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曼换了身新的衣服,思考对策。
未来三天的挑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嘉应看到了她的脸,知道她拿了破天甲,她还做了很冒犯的事。
按照嘉应那种追求纯净无瑕的完美人物,粘人只是他中毒后的副作用,难保他清醒后,为了维护自身的完美,一怒之下把她杀了。
……一个操作不好,依旧会死。
叶晓曼推敲出一个完美计划,这才满意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晓曼依旧假借外出卖灵草之名,相同的推车,新的麻袋,顺利出宗门。
也难为嘉应现在什么都听她的,让他躺进麻袋装尸体,也乖乖照办。
叶晓曼打算带着嘉应去仙墟租一间独栋小院,避人耳目。
进去仙墟之前,她先找了片无人小树林,给嘉应乔装打扮。
嘉应的白衣洗好了放在储物袋里,依旧让他穿着萧楚竞的旧衣。
从桑花那里借来了一顶假发,给他戴上。
果然长得帅就是硬道理,无论有没有头发,各有各的好看。
嘉应安静地看着叶晓曼忙碌,只在她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红透了脸。
她最后给他披上带兜帽的披风,用帽子和面具遮住脸。
嘉应摸着垂落到胸前的假发,问:“你会更喜欢长发类型吗?”
叶晓曼想也没想:“我就喜欢好看的。”
嘉应立刻承诺:“我可以为你还俗蓄发。”
那怕是整个人间要来追杀我。
叶晓曼根据昨晚拟定好的计划,开始铺垫了。
她先用爪子捧着嘉应脸,深情款款,又带着无尽哀伤,无声地凝望着他。
嘉应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弄慌了,“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吗?”
叶晓曼开始在脑海里把从小到大最难过的事情过一遍:“嘉应大师,我知道,你目前喜欢我,只是因为毒药的作用。”
嘉应茫然:“中毒?”
叶晓曼直接告诉他:“是的,你在锻心界的时候,中了魔族的情毒。那种毒药,会让你无法自拔地对你第一个看到的人产生眷恋感。”
“你觉得离不开我,只是中毒后的幻觉而已。”
嘉应急忙打断她:“可是我的内心明明……”
叶晓曼叹气:“你三天后就会恢复正常,到时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
嘉应更茫然无措了。
他的大脑跟浆糊一样无法思考,只是暗暗怀疑是叶晓曼要抛弃他的借口,紧紧抓着她的袖子不放。
叶晓曼的眼睛终于挤出了薄薄一层泪。
“我知道这是个美丽的误会,我明明知道的,却在你主动靠近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无法控制地产生了欣喜感。”
“嘉应大师,我好像已经忍不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好呢。”
嘉应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叶晓曼凄然一笑,泪珠在晨光中发光,她看起来要碎掉了。
“你什么都不懂,圣子大人。”
她为了制造效果,还用灵气把身旁大树的叶子催黄了。
落叶絮絮,季节从夏天快进到萧索的秋天,更显氛围凄凉。
她捂住心脏,摇摇欲坠地后退半步,像再也承受不起命运的毒打了。
嘉应深受她感染,笨拙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叶晓曼轻轻从他怀里挣出来,拿下嘉应肩膀上的落叶,放在掌心里吹走。
“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上苍给我这个美丽的误会。”
“就算是做梦也好,和你在一起,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
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对嘉应故作坚强地一笑。
转身,率先抬脚走出小树林。
留给嘉应一个沧桑的背影。
主要是真的哭不出来,无法再表演下去了。
她的泪水容量,支撑不住她的台词量。
除了上辈子被肉干噎死,她两辈子靠吃软饭活的挺滋润的。
不过演出效果很好。
嘉应显然被她的悲情震慑住了,把这一幕深深地珍藏进心里。
从宗门走去仙墟这段路,他牵着她的手,全程在小心翼翼地看她。
等嘉应跟着叶晓曼来到仙墟,立刻被繁华的人间吸引住了。
