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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长安_赵中语【完结+番外】(3)

  门口的扰动又静了下来,恢复了最初的安谧。

  章盈顶着盖头侧耳倾听了一阵,没再听到任何声响后,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松懈下来。

  出嫁前母亲悉心教导过自己,所以今夜会发生什么,她是知晓的。册子上那些不加遮掩的画面浮光掠影般地闪过,她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克制住慌乱的心神。

  只是不过一刻的功夫,突兀的开门声戛然而起,如暗夜惊雷,尤为刺耳。

  章盈屏住呼吸,听着木门阖上,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对方走走停停,步履顿歇之时,屋内的红烛便会被灭掉一盏。脚步声到了里间,透过红盖头,章盈只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

  似乎仅剩两盏凤红烛了。

  又是一暗,其中一盏熄灭,须臾,那人也走到了她面前。

  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喜帕遮挡,章盈视线只留下窄窄的一片。模糊中,连入眼的那点衣摆颜色花纹都不得辨别。

  他久久不出声,章盈犹豫少时,启唇唤道:“二郎?”

  先前她隐约听到碧桃喊过一声“姑爷”,门外有人守着,这个时候,料想除了宋衡外,其余男子也不得进来。

  男人站在床前,垂眸细细凝视着她,锋锐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层厚厚的布料,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应当是满怀欣喜,期许地等人掀开这块红布。

  可等的是谁呢?宋衡?

  他心中嗤笑一声,喉间若有似无地回应:“嗯。”

  短短一字,不辨音色。

  得到回复,章盈非但没有心安,反而愈加发慌,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屋里除了他再无旁人,她挺直了脊背,维持着端庄稳重的姿势。

  倏地,一只微凉的手探入了喜帕内,径直抚上了她的右颊。

  与她的紧张不安相比,他显然更为从容自若。指背一寸寸划过她的眉梢,眼睫,鼻梁,最后停留在唇上。带着薄茧的指腹细细摹绘她的唇线,轻柔地松开她咬住的唇瓣,再拭干上面的湿润,涂抹匀净的口脂就此晕开。

  异样的颤栗感随之而起,章盈略微往后一躲,避开他的触碰,“二郎,这不合礼数···”

  遵照礼法,他们还应合卺结发,而不是直接到这一步。

  话语还未说完,他原本温柔的动作陡然一变,不容违抗地按在她肩头,稍使力往下推。

  章盈猝不及防地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头上的喜帕因此上移,只堪堪盖住大半张脸,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嫣红的唇。

  饱满的双唇张开一条缝,还未吐出一言半语,就被牢牢封住。

  柔软的触感让章盈瞪大了眼,宋二郎他怎会这般孟浪心急?

  她慌忙想要推开,可手一伸出去,便被他一把握住,掠夺的唇舌也不复温和。

  历来所受的教导以及母亲的嘱咐让她最后选择了顺从,她是他的妻,新婚之夜,理应如此。只是目不能视的感觉实在不好,既然他不介意,章盈空余的那只手缓缓往上撩起了喜帕。

  阻隔消失那一霎,那只扣在她肩上的手一用力,将她整个身子翻转。待她视野明朗时,映入眼帘的是大红的鸳鸯被。

  动作间,她头上沉重的凤冠随着喜帕落在一旁,满头青丝松散,赤金花簪摇摇欲坠。颈下的盘扣松开两颗,凉气侵入,章盈趴在被上,艰难地开口:“夫君···”

  身后的人短暂一滞,而后两指沿着她的领口,缓慢地将刺绣精美的衣襟拉下肩头。

  后颈上的气息如烈焰一般撩热,章盈攥紧被面,“我想看一看你。”

  话音落下,她肩上猛地一疼,是被咬了一口。虽然力道不算重,但白皙的肌理上还是泛起了一圈牙印。

  这不寻常的举措要她心底一惊,极力想要转过身。此时,头上的花簪滑落,挽起的乌丝彻底散开,挡在她眼前。

  片刻后,施加在身上的所有力道也骤然撤去。

  章盈回首,来不及捕捉半点身影,就听见“砰”的一声,屋门紧闭。

  她坐起身,只见昏暗的屋内,一只刻龙红烛孤零零地燃着。

  第2章

  章盈怔坐在床上,回想适才自己的举止,并未觉得哪一处有所不妥。

  可既是如此,宋衡他又怎会直接离去呢?

