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总算不会被淹没的太厉害了。
但想长到穿来之前的身高几乎是不可能的,逃荒和刚发展的那几年身体伤得太狠,营养不良和高强度的体力劳作还是影响了她的发育。
穿来前她大约就是十二三岁的时候来的月经,但眼看着快十四了,还是没来。
“定都的事不用提了。”阮响一手支着下巴,随意的同自己的亲信说,“如今定都没有好处。”
定都是件大事,不能像现在一样直接在府衙内办公,得兴修新的官府衙门,会堂也是要建的,一国首府,自然要有首府的气象,百姓才能安心。
如今官吏们都认为青州是个好地方,四通八达,还有航运,税收就是一大笔钱,这笔钱自然要阮响管着,不能交给地方。
但阮响一直没有松口。
“难道阮姐也想定都南边?”有人问,“历朝历代,都是定都南边,如此一来,定都确实要缓缓。”
阮响摇头:“北边。”
众人一惊,既然要定都北边,又不选有海运之便的青州,难不成是要定都在内陆?既没有道路之便,又没有肥沃土地,是不是……稍显的有些局促?
“南边是鱼米之乡。”阮响轻叹了口气,“自古富庶,河运也发达,文风极盛,南官也多于北官数倍。”
“倘若定都南边,又是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经济中心在南边,这是不可能改变的,地理就摆在那里,河运海运甚至气候种植等等,南边相比北边更得天独厚。
如今可还没有什么耐寒的作物种子。
但倘若把行政中心也搬过去,那北边就等于是被彻底放弃了。
只有定都在北方,才会有人才北上,才会有商人愿意花钱居于“天子脚下”,所以不仅不能选南方,甚至不能选青州,首都必须在内陆,才能给北边的内陆城市带去好处。
尤其如今北边的人心还没有弥合。
多少北方汉人,已经自愿成了蛮夷——人都是要前程的。
毕竟都是跟着阮响的老人了,阮响这么一说,亲信就懂了。
“是了,北方文风不盛,正是因为道路难通,普遍穷困,南人买书,五两银子能买一本,北人挣得少,买书的价钱更高,哪里买得起,学得起呢?连商人都不肯往北边来,都以为只有南边有发财的机会。”
“现如今商人也都聚集在青州,说起来钱阳县那边,能分润的好处也实在有限。”
“河运实在艰难啊,冬日要结冰。”
“想冬日也能河运,日日都要凿冰,财力人力,这得花费多少?且还不说能不能成功。”
“铁路……铁路如今能用了吗?!”
众人忽然想起几年前技术工们就在研究火车,此时都充满期望的看向阮响。
阮响:“试运的铁路能用,但也只能经清丰县和五通,途径钱阳,但要再打通到青州的路就十分艰难。”
“试运的铁路也脱轨了几次。”阮响神色平静,“好在如今只是运货,没死两个人。”
众人沉默半晌,他们都对火车寄予厚望,可火车却没有像他们的那样一鸣惊人,运货固然是好,但一次脱轨,损失甚至大于几次运货的收益。
“尤其火车开到一半,总要加煤加水。”阮响,“靠人力加,也耽误了不少功夫。”
“不稳定的东西,不能拿来载人。”
“而且运量也有限。”阮响叹了口气,“不如河运。”
也就是说,如今的火车,还只是个粗糙的半成品,锅炉工要不断铲煤进锅炉,一旦脱轨,车上的人几乎全都得死。
拿来运货其实都有些不划算。
要不是阮响一直投入财力,一直没有斥责,技术工们自己估计都要放弃了,研发困难就算了,实际使用更困难。
好在阮响有自己的煤矿,否则光是煤的花销就格外可怕。
亲信们叹道:“那石油,实在是难以发现,这两年一直听百姓说何处有黑油,可去了以后却找不着地,更别提开采了。”
“深处的咱们没那个本事开采,浅处的……那真是可遇不可求。”
“可无论如何,火车都是要发展的,否则北边实在是难。”有人叹气,“这许多年,北边过得是什么日子?哪怕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年年都有小富之家迁往南边,哪怕是为了孩子将来考官,都得迁,人丁凋零,不是没有缘故的。”
阮响点头:“财政还是先紧着火车那边吧。”
“建船也得加紧,这两样是大头,这艘船要去极东,新船得去南边,抓紧找到橡胶树。”
“至于前往极东,得做好充足的准备。”阮响,“浪费一日就难过一日,不可敷衍,药物得充足,罐头做得如何了?鲜果呢?”