路人来往熙熙攘攘,东南西北四个市,十几条街道,两旁遍布热闹的商铺。
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的,杂耍喷火的,食铺摊子的腾腾热气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半空,茶馆里传来说书先生的惊堂木。
另有临街高楼红袖招,衣着清凉的男子女子看到人路过,就对着人砸花。
嘉应三岁之前养在大户人家深宅,三岁之后在寺庙清修。
就算难得出门历练,也被一大群侍僧环绕着,从来不来这种场所的,何曾亲自接触此种俗世的热闹。
他果真如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一样,被人间的花花绿绿吸引了。
第100章 你一个男孩子咋这么物质捏
嘉应一会站在路边看人捏糖人,一会站在人堆后看杂耍,一会被卖大力丸100灵币三瓶的修士吸引住了。
叶晓曼推着小推车在后头走着,晒着太阳,惬意地眯着眼,任由嘉应去逛。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不用花钱的基础上。
嘉应最后停在了一家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
寺庙认为五味乱心,质朴无味道的食物才能保持本性纯净,酸甜苦辣辛,在禁食的范畴。
他的印象里,长这么大,只吃过一次糖葫芦。
还是小时候生病时,侍童悄悄买给他的。
事后,他被发现吃糖,关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禁闭。
他一直记挂着那股甜蜜,觉得是吃过最怀念的味道。
叶晓曼的惬意立刻被打破了。
嘉应这种上流社会的大人物,需要什么东西,只需一个眼神,别人就会眼巴巴奉上,他们是没有往身上带钱包的习惯的。
嘉应正对她投来了眼神。
她假装没看懂。
推着小推车赶紧溜了。
嘉应却摁住了她的车把手。
“妻主,我想吃糖葫芦。”
叶晓曼连连摆手,“不吃了,会蛀牙的。”
嘉应弯下腰,很单纯地张开嘴,让她看他洁白无瑕的牙齿,“没长牙虫的。”
叶晓曼心疼地摸摸她怀里的储物袋。
她白票了人家这么久,目前又扮演深情人设,连一根糖葫芦也不给人卖,实在说不过去。
但要她掏钱吧,比杀了她还难受。
目前她给司空情花了最多的钱,但这种花钱,跟给嘉应花钱是不一样的。
花在司空情身上,叫投资,每一项开支,从疗伤丹药到买衣服,她都用专门的记账小本本记着。
等他将来回去当魔尊了,她会加价百倍千倍地把要回来。
别的男人在她家的床上睡一晚,她还能收住宿费呢。
花在嘉应身上的钱,是要不回来的。等于他来化缘了,你给了香火钱。
嘉应很期待地看她,她骑虎难下,只得粗声粗气地问摊主。
“糖葫芦多少钱?”
真是的,没事卖什么吃的。
摊主回答:“十灵币一串。”
叶晓曼后退一大步,倒吸一口冷气,“外头才卖五铜币!”
“我加了灵草熬制的糖,吃起来比外头更酸甜可口。”
叶晓曼:“那也太贵了吧!”
摊主不满地说:“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觉得贵,有时候也要找找自己的问题,这些年你们门派月例涨了没有,有没有认真挣钱!”
叶晓曼怒了,拉着嘉应离开,“我们去下一家买。”
于是嘉应帮助推小推车,她带着他,长长的一条街,从街头走到街尾,一家家地问价格,再走回来。
来回走了几次。
嘉应站在第一家的摊子前,“妻主,这家是最便宜的。”
摊主抱胸,对着叶晓曼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嘉应又指着隔壁摊,小心地问:“糖人只要三灵币,我能要一个吗?”
叶晓曼不可思议地看他。
“这也要那也要的。”
“你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物质呢。”
隔壁的摊主被叶晓曼问了三回价格,看不下去了。
她教育趴在桌子上翻小人书的儿子。
“要好好读书哦,不然将来你长大了,就要伴这种诡计多端的穷女人。”
叶晓曼忍痛,掏出十三个灵币,给嘉应买了一串糖葫芦和一个糖人。
嘉应温柔地先喂她吃最上面最大颗的,再满足地,优雅地,小口小口咬着糖葫芦。
妻主看起来经济很困难的样子,但她还是愿意花钱给他买糖,她好爱他。
这么一想,手里的糖更甜了。
叶晓曼卖了灵草,小赚几千灵币——啊对对,她是每次能轻松赚几千块,但兜进口袋的钱,跟给男人花钱,是一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