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气之外，倒也不失可爱……
赵今越当时不懂，如今却有些后知后觉，知晓这句诗的含义。
那时觉得钟从姗在无病呻吟，现在想起，他只觉得惭愧。
赵今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筆来，打开笔帽，卧室里响起笔触的沙沙声……
他在扉页下面写下了一句话。
然后轻轻合起书，放在桌边。
最后起身，弯腰将沙发里的女孩抱起，往里面的房间走去，很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
……
第二天是周一，从姗要去医院产檢，所以起得格外早。
之前的产檢，赵今越也陪她去过一两回，只是大多时候，他都在接电话忙公事。
从姗这次没告诉他，打算讓司机送自己过去。
她起床时，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床上。
从姗以为赵今越已经出门了，一只脚刚下地，就听到衣帽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从姗侧头看了一眼，玻璃门里面，有一具挺拔的人影在晃动，这才发现他还在衣帽间里换衣服。
“醒了？”低哑的声音传来。
从姗回了回神，坐在床上揉了下眼，声音有些沙哑，她问他：“你还没走吗？”
今天周一，从姗记得他每周一都有例会，雷打不动。
他應该起床一早去公司开会了。
赵今越却说：“今天陪你去医院产检。”
他记得。
从姗想了想，“其实司机送我去也一样。”
她想说你要是忙的话。
赵今越在里面好半天没说话，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来，他直接走过去催促她：“去洗漱，我去楼下餐厅等你。”
从姗抬起眸，看见英俊挺拔的男人，早在她没睡醒时，就换上了一身灰色西装，现在整个人精神焕发，站在她跟前，她打量了好久，表情一言難尽……
“这是什么表情？”赵今越问她。
从姗摸了摸自己肚子，又摸了摸自己肉眼可见的圆脸，开始認真说道：“赵今越，你说这么英俊帅气，我这么不修边幅，你一个完美主义的人，心里就没有那么一丁点儿嫌弃过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从姗听完，脑袋一下就耷拉下去了。
果然，男人这种生物，信不得信不得。
赵今越见她垂着头，走上前，揉了揉他脑袋，俯身望着她，直言不讳地说：“以前呢，是挺嫌弃的，可是谁讓我倒霉，娶了你……”他顿了下，摊手继续说道：“赵家没有离婚的先例，既然娶了，那就只能認栽了，让我继续倒霉一辈子吧……”
他眉眼带着一丝宠溺的笑。
那“倒霉”两个字，竟然让他说得像是一种幸福感溢了出来似的……
从姗笑得眼睛弯弯，她歪过头，冷哼哼地说：“那你不认栽也没办法了，反正我这辈子就死皮赖脸赖着你，你甩都甩不掉。”
已经是秋天了，窗外树叶微黃，大雁会南迁，京城会迎来一场场大雪，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呱呱坠地……
赵今越有些动容：“我怎么舍得把你甩开？”
他忽然温声说道：“我珍贵的太太，是我一生心之所向，我还要与她一起地老天荒。”
从姗神色一凛，眼睛竟然有些模糊，她一摸眼角，是温热的液体，她声音有些瓮瓮的，“你看那本小说了？”
说完，不等赵今越说话，她又嘟噜了句：“那么拧巴矫情的书，你能看下去，也真是难为你了……”
“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从姗泪目，胡乱擦着流淌下来的眼泪，“哎呀，一大早的腻歪死了……”
过了会儿，她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用笃定的目光告诉他：“……可是赵今越，我很喜欢。”
她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他知道，那是喜悦。
从姗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高高在上的赵今越，目中无人的赵今越，睥睨商界的赵今越，吹毛求疵的赵今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情话。
那是一场美梦吗？
不，那是她一生的欢喜。
第72章 春梦
上午八点,趙今越开车从鳳栖路出发，带从姍去和平医院產檢。
鳳栖路原本距离和平医院车程并不算太远。
因为是早高峰，趙今越怕堵车,从姍在车上不舒服,特地选了一條远一点的,但是不那么堵的路走。
黑色迈巴赫从车库一路驶出,最后顺利拐到凤栖路主干道上。
可是走着走着,趙今越就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
他不动声色,眼睛时不时看向后視鏡里。
从姍在车上百无聊赖，东看看西摸摸。
