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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长安_赵中语【完结+番外】(20)

  宋长晏道:“他何时伤的?”

  他似是并不知情,章盈含糊道:“大抵是除夕过后吧。”

  “那我便不知了。父亲不让三哥出门,我想应该不是在外面伤的,不会出什么事。”

  “嗯。”章盈打住话头,不再过多追问。

  回了马道,宋长晏左右看了一眼,并未打算往上京城走,而是对着慈恩寺的方向问:“这离慈恩寺也不远了,二嫂不如去一趟,不枉走这一遭。”

  章盈斟酌少时,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碧桃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府了。”

  宋长晏道:“谭齐跟在我身边数年,他做事有分寸,就算回府也会派人来这儿的。”

  ***

  慈恩寺位于山脚,是一座百年古刹,常年香火不断。

  章盈与宋长晏来得早,拜过菩萨后庙宇中还没多少人。两人刚在庙中用过斋饭,如宋长晏所言,宋府里便派人来接他们了。

  碧桃从马车里跳出来,小跑到她身边,“娘子,昨夜你在哪儿歇的?没挨着冻吧?”

  “没有。”章盈看了一眼宋长晏,用他们适才在桌上商量的说辞应对:“昨日我们在下雨前赶到了寺里,雨一直没停,就在这儿住了一宿。”

  碧桃放下心:“那就好,我瞧您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宋长晏依旧骑马走在前面,章盈带着碧桃乘坐马车。

  走到车前,碧桃上下看了一圈懊恼道:“怎么忘记拿脚踏了。”

  路途长且不好走,他们这次驾的马车宽大一些,车身高了,章盈身着裙子自然就不方便上去。她正想说不用,便见一名小厮利落地走来跪伏在地上,是想要她直接踩着上车。

  尽管从小到大身边总不缺下人,章盈还是不习惯他们这般伺候,她出声道:“起来吧,不必了。”

  这车也不算太高,碧桃牵着她上去就成。

  那人置若罔闻,脊背伏得更低。碧桃了解娘子的脾性,见状道:“娘子说不必就是不必,你快些起来。”

  那人耳根一红,低着头站起立在一旁。

  章盈无意扫过他的脸,试探道:“你是叫哑奴?”

  那日因为在后厨偷拿药材,险些被赶出府的下人。

  哑奴闻言蓦地抬起脸,撞上她的视线后又忙低了下去,胡乱地点了点头。

  章盈笑了笑,多嘴问了他一句:“你妹妹的病可好了?”

  这次他十分笃定地颔首,径自跪了下去朝她磕了一个头。

  章盈猝不及防地受了他一拜,道:“快起来,怎么动不动就跪下。”

  他又连忙起身,退到一旁。

  上了马车,碧桃忍不住笑道:“这个哑奴可真有意思,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章盈问道:“他怎么来的?”

  碧桃解释道:“昨日那辆马车轮子坏了,大奶奶特意从三爷手上借了这辆牢实的,那哑奴如今在三爷院里干活。我瞧他力气大,万一车又陷到泥里,他也好搭把手,就让他跟着一起来了。”

  章盈神情一动,“他在三爷院里做事?”

  碧桃道:“是,不过他不能说话,做的估计也是些守院的粗活。”

  “他什么时候去三爷院里的?”

  碧桃摇了摇头,“娘子若是想知道,不如待会回府后问问。”

  章盈应了一声,疲倦地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第21章

  舟车劳顿,回到清安院后,郑嬷嬷就让人打了一桶热水,让章盈好好洗了一遍。

  章盈从屏风后穿戴整齐出来,一碗热姜汤又送到了眼前。她淡笑着宽慰道:“嬷嬷别担心,我没受凉。”

  姜汤略为辛辣,她喜甜食,能不喝便不喝。

  郑嬷嬷毫不松懈道:“虽说已经开春,可春寒冷峭,娘子大意不得。”

  知她是好意,章盈接过碗,微蹙着眉饮下,身上立竿见影地暖和了不少。

  郑嬷嬷等她喝完,才开口问及路途中发生的事。

  无论宋五郎与娘子多亲近,终究是男女有别,况且二人还是叔嫂,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否则真发生了什么,将来吃亏的还是娘子。

