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听得非常认真。
马一弥继续说:“现在在做的这款游戏,估计是我们最后一部作品了。本来都有一点想放弃了,但是有很多粉丝等了我们好几年,所以我们还是决定坚持把它做完。但是客观的困难又确实存在,所以我们才在网上招兼职。”
乔桥亮晶晶的眼睛慢慢地灰了下来,原因是她听到马一弥说这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部作品……
她心里带着一点儿可惜,说:“我明白了。”
马一弥抬起双手叠在脑后,身体往后仰了仰,把椅子翘起一个角,看着乔桥说:“钱方面,我看到组长也跟你聊了两句。不过我还是要把话跟你说明白,在游戏正式上线之前,投入的一切都是在为爱发电。组长跟你说最后会分一定比例的利润给你,但是游戏没上线之前,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马一弥停顿了一会,看乔桥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接着说:“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怎么样,你要加入我们吗?”
乔桥看着十分坦诚的马一弥,脸上因为遗憾这是最后一部作品而有些惆怅的表情,又一点一点儿因为能够加入这个虽然小众,但在乔桥心中是宝藏一样的制作组而感到亢奋。
乔桥眼睛里再次一点一点恢复光芒,很肯定地对马一弥点了点头,说:“嗯,我要加入。”
第67章
那段时间,段天城经常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用废寝忘食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不知天地为何物可能更贴切一些。
那位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的儿子约翰,反而常常被段天城激励。本来都想休息了,看到段天城还在工作,就又继续埋头研究下去。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只要段天城进了实验室,就像永动机一样,让约翰不得不佩服。
他开玩笑说:“不愧是中国朋友!”
放弃和中国朋友比卷的那天,约翰拍了拍段天城的肩膀,邀请他一起去吃晚饭,同行的还有格拉尔,三人去了公司附近的西餐厅,点了生啤、牛排和薯角。
气氛非常闲散安逸,邻桌的客人们也都在聊天,聊学业、聊工作、聊生活。
约翰随口问段天城:“你研究生还继续在索邦读吗?”
段天城回答约翰:“我没打算读研究生。”
约翰对这个回答感到非常意外,甚至重复了一遍:“你没打算读研究生?那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段天城理所当然地回答:“回国。”
约翰十分惋惜地说:“……OK。所以是回国之后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吗?准备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把段天城问住了。
见段天城停顿了一下,格拉尔接着开口,真挚而负责任地对他说:“如果你还没想好回国要做什么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留在法国继续读研究生。”
约翰也赞成格拉尔的说法:“我也建议你继续读下去。”
格拉尔进一步说:“你的成绩摆在那里,又有这么多科研经验。只要你愿意,保研的通过率是百分之百的。”
段天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见他没有立即说出相左的想法,格拉尔继续说:“实验室可以帮你出推荐材料,我还可以帮你联系皮埃尔集团,他们也可以给你出推荐信。”
格拉尔这一连串的安排让段天城有些混
乱。
约翰紧接着勾住段天城的肩膀,热情地说:“Comeon,兄弟,留下来,我们一起震动化学界。”
段天城目前还是以兼职的身份在格拉尔的生物公司做研究。不仅格拉尔给段天城的薪酬已经高于一般正式员工,而且实验室里的研究工作每天都让他感到非常充实。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取得突破性进展,让段天城感到十分兴奋,有种活着的感觉。
段天城承认,他非常喜欢实验室里的生活,这种喜欢近乎热爱。
格拉尔和约翰在晚餐时的临时提议,让段天城内心产生了动摇。
动摇的原因之一,是他确实对回国后的生活还没有清晰的计划。
仅仅停留在动摇层面的原因之一,是乔桥。
虽然从那天之后,段天城心里埋下了读研的种子,但他没跟任何人说,只是试探性地问了皮特一句:“如果我想留校保研,可能性有多大?”
听到这个问题,皮特非常激动地回答:“120%!!!”
