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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废土满级后,穿越荒年当女帝_竹野【完结】(86)

  以文官为主的朝廷上,最不缺的就是党争。

  周无为依附的那一方落败,他也就在四十岁时被“赶”出了临安,从朝堂走向了清丰,随着他的落败,他身后的周家也会渐渐被当地的其他大族蚕食。

  这种衰败是不可能抵挡的。

  得利者永远都有,但没有人永远都是得利者。

  或许再过两三代人,周家的子弟也将沦为贩夫走卒,除非还有人能考上官,带着家族再次站起来。

  新人换旧人,没人会记得旧人是谁。

  周无为就是被遗忘的旧人,哪怕他的子孙中有人能再次靠科举晋身,也很难与他再有什么关系了——以他的资历,几乎没有再次复起的可能。

  中散大夫,实在不怎么值钱。

  尤其他的妻子也只是六品官的女儿,姻亲无法提供给他多少帮助。

  阮响将资料递给马二,她叹道:“做实事的太少,夸夸其谈的太多,人一闲,怎么能不争斗?”

  现在朝廷里的文官都在恶性竞争。

  官位只有那么多,不把对方弄下来,怎么把自己的人安上去呢?

  而皇帝只需要坐在高处观望,文官们互相争斗,自然需要他这个皇帝来“主持公道”,谁能主持,谁的权力就更稳固。

  马二:“说来也怪,我们的女吏倒是不曾为权互相攻讦。”

  阮响笑道:“因为我一开始就给她们划好了竞争的框架。”

  女吏们要升职,靠的是综合评分,包括她们管理的街道有多少人找到工作,高收入的有多少,低收入的有多少,她们能否让老人们得到关怀,孩子们是否都进了扫盲班,文盲率降低了多少。

  阮响定好了框架,她们只需要在这个框架里折腾,只要干得好,自然能往上爬,而不是把别人拉下来自己才能上去。

  但朝廷不是,对文人而言,科举就是一步登天的途径。

  可能不能再往上升,靠的则不是实事,而是自己能不能站对队伍,有没有强大的后援,至于立功——皇帝高兴是立功,皇帝不高兴,他做的再对,也避免不了被清算。

  马二有些奇怪:“为何朝廷就想不到这种法子呢?”

  “朝廷嘛。”阮响笑道,“皇帝本来就没有管理天下的能力,他需要靠官员,小吏,一层层的压迫下去,用以维系皇帝的权力和尊严。”

  “而我们这里的管理方式,哪怕有一天我没了,我死了,也不会崩塌,总有一个有能力的人,从底层爬上来的人,能成为新的掌舵人。”

  这话一出口,马二目瞪口呆,她双目圆瞪,结巴道:“这、这……难、难道不该是阮姐你的骨血吗?!”

  她忠于阮响,这忠心已经扩散到了阮响还没有的子嗣上。

  比起别人,她更相信阮响的子嗣能继承阮响的智慧和能力,只有阮响的孩子值得她的信任和效忠。

  这是无可辩驳的啊!

  她甚至觉得,阮响在到了年龄以后,应该立刻“选美”,选出聪明强健忠心耿耿的好儿郎,尽早生下孩子。

  生的越多越好——毕竟孩子是可能夭折的,甚至夭折的几率很大,一个两个都不保险,生五个最好。

  由于阮响是女人,她马二也是女人,那么继承人最好是阮响的女儿,除非阮响没能生出女儿。

  为了防止阮响的孩子们为权争斗,最好是长女即位。

  当然,马二也听阮响说过,决定生男生女的是男人的“种子”。

  那么倘若这个男人无法让阮响产女,就换一个男人。

  “哈哈哈哈。”阮响被马二的表情逗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现在做的,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在撅家天下的坟啊,如果我成功了,那我还要给他们盖层土。”

  “说不定我的继任者就在现在的孩子里呢。”阮响笑道,“如果我早死的话,也可能是你。”

  马二都要哭了。

  阮响看她真的落下泪来,这才闭上嘴。

  逗马二,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恶趣味。

  决定是否是家天下的,不是有没有皇帝,而是维系社会的制度,阮响的制度决定了她不可能再走家天下的路子。

  家天下的核心是严格的阶级分化,必须有一波人被牺牲,并且这一波人是人数最多,产出最多的群体。

  但现在,这些人在阮响这里已经得到了最基础的教育,拥有思考的能力,生产力也有了长足的提升,不可能再安于当个被剥削者了。

  况且,华夏文明里,有太多造反的例子了。

  这些例子带来的榜样作用是巨大的。

  说到底,华夏百姓,是没有真正被驯化的,真正被驯化的百姓,历史上不会有那么多造反的例子。

  “好了好了,我现在才十岁。”阮响,“还早呢。”