窗外的梧桐树,叶片开始发黄,风轻轻一吹，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车窗外移动的车流增多,从姍坐了一会儿，觉得腰有些发酸,她将座椅往后调整了一下,稍稍往后靠着,身体总算舒展了一些……
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趙今越此时安静又认真地开着车，薄唇抿成一條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那手指漂亮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轻松地把控着前行的方向。
晨光照在他侧脸，轮廓线条清晰分明,从姗看得有些入迷……
她很久以前就觉得，赵今越长得十分好看。
他的五官挺拔，眉眼英气十足,每一寸比例都恰到好处，挑不出任何瑕疵。
是一眼看上去，就很有辨识度的俊朗大气。
要说从姗当时是见色起意，她也不能否认。
毕竟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呢？
从姗以前见过赵立浓年轻时的照片，他们父子长得很像。
这样一副完美皮相……
想到这里，从姗摸摸肚子，心想小崽你要是个男孩，可得争气一点，要将爸爸的盛世美颜复刻下来才是。
但赵今越没察觉她心里的小九九。
从姗觉得他今天话过分地少，之前两人去医院，赵今越总会有一搭没一搭找她说说话。
忽然，从姗开口叫了他一声：“赵今越。”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着。
从姗手肘撑在车窗前，懒洋洋地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他随口说着。
对赵今越而言。
性别确实无关紧要，孩子嘛，健康就行。
别的都是恩赐。
从姗也清楚，现在有很多渠道可以得知胎儿性别，原本是想听听他什么想法，谁知他并不好奇。
既然他这么说，从姗一时也不那么兴致盎然地想知道了，她说：“……那咱们就到时候开盲盒吧。”
这样也挺好的。
男孩女孩，都是惊喜。
他轻轻“嗯”了一声。
赵今越一路开车，一路都在看后視鏡，和她说话，好像也有些敷衍……
从姗总觉得他哪里不对，问他：“怎么了？”
赵今越回过神来，对上从姗疑惑的目光，他淡淡笑了下：“没什么，前面再有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从姗看了一眼导航：“是呢......”
到医院后，护士直接带着他们往贵宾室走。
里面设备齐全，產科医生早早在里面候着。
见赵今越和从姗进来，医生从儀器前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赵先生，赵太太。”
赵今越象征性点了下头。
医生上前来，引着她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赵太太，您先坐一下。”
医生给她量完血压，又给她抽了两管血。
血液先送去檢验，医生又询问了几句，“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从姗最近感觉还可以，她搖了搖头：“饮食基本正常，可还是总犯困，别的倒没什么……”
“这是正常现象，不用过于担心，注意保持饮食营养，如果您到时是想顺產的话，身体允许的情况下，需要适度运动一些……”
怀孕以来，从姗总是不爱动。
总会觉得身体软绵绵，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
她一直很纠结，没想好生产方式。
偶尔也会在网上看到一些建议。
但都不是特别中肯。
医生看出从姗的纠结：“呃…你们是还没决定好，顺还是剖吗？”
从姗没经验，赵今越更没经验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姗摇了摇头。
赵今越以前多少听过一些，女人生孩子，鬼门关走一趟。
虽然如今医疗水平越来越提高，但他也是平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把握。
从姗受罪，他也不好受。
于是他问：“哪种方式，会更好一些？比如能少遭一点罪？”
问得很幼稚。
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
一听就是没经验的，医生笑了笑：“生产方式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每个妈妈身体素质不同，顺产顺利的话，恢复很快，现在有无痛分娩，开两指就可以注射，但不确定因素会多一些，比如产妇坚持不到开两指，比如羊水污染，再比如生产过程中胎儿出不来，胎心异常等等……剖腹产恢复慢一些，麻药过后，伤口可能会有一些疼，疤痕体质的，还可能会增生留疤……但可控性会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