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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镇国公主_黎侯【完结】(326)

  朱予焕身着白衣蓝裙,到底她病了有一阵,看着要比先前瘦弱一些。

  “兴许是最近确实太累了,才会忽然昏倒,王尚书费心了。”

  “陛下已经回了题本,按照时候,太医应该就快到了,到时候让他们再为殿下诊治一番。”

  朱予焕轻笑一声,道:“陛下这样的恩典,实在是礼遇太过,我已经写好了谢恩的奏本,之后一并送过去。”她说完寒暄的话,这才接着道:“前些时候我听安罕说过,滇南一带盛产花卉,这里气候不输江南一带,可以种植茶叶,自宋时就有以花香入茶的记载,云南若是可以利用部分不适合种植粮食的土地改种茶叶,未尝不是一件利民的好事,不如先让和勇在滇南部分地区试试,如果有成效再推广。”

  王骥没想到她康复之后竟然完全没有过问其他,而是直接开始考虑云南的事情,不由微微一愣,先是应了几声,这才接着道:“殿下恐怕还不知道京中的事情……”

  第17章 祖传的

  在朱予焕醒来之前,顺德长公主突然昏迷的消息到底是瞒不住其他人,尤其是慈惠皇太后也急病缠身。

  加之永清长公主求神的事情也为人耳闻,官员之中有不少人了解到了内情,就在此时,部分官员暗传和顺德长公主昏迷与刘球被害的事情有联系,逐渐演化成了“有人以刘球之死魇镇顺德长公主”。

  至于这个“有人”是谁,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朱予焕沉默片刻,反问道:“刘球是怎么回事?”

  她料想到刘球会死,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刘球的死会与自己昏迷的事情扯上关系。

  如果说这件事与自己有了联系是因为妹妹去求神,那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王骥虽然没有明说,但朱予焕一清二楚,事情能够发酵成这样,必然是有人在暗中主导,而此时此刻最有理由和王振作对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杨溥。

  王骥听到朱予焕的问题,沉默半晌,还是实话实说道:“不瞒殿下,刘球的死……并非完全依法处置。”

  听到王骥说完刘球的死法后,朱予焕忍不住抬手扶额,道:“私刑不够,还要如此行事……”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振的手下也和他一个水平。

  王骥也十分清楚,王振的行为已经超过了他本应该拥有的权柄。

  只有皇帝才能掌握官员的生杀大权,而使用枭首分尸的手段来对待并未犯严重错误的官员,已经超过了刘球本人应该承受的结果。

  朱予焕抬眼看向王骥,开口问道:“王尚书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王骥见她反应迅速,在心底暗暗感慨了一番,随后问道:“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朱予焕听完他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道:“这件事轮得到我做主吗?一切自然要以陛下的意思为准。”

  王骥当然知道这件事轮不到朱予焕做主,从始至终能够真正掌握刘球的死亡的人只有朱祁镇。

  皇帝从来就没打算让刘球活着,只是王振的手段太过低级和极端,留下的后果也太过恶劣。

  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又有人趁机浑水摸鱼,于王振而言,局势确实不利。

  “陛下不需要我替他决断,他需要的是一把趁手的刀。王振固然有他的不是之处,但只要对陛下还有益处,王振的罪过也不过是一桩小事。”朱予焕抬眼看向王骥,似笑非笑地问道:“王尚书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此刻王骥不得不佩服顺德长公主对这件事想得明白,说到底他们只是臣子,只能顺着皇帝的心思来,妄图和皇帝作对,看杨士奇便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了。

  王骥叹了一口气,对朱予焕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如此一来,若不处置王振,于陛下声名不是一件好事。”

  朱予焕笑盈盈地开口道:“既然如此,王尚书何不进言陛下,贬斥王振呢?”

  王骥只是露出一个含蓄的神情,道:“不瞒殿下,臣的想法与殿下相同。”

  朱予焕心中冷笑一声,随后道:“于我而言,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云南的事情,如此一来,王尚书和我才都能清闲几日。”

  王骥听她如此说,显然是对自己留在云南的原因一清二楚,面不改色地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朱予焕这才重新开口道:“先前我去务农寺视察的时候听工匠们提起过矿工的事情,也问过几个矿洞的矿工头领,每人身上开矿的定额太高,压榨太过,矿工们承受不起,最终只会变成官逼民反。”

  王骥语气中多了几分谨慎,道:“殿下只听务农寺的工匠三言两语,或许有失偏颇,不如问问负责开采矿产的官员如何?”