经过一周的深思熟虑,段天城还是决定回国,不继续留在法国读研究生了。
虽然如此,但一个有趣的想法还是闯进他的脑海。
他像往常一样给段正打了个视频电话,关心道:“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段正:“都很好。”
段天城接着问:“公司情况呢?”
段正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在我的妙手回春之下,还可以吧。”
段天城抬了抬嘴角:“那你呢,妙手回春哥,最近怎么样?”
段正就等着他问呢,苦水一下子倾泻而出:“又要写论文,又要顾着家里生意,累死老子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回来的第一秒,老子就立刻撂挑子!”
喊段天城快点回来这样的话几乎出现在兄弟俩的每一次视频通话中。
每次段天城都安慰他说:“好好好,快了快了。”
但这次段天城皱了皱眉,说:“情况有点变化。”
段正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什么变化?”
段天城控制着嘴角的笑意,说:“我可能要留在法国读研究生。”
原本惬意地瘫在沙发上的段正整个人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段天城料到段正的反应会很有趣,但没想到这么有趣。他抿了抿嘴角,故作苦恼地点头:“嗯,我导师说我的成绩和科研经验,随便保研。”
对此,段正毫不怀疑,因为他知道段天城的成绩确实能达到随便保研的程度。所以他真的慌了,看着屏幕里的段天城,半天说不出话来。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静止了。
半晌,段正才结结巴巴地问:“那研究生还要读几年?”
段天城用手指挡住笑意,整理好表情后摸了摸太阳穴:“嗯,两年还是三年吧,我还没仔细看过。”
听完,段正又像吃了哑巴果实一样,最后用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说:“先这样吧,我要挂电话一个人冷静冷静。”
挂掉电话后,段天城难得噗嗤笑出了声。
段正骗人,他说要一个人冷静冷静,结果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就立刻保存毕业论文,关闭电脑,从宿舍冲了出去。
冲出宿舍时,段正遇到了打完篮球回来的乔海。
乔海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问他:“你去哪?”
段正用一副将碎未碎的复杂表情转头说:“我要疯了!段天城说要继续留在法国读研究生!”
乔海一下子就懂了。
市场形势复杂,公司内忧外患,一直没有真正度过危险期。
这段时间段正一直扛着段家长子的责任,等着段天城回来自己就能解放。结果......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个以为马上要刑满释放的犯人,突然被告知要再服刑三年。
段正从学校直奔回家,把这个他独自一人无法承受的消息告诉了黄莺莺。
他焦躁地在客厅踱来踱去:“天城说要继续留在法国读研究生。”
“什么?”黄莺莺的第一反应也是意外:“什么时候的事?他都没跟我说。”
段正:“他刚刚视频通话里跟我说的。”
黄莺莺意外之余又有些困惑,情绪复杂起来:“他为什么跟你说,没跟我说?”
这个问题把段正问懵了:“我不知道。”
受到冲击的黄莺莺想了想,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段国研:“老公,刚刚儿子回来说,天城打电话给他说要留在法国读研究生,你知道这事吗?”
段国研也听懵了:“我不知道啊。”
黄莺莺:“他也没跟你说?”
段国研:“没有。”
黄莺莺按下免提,问段正:“天城的意思是,确定要留在法国读研了吗?”
段正:“他说老师告诉他,他的成绩随便保研,这应该就是确定了吧?”
段国研出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段正:“大概一个半小时前,他视频跟我说的。”
段国研想了想:“他会不会是觉得公司情况不好,以为我们希望他尽快回来帮忙,所以不敢跟我们提读研的事?”
黄莺莺觉得有道理:“有这个可能。”
还在外面的段国研说:“大家都别急,老婆,你也先别给天城打电话,我们再等等。”
黄莺莺点头说:“好。”
当天晚上,段国研提早回了家。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黄莺莺情绪已经稳定,对段天城读研的事形成了自己的立场:“我先表个态。虽然天城要继续留在法国读研,我非常舍不得,但如果有保研机会,作为母亲我还是支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