  马二吸吸鼻子:“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好,别和别人说,否则人心就散了。”

  阮响点头:“我知道。”

  现在人们的信心都源自于她,而不是制度。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那位曾经官至中散大夫的得利者。”阮响笑着说,“看看他有多少真才实学,能否为我所用。”

  马二平复了一下心情:“是。”

  第118章 消化清丰(三)

  书房里格外安静,唯有谢长安还有功夫点燃熏香,他凑近一闻,神清气爽道:“这样好的香有钱也买不到。”

  周无为在一旁坐着说:“家里送来的东西。”

  谢长安微微点头:“大人生得好。”

  周无为并不接话,他能看出谢长安的戾气。

  此时人在屋檐下,何必别苗头呢?他个人不足惜,但妻子孩子还前途未卜,总得识时务。

  阮响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老一少分坐两旁,两人并不说话,也不曾有什么眼神往来。

  “阮姐。”谢长安站起来。

  当着周无为的面,他不愿意太过邀功,只能鞠躬道,“谢某不辱使命。”

  阮响笑道:“干得很好嘛,坐。”

  谢长安坐下。

  他终于有底气了,不再坐立难安,全然忘了不久以前,他也像此时的周无为一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周无为也站了起来,他迟疑着学着谢长安的样子微微鞠躬,语气不卑不亢:“见过阮姐。”

  “你也不用客气。”阮响,“坐。”

  周无为没有谢长安的好心情,他忐忑地坐下,在心里盘算如何保住妻小——若是能把他们送回老家,那自然最好。

  此时他只能将这一切寄托在阮响的身份上。

  一个女童,若是心肠够软,这是能成行的。

  阮响:“周县令,账本我看过了,库房里的东西可比账本上多出不少。”

  周无为:“清丰县百姓劳苦,当年旱灾死了不少人,叫他们歇息几年吧。”

  谢长安的脸色复杂起来——钱阳县可没这么干!再穷,税也要收齐,有周无为对比,显得他和钱阳县曾经的县令像两个黑心贼。

  阮响笑道:“这么说,周县令还是个善心人。”

  “不敢。”周无为平静道,“在其位谋其政,周某不敢称善,不过做了点分内事。”

  “倘若朝廷里的官,都是县令这样在其位谋其政的官,恐怕就没我什么事了。”阮响,“我没什么时间来同你打马虎眼,如今摆在你眼前的就两条路。”

  “一条是从了我,另一条,我会将你的妻小送出清丰县,你就只能去死了。”

  周无为脸上露出喜色,但不肯直白的表露出来看,表情十分复杂,他抿唇道:“只要周某的妻女能被送出去,周某听凭阮姐处置。”

  “倒也不用如此。”阮响笑道,“周县令如今就像忠贞妇人,无论丈夫如何负心薄情,朝三暮四,都要丈夫守贞到最后一刻。”

  阮响冲马二说:“皇帝这么要求臣子,男人这么要求女人,上位者不必守身如玉,下位者必须身心如一。”

  马二:“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和剥削。”

  谢长安也插嘴说:“将压迫道德化,便天然有了道理。”

  周无为却不像曾经的谢长安一样大叫着反驳,而是在沉思片刻后说:“确实如此,春秋战国时,士人并无忠贞之念,无非利则往,无利则退,对士人而言是好事,于国来说,后患无穷。”

  “良禽择木而栖。”阮响,“决定你是功臣还是叛国贼的,不是你,而是你跟随的君主。”

  阮响:“不是孩子决定了父母,而是父母决定了孩子。”

  “倘若我最后夺取了天下,百姓因我而安居乐业,那跟随我的人自然都是功臣良将。”阮响,“若我失败了,那跟随我的人,则是乱臣恶贼,你说是不是?”

  周无为倒不必思考,直说:“正是如此。”

  阮响笑道:“看看,不愧是考上科举的人,周县令未必赞同我的所思所想,但愿意思考,也能承认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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