  “广开言路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过……”朱予焕看向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道:“我不听那些矿工和工匠的,听那些官员的,还能听到一句实话吗?”

  如今白银、铜钱几乎已经替代了宝钞,朝廷对于民间的交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逐步加大了对银矿、铜矿等矿产的开采力度。

  在这条盘剥的道路上,官员、宦官乃至皇帝都是一条完整连结的线,朝廷的定额是一地五万两白银,中间有人抽成,最终还要凑齐五万两上交,就必须要提升开采数量、加大开采力度,最后均摊到矿工的头上的开采定额远超朝廷算出的标准。

  大家都视而不见,最终只会结出恶果。

  王骥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也很清楚,这其中有的是皇帝的、有的是王振的、还有的是某些官员的,他到底不算是云南的官员,不好多说什么。

  朱予焕见王骥沉默不语,接着说道:“也许王尚书觉得这些矿工和普通百姓没有这样的水平和能力?我祖上就是做这个的,我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王骥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大惊失色。

  顺德长公主这一病醒来,当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朱予焕见他面露惶恐之色,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也已经上禀陛下,王尚书放心,今日知道这话的只有你我,不会叫外人听去的。”

  王骥听她话里话外有刺儿,生怕继续聊下去,这位公主又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又说了几句关心朱予焕身体的话,便立刻起身离开了。

  只是王骥刚出了公主府的门,脚步又不由慢了下来。

  听顺德长公主刚才的意思,似乎是病好后便已经给京城递了奏本,看来是在他探望之前便已经写好了。

  王骥的本意自然是希望顺德长公主不要蹚浑水。

  其一是他负责“监视”顺德长公主,长公主有什么“不当之举”,他也有同等责任。其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王骥对于顺德长公主也有了新的认知。

  顺德长公主除了不是皇帝、偶尔语出惊人之外,其他的素质都具备,只要她愿意去做、皇帝能分出权力给她,就没有这位长公主办不成的事情。

  但这姐弟二人真能一直这么相处下去?王骥心中并不确信,或者说根本不信。

  有杨士奇的例子在前,王骥是绝对不信他们两个能够这样安稳无事地相处下去。

  至于姐弟二人谁输谁赢,王骥当然优先选择皇帝,只是今日听到顺德长公主的“玩笑之语”,这个答案似乎又没那么肯定了。

  毕竟王振还在皇帝的身边,谁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但对于王骥来说,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做皇帝的“忠臣”,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18章 求神佛

  顺德长公主的奏本入了京,慈惠皇太后的身体也渐渐好转,称得上是一件好事,但原本因为这件事而起的风波却并没有轻易消停。

  毕竟顺德长公主自己在信中对昏迷的原因并未提及,而抵达云南的太医们的奏报还没有传回京中,即使朱祁镇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直面官员们的质疑。

  但他要做的不是其他,而是为王振“洗白”。

  原因无他,王振确实是最懂得揣摩他这个皇帝的心思的,相比其他时不时胳膊肘向外拐的内官而言,王振还是能够摆清楚自己的地位的。

  更不用说王振本人对亲族的提拔也相对较少,往往是将朝中趋附他的官员招入帐中,如此一来,可以降低亲族“勾结”产生的恶劣影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如今被甩到了朱祁镇的头上,朱祁镇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捏着鼻子和官员妥协、和王振做切割,将他“绳之以法”,表明自己是遭受小人蒙骗的蠢货,要么硬着腰板和这些敢于向他叫阵的官员正面对峙,将他们贬官甚至追责,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两项权衡之下,朱祁镇该选哪个显而易见。

  凶名在外总比蠢名在外要好吧?

  王振见事情闹得这么大,而且事关魇镇皇家公主,即便一开始他十分嚣张,在真的看到这些官员们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也不由有些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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