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岚道：“此事我们泰阳氏可以自己解决，劳烦舅舅替我谢过风后。”
“你们人这么少，真的能抵抗得了？”疾也满是担心。
大部落之所以是大部落，就是因为人多啊。
泰阳氏这几年虽然在陆续收人，但到现在还不足两百，就算有螣蛇氏的战绩在前，想要保全也很难。
“舅舅如果不放心，可以多住几日。”
·
疾也报信的第二天一早，九虎氏的人就来了。
乌泱泱一大片，各各悍勇。大抵是螣蛇氏那一战过于深入人心，九虎氏也学着养起了马，还养的有模有样。
唯一的缺点就是兵器太短太重，马上作战很不方便。
泰阳氏的勇士们也带着兵器守在山下，他们骑着马，手里握着长戈，神情肃穆。
“保卫部落、保卫家园！杀！”
这一战比螣蛇氏那次难得多。
一直从早上战到了下午。
泰阳氏所有人一步不退，虽有伤亡，但没放过一个敌人上山。
傍晚，双方人马都陷入了疲乏。
女焉带着一罐罐热腾腾的肉汤饭下来，许多人都被食物的香味勾住了心魂，战得越发敷衍。
战争是体力活，这会儿很多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没有看到食物还好，心里吊着一股气，想着胜利后就能饱餐一顿，全都勉力支撑着。
但现在，食物都送到面前了，心中那根弦也随之松懈下来。
“他们居然要边打边吃！太可恶了！”
“抢他们的食物！”
女焉吩咐人将罐子堆放在旁边平整的地方，步兵战圈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移动。
眼看着九虎氏的人就要抢到肉汤饭了，山中忽然传来铜钟的声音。
泰阳氏的勇士们立即退开。
藏在暗处的女人们忽然出现，举着长戈将这群抢食的人团团围住。
九虎氏的确人多，但泰阳氏武器精良，士气高昂，单步兵这一块就大大削减了敌军的数量，因此十几个女人完全能将人围住。
骑兵那边，有熟悉马匹习性的洛进行干扰，兵器又短，往往一斧头下去连敌人一根毛都没碰到，自己却差点被长戈刺个对穿。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料，天空忽然飞过来一群鸟人，趁着九虎氏陷入疲乏，将兑了水的牛粪从高空泼下来，现场瞬间臭气熏天。
九虎氏忍无可忍又无计可施。
早听说泰阳氏有不少人被妖怪附身，长出了动物的手足，但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只以为是泰阳氏放出来迷惑大家的谎话，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个妖怪窝。
早知道就不来了。
人哪里能打得过妖怪？
“你们日日和妖怪同吃同住，小心哪一天也被妖怪吃了！”一个小年轻不服气地放狠话。
吃了变身丹的众人：？
第481章 地位
无论如何，这一场部落保卫战以胜利告终。
部落集体为战死的勇士们祝祷、哀悼、埋葬，之后又开始重建。
但泰阳氏和九虎氏的梁子就此结下。
失败后的九虎氏回去后四处宣扬泰阳氏是妖怪窝，让大家不要和他们往来，还说神风氏可能也要变成妖怪窝了，最好也不要往来。
无辜的神风氏：……
不往来就不往来！
接手了泰阳氏原址的农田后，神风氏已经能从农业上自给自足了。
对外交流只是为了丰富部落资源，并非为了活着。
三个月后，因地动而损坏的各种建筑、工具都已完全修复，泰阳氏的生活终于回归正轨。
“我们就这么算了吗？”乙子悄悄来找招岚。
别人打上门来，他们虽然赢了，但心里就是不舒坦。
“你想打回去？”
乙子点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其他人也这么想？”
“大多数是。”乙子说完犹豫了下才问，“难道你真的不介意他们的冒犯吗？”
招岚笑道：“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介意。”
“什么是圣人？”
招岚懒得解释那么多，只问：“你先告诉我，打败九虎氏之后要怎么办？吞并还是全都杀了？又或者是按照螣蛇氏的结果去做？”
乙子思考起来：全杀了肯定不行，吞并的话，万一有人假装听话，背地里捅刀子，还会害了部落；换首领和大巫……还是可能再次来犯。
如果真的要打，那必然就是泄愤战。