  章盈倏地想起了昨夜火堆旁与五弟的叙谈,眼前浮现出他的体贴与坦诚,最后不知怎的,思绪绕回了那个荒唐的梦。

  面对郑嬷嬷,她一贯是有话直言,不曾多做隐瞒。可临到嘴边,却变成了:“马车陷在了路上,眼见天要下雨,五弟就带我骑马先行。不过虽然天黑前赶到了慈恩寺,还是错过了母亲。”

  “没淋着就好。”郑嬷嬷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次没见到夫人也无碍,几日后便是宣平侯母亲的六十大寿,想来届时夫人也会去的。”

  章盈闻言并未露出几分喜色,垂下眼喃喃道:“又到了徐老夫人的寿诞,日子过得可真快。”

  郑嬷嬷洞悉她话语里的怅然,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

  宣平侯徐家也算上京城中的高门大户,只不过随着宋家章家等势力的崛起,地位日渐式微。徐家唯有一子,从前与章家也有几分往来,早些年就起过和章家结亲的念头。去岁徐老夫人的寿宴上,老夫人曾开口暗示过几句,只是都被章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今时不同往日,章家的大女儿可是嫁入宫的贵妃,又怎会让二女儿低嫁?

  推却徐家的提亲后,没过几个月,便传出了章宋两家联姻的消息。徐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里大抵是不悦的。

  徐家的世子才貌兼备,原本与娘子极为登对,郑嬷嬷惋惜这段姻缘,嘴上还是开解道:“从前种种,娘子不必在意。您如今是宋府的二奶奶,往后这些人情来往,便是两家之间的交道,不必掺杂私情。”

  章盈释然地笑笑:“嬷嬷,我知道的,都过去了一年,这些事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

  午后,花行送来了几车君子兰,章盈差人送到各院,唯独留下了宋允默院里的。

  她吩咐碧桃:“咱们院里人手不够,让三爷那儿派几人来拿吧。”

  末了,她补了一句:“叫上那位哑奴。”

  碧桃心领神会,没过多久就将人带了来。

  其余几人将花搬走后,章盈视线才落到他身上,“你是在三爷院里做事?”

  哑奴生得高大,手脚颀长,一袭常见的春衫在他身上短了一截。细看之下,章盈才发现这人其实长相清隽,五官周正,在一众下人中称得上出挑。只可惜白玉微瑕,一口哑疾堵住了他应有的前程。

  哑奴半垂着眼,不敢看她一般,抿唇微微点了点头。

  章盈只当他是因为两人的身份不自在,缓和语气道:“别拘束,三爷尚未娶妻,我身为长嫂,只是想关心下他院里的近况,以免有什么顾及不上的。”

  哑奴听后依旧颔首,除此以外,他似乎也找不出别的回应方式。

  章盈斟酌措辞,遂开口问道;“我听说三爷前不久手受伤了,不知伤得严不严重?”

  哑奴抬眸,清澈明亮的双眼望着她,神情疑惑而茫然。

  章盈心头那些盘算在他的注视中一点点消遁,哑奴在府里也只是做些粗活,没准连主子身都近不得,又怎会知晓这些呢?又或许他对自己有所戒备,担心惹祸上身,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她不愿再为难他,少顷后道:“没事了,你先将花拿回去吧。”

  话音落下,哑奴忽然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臂,朝她点头。

  章盈神色一动,“你是说他伤到了右手?”

  哑奴颔首,挚诚的目光示意她继续问。

  章盈又道:“他可是除夕那夜受的伤?”

  哑奴点头。

  章盈遽尔心下一沉,继而问道:“除夕那夜三爷可有出府?”

  哑奴看着她没做应答。

  他不知道。

  章盈了然,正要开口让他回去,便见他手重新动了动,竖起三根手指。

  章盈试探道:“三爷?”

  他抿了抿唇,徐缓摇了摇头。

  章盈不解,只得胡乱猜测:“你是说三爷未曾出府?”

  哑奴不置可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章盈接连又猜了几次,他都是这般。一旁的碧桃看得着急,出声道:“你是不是说三爷不是好人?”

  她对这个三爷没什么好印象,每次他见了娘子都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对他便往坏里想。

  这一回,哑奴肯定地点了点头。

  章盈神色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我知道了,多谢相告。哑奴,今天的事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最好也别让旁人知晓。”

  她另外嘱咐了几句,在他临走前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在府里待了很久,那你觉得五爷人如何?”

  哑奴抱着花盆愣在原地,显然在思索如何作答,犹豫到最后,他也没能给出回复。

  不是摇头,那应当就是好人吧。结合府中其余下人对宋长晏恭敬的态度,这倒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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