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还没有全部说完,钟梨之就冷冰冰地打断了,“你骗人。”
“或者就是,你自己想玩。”
她要是真的害怕这些痛不痛之类的问题,早在得知出验孕棒测试结果的那一刻,就谁也不会说,一个人去医院里预约手术了。
论心狠,谁还做不出了?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真的很莫名其妙,明明那个时候说想要、甚至都哭了的人——是他才对。
钟梨之以为是自己先前有什么举动,让这个男人误会了,她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认真地同他交流着:“岑煜,我不要再玩几年,我也不害怕疼。”
“我只是......希望你和一开始那样,期待这个孩子出世,好吗?”
岑煜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崩溃着。
他又何尝不想,哪怕是出卖他的灵魂与生命。
整个车内都被一层阴影笼罩。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钟梨之的半截心也一寸寸的凉了下来,她需要把脸朝上,扬起来一些,才能够勉强止住快要掉下来的泪珠子。
声音已然颤抖,“既然你现在这么想我打掉这个孩子......一开始为什么又要骗我,你很想留下它?”
“所以,当初你说的结婚是假的,包括爱我,也是假的,对吗?”
岑煜连连摇着头,否认道:“不是。”
却没有任何的解释,直接往返程的路上开起了车。
他不能说出那些真正的原因的。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想无辜的钟梨之因为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那杯含有毒药的橙汁,而觉得自怨自艾。
她那较真的性格,真的是会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
钟梨之也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蜷缩在椅子上,心跳和脉搏都是破碎的,嘴里仿佛有一股血腥气味,让她很想呕。
但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只是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面疾速倒流着的风景,雪下大了,一切都是自然界的祭奠。
直到深夜,车子才到。
钟梨之后知后觉地在下车前用手抹了下自己的眼眶,眼球干涩得厉害,大概是因为一路上都快要把眼泪给流干了。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躺着。
走到了门口以后,岑煜也跟了上来,他的身影将天上露出的半个月亮都遮挡住了,低声对她说道:“本来手术给你约的是今天......延迟到明天再去医院,也是可......”
“啪——”
完整的一句话都还没有全部说完,钟梨之直接朝着他的侧脸,狠狠地扇下去了一巴掌。
她牙齿紧紧咬着,“你混蛋!”
又突然泄了所有的气,“我恨你......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的房子,钟梨之打算自己离开。然而她刚准备走下阶梯时,岑煜侧身,拦住了她,声音哑得很难听:“你留在家里。”
——“我滚。”
像是怕她不会答应似的,他真的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车上,而后方向盘打了一圈半,直接掉头离开。
连尾气都没有留下多少。
钟梨之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把天上的星星都哭碎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有什么幻想。
她的人生永远都是那么糟糕。
约莫二十多分钟过去,钟梨之不仅腿麻了,整个人也都快要冻成一块冰块了,她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到底还是没有敢回到空荡荡的家中,而是打车去找了盛夏。
*
大半夜的,门铃声狂响,就连对门的邻居都要下床来“问候”了。
身为屋子主人的盛夏,更是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她一拉开门,就想问外面是哪个“敢死鬼”在找第二次死。
结果就看见破成了碎片的好姐妹。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把自己最最最珍爱的那个玩具送给了别人,以为玩具一定会得到更多的爱、更多的开心,可最后却又遍体鳞伤地回到了她的手中。
盛夏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把将身前的钟梨之紧紧抱住,她声音很闷很闷,“梨梨,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了你?”
还好客厅的立式空调制暖速度很快。
盛夏去卧室里捧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裹在脱了被雪浸湿的外套的钟梨之身上,见她眼眶红红的,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转过身时,快速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半晌后,钟梨之才恢复一些说话的力气。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出来。
“去他妈的岑煜!”
盛夏激动地喊了出来,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在电视柜前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安抚钟梨之。
她拍着胸脯说道:“生,这个孩子只要你想留下,那就必须生!以后它的学费、生活费,不管是什么费用,都由我来负责。”
“我他妈的就是割了我自己的血肉,卖了我自己的所有器官,我也要把这个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养到两百岁,它才不需要那种狗屁不如的爸爸。”
“去死吧,岑煜!”
杨则深也从卧室里出来了,他在厨房里煮了一锅热的银耳汤给钟梨之,还算是比较淡定和理智的:“这中间会不会存在着什么你不了解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