这种情况下幸存的敌方族人会更加仇恨另一方。
如此，两个部落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仇越结越深，最终可能会成为摧毁部落的关键因素。
九虎氏的人太多，泰阳氏的人太少。
乙子越想越觉得这仗不能打。
但心里又很憋屈。
只能求助地望向招岚：“我不知道。”
“你去把胥荑叫过来。”
路上，乙子将刚刚的事情说与胥荑听，末了问：“阳后叫你去干什么？难道你们早就谈过这件事了？”
胥荑摇头：“没有。”
招岚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通过气了，直接说：“你去各个小组抽调人手，临时加入铁器组，三个月内，我要看到三倍的铁斧产量。”
“是。”
胥荑来了又走，匆匆忙忙。
乙子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一点点。
三个月后，大量铁斧外流，且只能以粮食交易。
交易目标都是曾经被九虎氏欺负过的中型部落。
临近冬日，许多部落的食物都不够吃，好不容易抢到铁斧交易名额的某几个部落更是捉襟见肘。
几个部落首领暗地里商量了一下，决定临时联合起来。
于是，在这片称王称霸不知多少年的九虎氏忽然遭遇了一次大规模的偷袭。
人在面临饥饿的时候，食物就是最好的兴奋剂。
手握利器，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
“他们牵走了九虎氏的牛羊和马。”
“他们找到粮仓了，女人们正在一罐罐地往自家部落搬。”
“他们投降了，首领们在抢人口。”
长翅膀的半妖们一会儿飞回来一个，逐步汇报着九虎氏的情况。
仅仅一天，以勇武著称的大部落从高处落下，摔了个粉碎。
而泰阳氏只是稍微操纵了一下交易名额。
“现在懂了吧？”招岚笑看乙子。
乙子点头如捣蒜。
绿裹总结：“当一件事非做不可，但又会给部落带来隐患的时候，最好让别人动手。”
·
九虎氏的消亡像一声惊雷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炸开。
大多数人都进一步意识到了铁器的重要性。
而有一部人了解了前因后果，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始社会只是生产力低下，灵活使用工具、懂得统御族人的原始人不可能是蠢的。
这些人很快想明白，这件事看似是很寻常的部落战争，背后却是泰阳氏在主导。
这是泰阳氏的报复！
这一年的春天，各部落相互派遣使者，准备商讨新的春集地。
最终在春集来临之前定下，位置离泰阳氏近了许多。
胥荑用货币换了一头猪，从丹鸟氏带走了一个女人。
年轻健康的女人一直是部落的珍贵资源，轻易不会放走。
丹鸟氏以种植立足，当初能放绿裹走，完全是因为她病恹恹的，手也废了，还惹怒了好意想要为她治疗的大巫。
但这个女人不同。
她健康美丽，是部落的种植人才。
可胥荑带着猪过去，那边都没怎么为难便同意了。
无非是担心此人回去后搬弄是非。
九虎氏殷鉴不远，丹鸟氏不愿意去赌人心。
女人名叫芦兮，见过招岚和大巫后，被分配到了姜的手底下继续负责种植。
“你几岁了？”某个吃了变身丹的女性半妖问。
芦兮说：“18岁。”
“生过几个？男孩还是女孩？”
芦兮摇头：“没有。”
半妖失望极了：“原来你是因为不能生育才过来的？我们部落真可怜，一个小孩都没有！”
芦兮眼神变换，似乎想要辩解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下工回家，胥荑带了食物回来，见芦兮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以为她被种植组的人欺负了，连忙问是谁。
芦兮摇摇头。
“那是你不习惯这边的生活方式？”
芦兮还是摇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埋藏了许久的问题：“你真的愿意和我结成固定伴侣吗？”
“当然！”
“即便没有孩子，你也愿意？”
固定伴侣并非泰阳氏首创。
一般在人多的部落都会有几例，目的当然是希望孩子在给母亲养老的时候，顺便也分一口给父亲，不至于年老后被迫流浪，成为野兽过冬的口粮。