亲信:“罐头加班加点,紧着船工,不仅够,甚至还多了,但鲜果在海上容易腐坏,只能多备些能久放的瓜果,或是蔬菜罐头。”
阮响微微点头:“第一批人……实在艰难,叫他们临走前留下家书吧。”
众人没有说话。
说是家书,实际就是遗书。
此一去,九死一生。
第270章 巨船入海(三)
船建好了,下海了,距离真正的启航日子便也越来越近。
对船长和船工们而言,两年多的培训终于到了验证的时候。
除了掌舵以外,这些在新教育下成长起来的船长船工们,都学到了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知识,光会使用六分仪和星盘就是一道门槛,通过六分仪计算船只在海面与小岛或陆地的距离又是一道门槛。
且还要有专人绘制航路,并且记录气流。
为了给他们增加存活下来的几率,官府恨不得把所有上船的人都培养成全才,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船工,也要学会最基础的急救知识。
官府不仅准备了大量的淡酒和西瓜,也仍然准备了淡水,只是配备了不少砒霜,不过砒霜有专人看管,随船的大夫会在船工们染上寄生虫后给他们配上打虫药。
如今的打虫药就是微量砒霜,草药的作用没有砒霜见效快。
这些淡水在饮用前也要经过过滤和煮沸,不过由于燃料有限,所以也是最后没有淡水补充时的最末选。
就连百姓们都翘首以盼着巨船启航的日子,这艘船实在太大,巨物崇拜重新兴起,几乎日日都有人跑到码头对着远处的巨船遥遥祭拜。
逼得本地官员没有办法,只能在巨船启航前让专人带着百姓参观。
民间的信仰实在纷繁复杂,老百姓是什么都不信,又什么都信。
有用的信,没用的也信,信祖宗,信神仙,信佛祖,自己都分不清各路神仙有什么分别,信动物的也不说,信器物的也多。
婉青跟在大哥身后,一家四兄妹挤在一处,手中拿着从码头长桌前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买到的参观票,这票价极便宜,一张只用两块,这便一家子都来了。
“怎的不搭木板,要搭船过去?”二哥不会水,又在印刷厂找了份日结工,对海边码头的事不甚了了,问出的话引人发笑。
婉青扯扯二哥的衣摆,小声说:“巨船吃水深,停不到码头近处来,从这儿搭木板过去,得多少木头?且不说中间断了还要丢人命,小船运去多好。”
二哥看了眼小妹,他有些讶异:“小妹懂得可真不少。”
婉青小声嘀咕:“常来海边的都知道。”
一艘小船一次只能载十人过去,这十人上了巨船也有人看着,他们只能看和走动,不能伸手触碰船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大哥笑着说:“这船还是小妹亲眼看着造起来的。”
如今他们一家子大哥已然毕业,他于学业上实在没什么造诣,往年在家时虽是当读书人培养的,但只有死记硬背的功夫,因此上了三年学,也只能说是勉强完成了这边最基础的教育。
他自觉不是读书的材料,便在毕业后留校,专誊写试卷用于印刷。
收入不多,但胜在稳定,且学校包吃住,逢年过节也有年礼,养老钱也不必他自己交。
二哥倒是还在读,不过如今在读的是技术学校,学的是怎么造房子。
三哥也没读了,他比大哥还不如,死记硬背都艰难,如今租了个小摊子,卖些自己做的木工玩意,好在如今青州家家日子都不错,当父母的也愿意给孩子买点木雕的小玩意。
婉青年纪最小,也还在读书,她同大哥相似,也是死记硬背更厉害,但脑子要稍稍灵活一些,便预备着明年也考去技术学校,学上一门技术。
“如今可不得了了。”二哥感叹道,“造好这一艘船,多了多少厂子,以后巨船只会多不会少。”
二哥好歹在技术学校读书,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了什么叫产业链,他兴致勃勃地说:“如今不管是铁钉、木板、铁链这些,都交给专门的厂子去造,最后只用在一家厂子里组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