车,我现在就要回一趟宋家!”
很快,谢府的马车停在了宋家的角门,宋蕴枝下了马车直奔傅婉的院子去。
宋仪安正半靠在床边喝药,突然听见自家姐姐的声音传来:“娘,芃芃怎么样了?”
她咽下红玉喂到口中的最后一口药汁,惊喜地抬头往外面看去,正好看见穿着锦缎的宋蕴枝走了进来,“姐姐!”
宋蕴枝见了宋仪安,想到以后她的芃芃能好起来,眼圈瞬间就红了,但是很快又把眼角的酸涩给逼了回去。
她在床边坐下,拿出帕子替宋仪安擦了擦唇角沾到的药汁,语气温柔道:“施嬷嬷已经与我说了,你听那位御医的话,好好养好身子,过不了几年,就能好全了。”
宋仪安自小身子孱弱,没想到还能有好的一天,昨日那御医说完之后,她还有些不相信,以为是在做梦,从前那些给她看病的大夫,多是摇头。
后来她也渐渐的接受自己可能会早夭的事实,从来没奢望过能有好起来的一天。
“姐姐,谢谢你,芃芃很高兴,能够成为姐姐的妹妹。”她趁着宋蕴枝给她擦拭的时候,抬手抱着对方,将头枕在了她的肩上蹭了蹭。
宋蕴枝心里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姐姐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有事,幸好我们的芃芃运气好,连老天也舍不得你离开我们。”
一旁的傅婉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笑着道:“芃芃真要谢,也要谢谢你那位姐夫,要不是他,宫里的御医也不可能踏临咱们这里给你看病。”
闻言宋仪安抬头,对上宋蕴枝:“御医是姐夫请的,姐姐定要替我好好姐夫。”
提到谢谌,宋蕴枝微微垂下眼睫,她知道御医的事情,多亏了他才能请到,他帮了她这样一个大忙,她理应要好好谢谢对方。
可是昨夜他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就怕他心里对她生出了芥蒂,从此对她的接近有了防备,她就算是想要谢他,估计对方都不会给她机会了。
做娘的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傅婉看出了她的为难,于是将她拉到了一边,小声问她:“般般,可是你和女婿之间有什么事?”
宋蕴枝不想把昨日的事情告诉傅婉,免得徒惹烦忧,便道:“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谢他,他不缺金银,也不缺吃穿,倒是让女儿有些难办。”
闻言傅婉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番,最后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突然问她:“你老实与娘说,女婿和你是不是至今还未圆房?”
上次见到女儿的时候,她想着女儿成婚的时间不长,所以没有问起这件事,但是如今算来,女儿和谢家三郎成亲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
两个月都没有圆房,定然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出了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了谁的身上?
面对娘亲的询问,宋蕴枝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有,谢谌每晚回来得都很晚,等他回房时,我都睡着了......”
看着揪着衣角的女儿,一脸天真的女儿,傅婉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就像从前一般,耐心道:“娘知道你一向睡得早,但若是你一直不与女婿圆房,外面的风言风语可是会杀人的,他们不会觉得是女婿的问题,只会觉得是你不得夫君喜欢,惹了夫君的厌弃,才会让自己的丈夫不愿意碰你,听娘的话,不管如何,只有与女婿圆房,你们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谢府的下人管得严,自然没有人敢在背后嚼舌根,但是府上的那些主子,尤其是大房的人,自然是偷偷在看她的笑话。
这些她都知道。
甚至在早上去老夫人院子请安的时候,林氏和赵氏还暗里笑话她。
如今听到娘亲这般劝她,宋蕴枝抱着她的手,不满地撅了撅嘴,“娘,女儿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最近他公事繁忙,怕也没那个心思。”
公事繁忙只是借口,宋蕴枝觉得谢谌除了心中对她生了疑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心里估计还装有旁人,这种时候他大约是不愿意碰自己的。
傅婉无奈看着撒娇的女儿,想起一个月前让施嬷嬷交给宋蕴枝的东西,她低声问:“我上次让施嬷嬷带给你的东西,你到底看了没?”
时间过了这么久,宋蕴枝早就忘记了,她一脸的茫然:“什么东西?”
半晌,终于想起来了,她轻轻啊了一声,道:“是那天施嬷嬷送完人参带回来的包裹?”
傅婉瞧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打开看过里头是什么东西,她戳了戳宋蕴枝的额头,叹了口气:“我明明交代施嬷嬷特意叮嘱你,那东西大有用处,你这小迷糊怎么没放心上?”
那日宋蕴枝确实没有把施嬷嬷的话放心上,她一心都是宋仪安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东西,这时候被娘亲提起,她顿时有些心虚,为了掩饰心底的心虚,她软着声音问:“娘,你给我的东西我自然没有忘记,只是那段时间一直忙,所以没来得及看。”
傅婉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完全没有重视圆房的事,于是捏了捏她的脸,语气认真道:“那东西虽然素日里用不上,但是你现在的情形,大约是需要用上它。”
说完露出一脸神秘的表情,这表情落在宋蕴枝的眼中,瞬间让她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道:“娘,你可是给了我什么不好的东西?谢谌是刑部侍郎,要是真对他用了,被他发现了,女儿不是要遭殃?”
傅婉没想到宋蕴枝这般能想象,就知道她想歪了,她没好气拍了拍女儿,道:“想哪里去了,不过是件衣裳,娘哪里有那个胆子让你对女婿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只是衣裳啊......
宋蕴枝莫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什么虎狼之物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一件衣裳,也能让她不忍直视。
宋蕴枝带着傅婉的期待出了她的院子,她来宋家是从角门进去的,让下人不必告知其他人,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打算悄悄地走后门。
谁知道才走出院子没多久,就听见前院传来不小的动静。
隐隐听见有浑厚的男声传来,吵吵嚷嚷的,宋仪安需要静养,她不想让前院的事情扰了这边,于是吩咐夏竹:“去瞧瞧怎么回事。”
夏竹应声匆匆离去,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紧张道:“不好了,是金吾卫来拿人!”
宋蕴枝闻言眉心一皱:“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要拿的又是谁?”
夏竹摇头:“他们要捉的人是三少爷,前院已经乱作了一团,那金吾卫领头的人还说了,要是不交出来就在宋家搜人!”
宋蕴枝就知道她这没用的弟弟,迟早会给自己惹出祸事,但是以他的胆子,杀人放火是不敢的。
大约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眼下金吾卫为了拿他要搜家,那可不行!
芃芃还在养病,要是因此受了惊吓导致病情加重,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宋景安。
“走,咱们去前院看看。”她说着就抬腿往前院走去。
此时的前院聚集了一群人,丫鬟婆子或站在廊下或站在角落里看热闹,而金吾卫领头的陈四正在和匆匆赶来的宋老爷说话。
宋老爷曾经在朝中也是有官职的,所以陈四对他倒也有几分客气,“宋老爷,三少爷犯了点事,需要跟我走一趟府衙,还请告知他在哪。”
要是这宋老爷不配合,他也不必顾着对方的面子。
宋老爷闻言脸色不太好,但是面上还是将人给请了进去:“这位大人,还是先进来坐下喝杯茶,不知道我那孙子犯了什么事?”
陈四自然没时间跟他闲聊,只简单道:“三少爷被牵扯进了一桩人命官司中,宋老爷就不要在这里跟我打太极了,还是快些把人叫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瞬间哗然,就连宋老爷也差点跌倒,幸而身边的小厮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