  思及此,她心中微恼,分明是他不顾礼数,连盖头都未掀就莽撞行事,最后却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凝神瞧了一会儿身下的红被,蹙起的眉头又舒展开。

  婚事劳累的不仅是她,他在前院待客想来也是倦怠至极,有的地方难免就顾虑不周。兴许这会儿也是有何要紧事,才会匆匆出去。

  她释然开怀,夫妻之间理应相互体恤,这些小事自然不必计较。

  端坐了一整日,章盈浑身僵痛。左右屋里也无旁人,衣衫和头饰也都被他弄乱,她索性平躺在床上,休憩片晌。

  甫一躺下,周身的疲倦席卷而来,眼皮也沉得再睁不开。困顿中,她耗尽最后一丝心神想,她与宋衡,会成为一对佳偶么?

  这晚,章盈睡得极为安稳,一夜无梦。

  直到碧桃惊惶的嗓音在帐外响起。

  “娘子,快醒醒!”

  章盈猛地坐起身,晨光熹微,已是第二日了。她身上厚重的婚服昨夜不知何时褪去,眼下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床上也并无宋衡的身影。

  睡前发生的事在脑海中回旋,难不成宋衡出去后没再回来?

  她掀开红帐,疑惑地问碧桃:“怎么了?”

  碧桃虽不算十分沉稳,可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若无大事,绝不会这般辞色。

  “姑、姑爷,”碧桃话音颤抖,怛然失色:“他昨夜···”

  章盈察觉出她的惊慌,压下不安温声道:“别急,慢慢说。”

  闻言碧桃眼眶开始泛红,哽咽道:“姑爷他昨夜溺死了。”

  这句话犹如平地起雷,青天霹雳,突兀得让章盈不知作何反应。她愣怔地问:“你说什么?”

  “昨晚姑爷回房时,吩咐奴婢去拿些娘子喜欢的吃食。后厨里那些人手脚慢,奴婢回来后,发现房里的灯已经熄了。我以为姑爷与您已经歇下,便不敢打扰,一直守在屋外。谁知一直到今早上,才听到府上的下人说、说姑爷醉酒溺死在后院的湖中了。”

  碧桃磕磕绊绊地说完,抬首时发现章盈已经面如白纸,唇上更无半点血色。她担忧地唤道:“娘子?”

  章盈只觉浑身冰凉,彻骨的寒意从脊背升起,耳目感官都有种虚浮不实的感觉,仿若做梦一般。她掐了掐腿,可痛感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生死之事,她自是经历过的,去岁还有族中年迈的长辈辞世。可那毕竟是寿终正寝,她虽悲痛,却能接受。

  但宋衡···

  或许是两人刚成亲,他寻自己开心,才会开这种没有分寸的玩笑。

  章盈强扯出一个笑,“碧桃,是二郎叫你这么说的,对吧?”

  碧桃的泪水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娘子···”

  章盈眼前宛如弥散着水雾,还是颤着嗓音不死心地问:“可是真的?”

  碧桃流泪答道:“是,府上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怎么会呢···”

  章盈垂眸喃喃,昨日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没了?她才嫁过来一晚,连他的面都不曾见过,难道就此阴阳两隔?

  可他又怎会醉酒溺水?昨日这样的大日子,他身边定是少不了随从跟着,即便是醉了也总不至于落水。

  她霍地想起了什么,抬起眼,“你说他是醉酒?”

  碧桃颔首,“许是待客,昨日姑爷饮了不少酒,回来时已然有些醉了,只是他为何还会夜半去湖边···”

  碧桃还说了些什么章盈已经听不清了,一件与宋衡的死同样叫她震惊的事击溃了她所有的神智。她清楚地记得,昨夜攫夺她的唇舌,喷洒在她后颈上的气息,无半点酒意。

  如果不是宋衡,那他又会是谁?

  是前来道贺的宾客?又或是宋府中的人?

  章盈双眼抑制不住地浮起一层泪,指尖陷入掌心,朦胧中看见前方的烛台上,那只红色龙烛已经燃烬,徒留半截凤烛茕茕孑立。

  她心下了然,难怪昨夜那人会熄灭灯盏,他根本就不敢在她面前露出破绽。

  碧桃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情,心疼不已,“娘子,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不如派人捎话回章府?”

  章盈摇摇头,她已经嫁到宋家,总不能一味依赖娘家,遇事躲着不见人。她收整思绪,道:“你先替我找件素色的衣衫,我去看看。”

  “是。”

  碧桃转身打开衣柜,面上的第一件便是套水红色的衣裳,原本是今早新妇敬茶时穿的,如今是用不着了。娘子带到宋家的衣裳虽不算明艳,可大都得体雅致,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最底下寻到一套月白色的交领衫。

  简略地梳洗过后,两人出了房门,在方嬷嬷的引路下往国公爷的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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